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零四章無人可擋
「一……二……」汪印這樣數著,彷彿隨意地掃了一眼宮牆上那些蓄勢待發的士兵。
大雍……似乎過於依賴弓弩營了。
在望淵城中的時候,韋霽和陳屠盡埋伏了千餘弓弩營士兵,便有恃無恐;
如今陸太后在慈寧宮布下了天羅地網,最重要的依仗同樣是弓弩。
大雍這些人,就那麼篤信密密麻麻的箭雨能將本座截住?
看來,當初撥掉了嶙峋山的大雍隱衛,效果還是很明顯的。——大雍對當初那場彭城之戰顯然了解不深。
不然,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動用弓弩營。
「三!」汪印這個「三」字剛下,手上的力度便加重了一分。
劍刃刺得更深了,陸太后脖子上的鮮血流得更多,她痛得說不出話來,面容漸漸扭曲。
汪印的劍術出神入化,用在陸太後身上自然掌握得很好,既讓她鮮血直流看起來異常恐怖,又不會讓她死去。
李騅眼中一片猩紅,額頭兩穴「突突」地跳動,差點想衝上去奪走汪印那把劍。
可是,他不敢。
汪印的武功太高了,速度太快了,他一旦有所異動,那麼太後娘娘……
李騅看了看陸太后的脖子,只覺得那些鮮血無比刺眼,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下令道:「讓開,放人!」
捉住汪印很重要,但是太後娘娘的性命更加重要。
倘若太後娘娘出了事,那麼他們這些倚靠著太後娘娘的驍衛營士兵,下場必定會極為凄慘!
兩害相權,取其輕也。
陸太后張了張口,還想說些什麼,卻只能「磁」地扯著嘴角,痛得說不出話來。
李騅既然已經發令,宮牆上的弓弩手便徐徐放下了手中的弓弩——打算讓緹騎帶著暗探離開。
「走!」汪印立刻下令,令鄭七王晦等人率先離開。
然而,就在鄭七王晦等人背著暗探躍起來的那一瞬間,突然響起了一陣「嗖嗖嗖」的弓箭發射的聲音。
密密麻麻的箭雨,從慈寧宮旁邊的一處宮殿射出,直朝鄭七王晦等人而去。
緊接著,又是一波箭雨急射而來,不過這一次弓箭的目標卻不是鄭七王晦等人,而是汪印。
要知道,汪印還挾持著陸太后,而那些弓箭卻是無差別射擊。
可見,背後發射弓箭的人根本就不在乎陸太后的生死,換言之,這些一定不是陸太后的人!
「是虎賁軍!」李騅扭頭看著弓箭射來的方向,咬牙說道。
他揮舞著長刀擊落射來的弓箭,簡直是心神俱裂:好一個虎賁軍!趁著驍衛營與汪印緹騎對峙的時候,他們躲在後面放箭頭,顯然是想坐收漁翁之利。
他運氣高聲喊道:「雷奎,太後娘娘在此!你好大的膽,莫不是想作反?!」
雷奎,乃虎賁軍的將軍,此刻虎賁軍在放箭,必定是雷奎在領兵行事。
這些虎賁軍,好大的膽子,好毒的心思!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嗖嗖嗖」的弓箭聲,根本就沒有任何說話聲,雷奎更不可能會出現。
李騅不知道明明已經前去太廟救火的虎賁軍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他只知道,弓箭一直不停,已經有驍衛營士兵倒下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一個身影飛躍而起,完全無視了漫天箭雨,揮舞著利劍,如同一隻飛鳥,直往那處宮殿撲去。
西殿的火光仍在高高竄起,火光映照出這個飛躍的人影。
是汪印,剛剛還在與他對峙的汪印!
李騅驚駭不已,下意識扭頭看過去,只見到陸太后已經跌坐在地上,正一手捂住脖子,仰頭看著遠處。
鮮血從她指縫間滲了出來,她卻渾然不覺,目光愣愣地追隨著那個飛躍而起的人。
在箭雨出現的那一刻,汪印便已放開了她,然後提劍飛躍,急速朝那座宮殿奔去。
很明顯,汪印他……他要阻止這場箭雨。
陸太后愣住了,李騅也愣住了,驍衛營士兵也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在躲避箭雨之外,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汪印。
可是鄭七沒有愣住,王晦沒有愣住,所有的緹騎都沒有愣住,他們背著重傷的暗探、帶領著那些尚能行走的暗探,以最快是速度向宮外奔去。
對他們來說,不管是箭雨也好,還是驍衛營的阻攔也好,在汪印發出「走」那一聲指令后,他們全神貫注所做的,便是「走」。
驍衛營和虎賁軍已經內鬥了,一切正如廠公所預料的那樣,現在廠公去為他們擋住漫天箭雨,他們更要爭分奪秒出逃!
當驍衛營士兵反應過來的時候,慈寧宮這裡哪裡還有大安的緹騎和暗探?
有的,是已變得稀稀落落的箭雨;有的,是呆愣受傷的驍衛營!
緹騎那些人,都不見了!飛躍著前去阻止這場箭雨的汪印,也不見了!
陸太后在素真姑姑的攙扶下緩慢站了起來,朝素真擺了擺手,示意其無需急著為她包紮脖。
隨即,沉聲下令道:「李騅,他們那麼多人,暗探又多受重傷,逃不遠的。你帶著驍衛營立刻追蹤!哀家一定要見到那些人……不論死活!」
哪怕,是死去的汪印,哀家也……也……一定不會讓其離開!
李騅愕然片刻,還是這樣說道:「是,娘娘!那麼虎賁軍……」
虎賁軍膽敢射殺娘娘,顯然是皇上授意,現在宮中這個情形,當以保護娘娘、穩住宮中局勢為重,汪印那裡……
陸太后按住脖子,任由鮮血滴落,彷彿感受不到疼痛一樣,冷聲道:「截住汪印他們,乃是第一要務!旁的,都可以放一放。」
正景帝這個射殺之仇,她必定會報,但不急……
太廟失火,虎賁軍又被汪印滅了部分,此時此刻,想必正景帝也在焦頭爛額,還能有什麼後續?
汪印,始終最重要的還是汪印!
長雍城中到處都是士兵守衛,等的就是汪印現身!
如今汪印帶著這麼多重傷之人,能躲到哪裡去?
他可以帶著這些人出宮,卻絕不可能帶著這些人離開長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