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禍國妖后
這一日,在長雍城西的一條山道上,突然響起了一聲巨響,當山道周圍的百姓循聲趕到的時候,卻發現山道中間橫著一塊巨石。
這塊巨石差不多有三人高,五個百姓拉著手剛好能圍繞著巨石一圈,許多人一起推都推不動。
百姓們直到得很清楚,城西的山上都是黃泥,極少石頭,更別說是這麼大的石頭。
現在,卻憑空出現了一塊這麼巨大的石頭。
很明顯,這塊巨石是在聲響之後才突然出現的,怎麼突然會有這樣一塊巨石呢?
百姓們好奇地圍著巨石轉來轉去,不斷「嘖嘖」連聲驚嘆,並且將此事稟告了長雍府的守衛。
帶守衛們搬來梯子,看到巨石的頂部時,卻嚇得幾乎從梯子上滾落下來。
那……那巨石的頂部,竟然有字!
那是八個大字,深深地刻在巨石的頂部,那些字刻得差不多有一指深,字跡間布滿了歲月的風霜痕迹,還有兩個字爬滿了青苔。
彷彿,這些字已經存在了無數年歲。
真正讓長雍府守衛受到驚嚇的,並不是這些歲月的痕迹,而是當他擦掉那些青苔,所清楚看見的那八個大字。
那八個大字,便是:
「牝雞司晨禍國妖后」
那一筆一劃,如此深刻清晰,就像「轟隆隆」響起的驚雷,震得守衛神色都發白。
牝雞司晨,禍國妖后,這麼簡單的八個大字,守衛想裝作不認識都不行,而意思更是直白得嚇人,誰都明白指的是什麼。
守衛瞬間瑟瑟發抖,恨不得戳了自己的雙眼想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但山道這裡的動靜太大了,尚未等到守衛有什麼行動,校尉營和虎賁軍的士兵便飛一般趕來了。
帶著校尉營前來的,正是李騅。
李騅今日恰好帶著校尉營士兵在城西巡查,自然聽到了那一聲巨響,當下心中震動。
他還以為那聲巨響會與汪印有關,不想趕到之後,竟然看到了一塊巨石,周圍還有長雍府的守衛和許多百姓。
在看清楚那八個字的瞬間,他瞳孔一縮,想都沒有想就抽出長刀,用力朝那些字砍去。
毀掉這些字,毀屍滅跡,是他第一時間想做的。
可是,「碀碀」的兩聲響,他的長刀被另外一把長到擋住了。
擋住他動作的人,正是虎賁軍將軍雷奎!
「李將軍,你想做什麼?這天降巨石,或許是國朝祥瑞,你想破壞祥瑞?」雷奎動作半點也不想讓,這樣說道。
說罷,他還朝巨石頂部看了看,然後一字一字地說道:「牝雞司晨,禍國妖后?」
他的聲音因為詫異而極其大聲,圍繞在巨石這裡的士兵和百姓全部都聽見了。
李騅呲牙裂目,握著長刀的手背都突起了青筋,幾乎咬碎了一口牙。
從雷奎出現的那一刻起,李騅便知道他想毀掉這八個字的計劃不行了。
幾息之間,他便已想到,這些巨響、巨石的出現都是陰謀,是針對太後娘娘而設的一個局。
雷奎說「天降祥瑞」,這哪裡是什麼天降祥瑞?而是天降不祥!
李騅看了看這塊巨石,再看了看周圍的士兵和百姓,忽然覺得耳際似「嗡嗡嗡」地響,餘下什麼都聽不清楚了。
他腦中一片空白,連日來不眠不休地尋找汪印的下落,他死死綳著的一根線,忽然「啪」的鬆了一下。
下一刻,他的刀鬆開了,整個人從巨石上跌落下來,什麼也不知道了。
「將軍!將軍!」驍衛營士兵著急地大聲喊道,好些人立刻衝上前去接住李騅。
幸好,他們的速度夠快,避免了李騅摔倒在地上。
但,也就僅此了。
李騅昏迷過去之前所出現的念頭,很快就被作實了。
長雍城西天降八字巨石,這並不是什麼祥瑞,而是天降預兆,一種不祥的預兆。
在巨響巨石出現之後,正景帝心憂不已,連夜趕往了司天台,請求年已八十的司天監邵通測吉凶。
邵通徹夜占卜星相,終於在星芒將盡時窺到一絲天機,吐血昏迷前留下了一句真言:「妖後者,陸氏聞鶯,國之大凶。」
妖後者,陸氏聞鶯!
這指的是陸太后,而不是正景帝的皇后呂氏。
這句真言一出,整個大雍朝廷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如今陸太后垂簾聽政,把持著大雍的皇權,將正景帝壓得死死的,可不就是牝雞司晨?
如今陸太后將雲州五城拱手相讓,還連累了戰神後人、那麼多士兵死去,可不就是禍國妖后?
司天監的占卜真言,恰恰就與那塊天降巨石相對應!
國之大凶,這是國朝大凶,這是天降不詳!
朝臣和將領本來就對陸太后心生不滿,這樣的天降不祥更是刺激了他們的心神,一時之間,各種奏疏像雪花一樣飄向含光殿。
這些奏疏,所說的事情都只有一個:將陸太後送出長雍以避凶。
只是,這一次的奏疏,就不像之前的那麼溫和了。
不過,這一次卻不是請陸太後去封地養老了,而是直指陸太后乃國之禍害,正是因為有其惑亂先帝,如今大雍才丟失雲州五城,才致國朝日漸衰落……
一句一句指責,出自朝中文官之口,從天子受權於天說起,說到皇家執掌天地,說到國朝禍福,總而言之一句話,那就是陸太后的存在就是禍害!
這樣對國朝來說是大凶的禍害,必須除去!
於是,有朝官直接在早朝之上奏請:「皇上,天已降不祥,此大凶必須除掉,臣懇請皇上行天子之權,處死陸太后!」
「臣懇請皇上行天子之權,處死陸太后!」
「臣懇請皇上行天子之權,處死陸太后!」
此起彼伏的聲音在朝堂上響起,高高端坐的正景帝卻是一臉不忍,眼神又悲又痛。
誰都能看得出來,他作為天子,既想為國朝除掉大凶,可是有忌憚著那是陸太后,是先帝留下遺詔,令其垂簾聽政的陸太后,是以多番猶豫不忍。
這種猶豫不忍,在朝臣看來就是一種仁德。
這麼仁德的帝王,卻處處受制於太後娘娘!真是……真是天不佑大雍啊!
一時之間,朝臣們心情更為洶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