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五章不明
徐偃師在兵部侍郎這個位置上已經很多年了,一直都沒有挪動過。
他的長子徐敬用尚了熙平公主,當年熙平公主與碧山君私通事發后,永昭帝便對徐家格外開恩,還特地擢升了徐敬用為四品刺史,破了駙馬最高官職為五品的規矩。
自從熙平公主因謀逆被永昭帝秘密處死之後,徐家也生怕引起皇上的厭棄,這些年行事異常低調,在朝中幾乎沒有什麼聲息。
就連之前兵部尚書位置空缺的時候,徐偃師也刻意退讓了,不然秦均安也不能那麼容易就上位。
也正是因為徐家這麼多年謹小慎微,在朝中沒有作什麼妖,永昭帝對徐家徐偃師還是十分信任,並未因熙平公主而有所遷怒。
這會兒,徐偃師有什麼急事要進宮稟報?
看罷徐偃師呈送上來的密信之後,永昭帝的手握成了拳,枯瘦的拳頭上全是青筋。
「內容當真?」永昭帝這樣問道,冷冷看著徐偃師。
「皇上,這封信內容的確當真,臣不敢有絲毫的作假與隱瞞。臣在兵部多年,在軍中也有一兩個心腹親信,彭城之戰發生之後,臣便讓人去嶺南衛查了,便得出了這樣的結果。」徐偃師恭敬地回道。
他解釋說道,因為清楚彭城之戰是歸於兵部所管,所以他第一時間就去查探了,試圖想出辦法去應對,不想卻得到了這樣的密信,便立刻前來稟告了。
永昭帝沒有再問話了,他雙眼眯了起來,然後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顯然是一副怒極的樣子。
徐偃師稟告的內容在他腦子裡反覆反覆翻騰,掀起了一陣陣巨浪。
據徐偃師的心腹親信查探所得,嶺南衛那些士兵之所以秘密的運送那些弩床弩箭,是因為接到了皇上的密令。
皇上一直昏迷著,有資格動用皇上的印璽的,那就只有監國的太子。嶺南衛士兵收到的命令究竟是誰下的,自然一清二楚。
徐偃師所奏報的這些事情,永昭帝自然會讓韓珠節帶著暗衛去查,但是他心中已經相信了八九分。
徐偃師做事謹慎,沒有確鑿的證據是不會奏稟的,何況其不會無緣無故上這樣的一份密報。
從韓珠節稟告南庫存在已為太子所知那一刻起,永昭帝心裡便存了疙瘩。
知道南庫存在、還能秘密動用嶺南衛士兵、最後還能殺人滅口的,有這樣的本事會這麼做的有幾個人?
而且……汪印一行人返回京兆的時候,雲兒也在其中,那麼太子就有足夠的動機去設計這場伏殺。
太子有登位的野心,那麼就一定會剷除有威脅的兄弟們,最得朕疼愛的雲兒就是首要遭殃的。
再者,汪印多年累積,勢力包括有緹事廠,並且在軍中極有威望,是絕對不能忽視的勢力。
更重要的是,汪印並不為太子所用。
作為上位者,永昭帝實在太懂得太子的心思了。汪印這樣擁有強大勢力的人,卻不為自己所用,就等於是暗處的敵人,自然要除去。
雲兒加上汪印,難怪太子這麼迫不及待地設計這一場伏殺,這是絕對有可能的!
徐偃師看著永昭帝陰沉的臉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終還是恭敬道:「皇上,臣所知道的,就是這些了。臣以為,彭城之戰駭人聽聞,弩床弩箭已經公諸於世,宜當早處理為上。」
宜當早處理為上……問題如此重大的事情,牽涉了那麼多方面,那麼多內容沒查清楚,怎麼早處理呢?
事關太子,如果真的事關太子,那就不僅僅是彭城之戰的問題了,而是國本問題,永昭帝覺得自己還得好好想想……
他擺手讓徐偃師退了出去,道:「此事,朕知道了,你切勿張揚。」
徐偃師恭敬點了點頭,諾道絕不會外揚,請皇上放心云云。
在退出紫宸殿之後,徐偃師回頭看了看這座高聳的建築,眼中閃著的微芒無人能懂。
當他出宮的時候,正巧碰見了承恩公韋晟進宮,兩個人自然是客氣寒暄了幾句,便相互拱拱手分開了。
就像其它任何沒有多少交集的朝臣一樣,外戚韋家與朝臣徐家沒有什麼往來,見了面也不過是寒暄客氣而已。
緩緩往宮門走去的徐偃師,腦中卻想起了早前韋晟所說的話語。
「徐大人,您難道就想徐家就這樣一直做縮頭烏龜下去嗎?」韋晟這樣問道,語氣中的嘲諷絲毫不加掩飾。
徐家的謹小慎微,在其它朝臣看來就是縮頭烏龜罷了,這一點,徐偃師自己也清楚。
但是他想不明白,韋晟,承恩公,皇後娘娘的父親,何以半夜前來他府邸,何以對他說出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