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無法威脅
仔細說來,虞誕芝與汪印接觸相處得不少,對這個人,他自然也有自己的判斷。
外面的人傳言汪督主心狠手辣滿手血腥,然而虞誕芝觀其為人行事,在血腥之外總發現有一絲鐵衣雪色的堅守。
譬如今日在山坳這裡的事情,這要是過去,他會十分欣賞汪印這種臨危不亂、從容無懼的表現,會覺得這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年輕人。
是啊,就算汪督主手握重權,官職威勢與他一般,比起他的年紀來說,汪督主的確是個年輕人了。
可惜,這個他欣賞的年輕人站在了他的獨立面,以威勢來與他相抗。
勢成如此,他與汪督主之間必不能罷休了。
於是,虞誕芝冷笑道:「汪督主,識時務者為俊傑,老夫眼下還帶著七百親兵……」
話語里的威脅已經顯露無疑。
其實,真正的威脅,並不在面上多麼讓人害怕,而是在實力上。
在真正的實力面前,任何言語的威脅都是紙老虎罷了。
眼下是怎樣的情況,汪督主這樣的人,不會不明白吧?
聽著這些話語,汪印突然笑了起來。
他不是微勾著嘴角,而是「哈哈」大笑出聲,聲音在山坳這裡回蕩,有一種直抒胸臆的暢快肆意。
這種暢快,在眼下看來是多麼不合時宜。
他邊笑著,邊說道:「是嗎?七百親兵,比起百名緹騎來說,的確是太多了……」
他說的是山坳這裡的現實,話語笑聲里聽不出有絲毫畏懼,反而有種明顯的不以為然。
這虞誕芝心裡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汪印,太從容了一些,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中。
汪印為何會這樣呢?
是汪印和緹騎真的如此強悍,強悍到不怕七倍於其的親兵?
還是汪印早料到他的舉動,另有應對安排?
不會的,自己帶著七百親兵前來,是臨時決定的,汪印不會會提前得知他的舉動。
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下一刻,汪印說出來的話語,讓這位威嚴的老將軍臉色驚變。
只見汪印斂住了笑容,朝緹騎問道:「關將軍快到了吧?」
「回廠公,應該快到了。」緹騎立刻回道,語氣十分淡定。
聽到「關將軍」這幾個字,虞誕芝眉頭忍不住一蹙。
關將軍,當然是嶺南衛大將軍關寒松。
雖然虞誕芝確信關寒松不會這在這個時候出現,但汪督主和緹騎的一問一答顯得太淡定,他心中不由得狐疑起來。
難道,關寒松真的會出現?
幾乎無需他等待,他的疑惑便得到了解答。
他剛想著這個問題,便聽到了一陣陣整齊的聲響。
這整齊的聲音裡面,有腳步聲,也有馬蹄聲,就出現在南面的山峰上,正與鎮國公府出現在北面山峰的親兵遙相對應。
虞誕芝看到了一隊隊的士兵,這些士兵都穿著盔甲,握著長刀,周身肅穆的氣勢比他的親兵差不了多少。
為首的那一個人,穿著銀白的鎧甲,這錚亮的盔甲將來人的身形顯得高大威武。
這個人滿是絡腮鬍子,身形挺拔地站在那裡,就象一棵直立著永不凋謝的松樹。
這便是嶺南衛的大將軍,關寒松關不凋。
在看到嶺南衛大將軍出現之後,方衍和董坤這些官員已經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了。
先是緹事廠的緹騎,然後是鎮國公府的親兵,再然後,就是嶺南衛的士兵。
這……往日難得一見的人,接二連三地出現在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山坳里。
如果不是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方衍他們覺得這些士兵就像趕集似的,來南庫這裡湊熱鬧了。
官員們尚且如此,山坳這裡的百姓就更加不用說了。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出現的這些人,只曉得沉默安靜如同鵪鶉。
南庫處在深山野林,平日與世隔絕,很少見到南庫以外的人。
現在不但看到了,而且一看就是這麼多,這真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熱鬧。
關寒松立於馬邊,高聲說道:「老將軍、汪督主,本將聽聞南庫有亂,便領著兩千兵馬前來了,不知可有用得著的地方?」
聽著關寒松的話語,方衍和董坤兩個官員反而有些糊塗了。
關大將軍稱呼老將軍在前,而稱呼汪督主在後。很顯然,關大將軍並不是前來聽汪督主吩咐,而是前來聽兩位大人吩咐。
如此看來,關大將軍並不是汪督主請來的?也就是說,局勢還是對國公爺這一方有利?
他們滿懷希望地看向國公爺和汪印的方向,卻發現情況和他們想象的有些不一樣。
汪督主面帶著微笑,而國公爺神色依舊威嚴,可是他微微低著頭,身形略有些佝僂,看起來就像落敗了一樣。
這並非是他們料想種的有利局面,可是,關大將軍剛剛到來,什麼都沒有說啊。
難道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已經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們想得其實沒有錯。
此刻,虞誕芝心中有種無法形容的頹然,在聽到關寒松話語的時候,他甚至忍不住踉蹌了半步,虧得極力隱藏著,才沒有讓什麼人發現。
可是,他對面的汪印自然將他所有舉動都收於眼底的。
當即,汪印這樣說道:「既然嶺南衛士兵已經來了,虞總管那七百精兵,想必是用不著了。來人,請關將軍下來,保護冶鍊司的官員和工匠!」
沒錯,保護冶鍊司的官員和工匠,這才是汪印請關寒松領著兩千士兵到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