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一章如此!
見到葉綏的動作,封伯和趙三娘等人不忍地別開了眼,什麼都沒有說。
季媽媽和佩青捂住了嘴巴,不知為何,眼中瞬間湧上了淚水。
直到府醫到來,葉綏才鬆開汪印的手指,站了起來,卻緊抿著嘴唇,不時地看向掌心。
剛才掌心裡,有大人的鮮血。
大人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汪府的府醫,同樣是從緹事廠汰換下來的,醫術的本事或許比不上宮中的太醫,但「活命」這個本事,絕對遠勝於宮中太醫。
「廠公被長刀所傷,一路急趕,流血過多。幸得有真氣護身,沒有傷到命脈,請夫人放心。」府醫這樣說道,神情卻沒有多少放鬆。
鄭七早已醒來,定要親眼看著廠公醒來,便由婆子攙扶來這裡候著。
聽了府醫的話語,鄭七自責不已,道:「對方太里厲害了,我們人手不夠……是暗衛不力……」
葉綏原本垂目看著床上的汪印,聞言倏地睜開眼睛,裡面精光大盛:「人手不夠?大人掌管緹事廠,怎麼會人手不夠?」
鄭七他們是大人身邊的暗衛,如今大人身受重傷,一句自責的「暗衛不力」有什麼用?
暗衛,這些是暗衛,是用來保護大人的暗衛!
鄭七啞了啞口,隨即低下頭,什麼都沒有說。
葉綏頓了頓,才問道:「王白呢?」
在布珠巷時,大人身邊有兩個暗衛漏了身形。後來大人便跟她說過,有鄭七和王白等暗衛,以後有機會的時候會讓她見見這些人。
鄭七與王白形影不離護衛著大人。
鄭七浴血而回,那麼王白呢?怎麼一直沒有王白消息?
葉綏身後慢慢顯出了一個人影,像個影子般,看不清真切面容,只答道:「屬下在。」
葉綏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身子再一次僵住了,眼淚不受控制地涌了上來。
與鄭七形影不離的王白,竟在她身後現身,那麼……有暗衛在她身邊!
她瞬即明白了:暗衛人手不夠,是因為自己?
房間內很安靜,所有人都看著淚如雨落的夫人,俱是靜默無言。
汪印慢慢睜開眼睛,腦中尚有些混沌,卻還是發現了自己不是躺在暇日齋,而是躺在了自己熟悉的地方。
這是他過去的房間,是小姑娘現在的房間。
這裡的一切,明明是他往日十分熟悉的,此刻卻又太不一樣。
博古架依然是他過去的博古架,卻多了一束鮮花;房間內多了一個妝台,上面擺著各種胭脂水粉。
到處都是小姑娘的氣息,他能聞得到淡淡的馨香,就像那一晚他環著小姑娘所嗅到的馨香。
他伸手觸了觸,傳來了細膩綿柔的觸感,不同往日他自己蓋著的被子。
這是……小姑娘的房間,他躺在小姑娘的床上!
意識到這一點,汪印腦中那一點混沌全數褪去,所有神智漸漸回籠。
受傷……急奔回來……熙平公主……小姑娘扶著他……最後暈倒了。
意識回籠之後,他顧不得左腰上的傷痛,便想掙扎著起來,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這聲響,讓正在假寐的葉綏立刻睜開了眼睛。見到汪印醒來后,她眸光驚喜不已,說道:「大人,您醒來了?我立刻喚府醫來!」
說罷,她便揚聲高呼,隨後目光便緊緊黏著汪印,邊輕柔地問道:「大人,您可覺得好些了?可還痛?」
汪印總覺得小姑娘的眸光璀璨奪目,幾乎讓他移不開目光。他還沒來得及回話,府醫便進來了,身後還跟著封伯和趙三娘等人。
汪印合了合眼,再睜開的時候,眼裡便什麼都沒有了,他淡淡問道:「本座昏過去多久了?」
「一刻鐘左右。」趙三娘忙答道,她一直注意著沙漏,廠公昏迷多久,她十分清楚。
聞言,汪印淡淡吩咐道:「封伯,準備鳴蛇服,本座要進宮一趟。」
葉綏心中一驚,顧不得什麼,立刻上前壓住汪印的手臂,開口說道:「大人,您受了重傷,宜靜躺不動,現在還不能起來進宮。」
汪印看了看她壓住自己的手臂,眼神柔和了不少,笑了笑道:「無妨,不必擔心。本座有非進宮不可的理由。」
聽到他這麼說,葉綏才反應過來,倏地放開了自己的手,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羞澀,不敢再直視汪印。
是了,大人這樣的人,肯定清楚要做的事情。大人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他既然要進宮,就肯定有非進宮不可的理由。
可是,為什麼?
汪印由府醫攙扶著靠在了床頭,淡淡道:「熙平公主。熙平公主膽敢直闖本座府邸,必是得了皇上首肯。熙平公主離開已一段時間了,想必進宮面聖了,很快皇上的宣召便來了。」
他明明身受重傷,說話的語氣除了緩慢一些,乍聽來卻與平常無異。
然而他拳頭緊握著,葉綏便知其一直在強忍住傷痛。
這個人……即使身上滿布傷痕,即使左腰上還有鮮血,他醒來之後,便恢復了一貫的強大凜然。
葉綏的心似被什麼重重扎了一下,痛得快要彎下腰。
大人現在的樣子和他昏迷過去的樣子,在她腦海里交織,她用盡全身力氣控制,才不致讓自己失態。
大人也有柔弱之時,但大人不得不強大。
是因為大人要護著許多人,像她、像封伯……還有更多的人,譬如這一次的曲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