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七章 贏家
因賢妃深居簡出,所以壽康宮的位置比較偏僻,差不多是在後宮的最深處,就在冷宮長春宮前面。
壽康宮佔地極大,但殿中的內侍宮女卻比其他宮殿要少,顯得這裡甚是空曠靜寂。
夜裡的時候,總會從後面的長春宮傳來一些嗚咽聲,在漆黑寒冷的夜裡,聽起來好像半夜鬼哭一樣,有種說不出的陰森可怖。
剛搬來壽康宮的時候,鄭瑞覺得可怕至極,入夜就會躲在被窩裡瑟瑟發抖,總覺得那些嗚咽聲就在耳邊,幾乎整夜都不得安眠
直到現在,他聽到那些嗚咽聲的時候,仍然會害怕,卻不會躲在被窩裡發抖了,也能安然睡過去了。
鬼哭有什麼可怕的?可怕的是人心。
此刻,鄭瑞站在壽康宮正殿內,朝賢妃恭敬地說道:「賢母妃,這次勞煩您費心費力了,孩兒感激不盡。」
賢妃端坐在殿中上首,神色有些冷,似乎並不在意鄭瑞說了些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應了一聲:「嗯。」
她看著鄭瑞額頭上包著的紗布,忽然淡淡笑了笑:「雖然沒能夠把汪印和葉緒等人怎麼樣,但皇上因此對你格外關照,那也不錯了,算有所收穫。」
「賢母妃說得是,這一切還是要多謝賢母妃。」鄭瑞說道,將結果歸功於賢妃。
賢妃搖搖頭,神色沒有什麼感動欣喜,只道:「不用謝本宮,這是你自己機警,在紫宸殿時能有那樣的反應,激起皇上憐惜之心,很好。」
她冷漠的眼神閃過了一絲讚許:敏妃雖然嬌縱無腦,教出來的皇子倒不是一無是處。
如果不是鄭瑞反應快,現在事情還不知會如何收拾。
那塊黑布,她當然已經詳細檢查過了,不可能會留下任何染字,但是,她卻不能辯解。
她沒有想到,葉緒會有那麼大的本事,能夠從左翊衛那裡拿到黑布,並且沒有留下任何破綻。
也是,有汪印相助,葉緒當然能夠做到這些事情。
她瞥了鄭瑞一眼,這樣說道:「當初你要這麼做的時候,本宮就說過,這計劃太兒戲,壓根對付不了汪印。你卻執意如此,現在汪印毫無損傷,你已經意識到他有多難對付了吧?」
鄭瑞點點頭,說道:「賢母妃,孩兒已經很清楚了。但孩兒一想到母妃,心中的憤懣怨恨便難以抑制止,無論如何都要出這一口氣。恰好那葉氏進宮來了,所以我才想到這麼做。」
「只要能夠出這口惡氣,就算受這些傷,我也覺得很值得。」
賢賢妃沒有接話,沉默片刻,才問道:「周太醫如何說?你身上的傷還痛嗎?」
「回賢母妃,太醫說要仔細養著,父皇也派內侍送來了許多藥材,身上還是痛的。」鄭瑞這樣答道。
賢妃笑了笑,眼神卻更冷了:「痛就對了,這種無能為力的痛,你要牢的記住!你現在勢弱,只能讓自己受皮肉之苦。他日你自己掌權了,才讓讓別人受這種苦!懂嗎?」
「謹遵賢母妃教誨,孩兒懂了,孩兒會努力掌權,再也不讓自己受這種痛。」鄭瑞立刻回道。
賢妃露出了「孺子可教」的眼神,滿意點頭道:「懂得就好,你下去好好養傷吧。」
鄭瑞彎腰低頭:「賢母妃放心,孩兒一定會記住這個仇的!」
鄭瑞離開正殿的時候,回頭看了看,拳頭握了起來,那張青鼻腫的臉上閃過了一絲陰霾。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本殿一定會牢牢記住的!
他返回自己所在的偏殿時,仍然聽到了長春宮傳來的嗚咽聲。
這些嗚咽聲,是那些人生已經完全沒有希望的妃嬪所發出的最後的掙扎,又或者是,最後的求救。
但是在這個後宮最偏僻的地方,沒有人會聽到這些掙扎,就算壽康宮這裡能夠聽到,也沒有人會在意,只會當成一些雜音罷了。
這裡等於是一天天死亡的地方。
他會離開這裡的,最後一定會離開這裡!
斯來院中,汪印與葉綏相對而坐,汪印看了看葉綏,關切問道:「小姑娘,你還在想著宮中的事情?」
「嗯,大人,我覺得有些奇怪,皇上真的不再查探這個事情了?」
他們離開紫宸殿的時候,葉綏便覺得十分奇怪,覺得此事就像在進行到一半戛然而止。
她原以為回到府中之後,還會有後續,但是竟然沒有了。
有關皇子事,皇上就算想息事寧人,也不是這個息事寧人法。
汪印倒是覺得皇上此舉很正常,便道:「巫巫蠱餘波才停,宮中的確不宜再生事端了。現在任何消息都沒有,就說明皇上真的不想再深查下去了。」
他估計皇上肯定會派人去查,但明面上沒有消息,或許是皇上查到了什麼,只能在此停住了。
民間有諺「不盲不聾,難做家翁」,後宮之事,雖然不能夠說只是皇上家事,但是現在,皇上明顯是打算取家翁態度了。
葉綏默然,然後笑笑道:「如此看來,此事的確還是十九皇子有所收穫了。」
十九皇子受了一身傷,得了皇上的不忍憐惜,除了派周太醫去診治,還特別規定,令十九皇子每三日便去紫宸殿一趟。
感情都是處出來的,只要十九皇子在皇上面前出現的次數多了,那麼感情就會更加的深刻。
現在看來,這個苦肉計真是太值得了。
葉綏心中凜然:自己只是進宮一趟,就出現了這個事情,若非大人在左翊衛有暗探,事情還不知道會如何。
宮中果然是處處都是危機!
其實不僅是宮中,而是因為大人現在的處境,處處危機四伏,一步都不能走錯。
危險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她所能做的,便是更加小心謹慎!
與此同時,汪府的僕從正在秘密辦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