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考賢妻
葉綏來到了策院,發現來參加「策」這一藝的姑娘,比參加棋藝考核的姑娘還要少得多。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深切體會到皇後娘娘的本事。原來,皇後娘娘的威勢如此深廣,可以影響到這麼多官員人家。
同時,她也體會到朝中官員的消息靈通。看來,許多官員很清楚皇后的意思,不願卷進這場權勢鬥爭中。
葉綏在策院這裡,見到了邵真。原來,她也來參加「策」這藝的考核。
先前,在碧山院的顧清輝和穆誼的引見下,葉綏得與邵真相識。此時在策院見到了,便朝邵真笑了笑,以示招呼。
邵真回以一笑,便與其他相熟的姑娘說話了。
葉綏並沒有走近去,她看到邵真眉目很舒展,臉上不時帶著笑容,便知道其對這一場「策」的比試很有把握。或者說,邵真對整場閨學比試都很有把握。
葉綏的心情有些凝重。照現在的形勢看來,她要奪得這場閨學比試的魁首,會極為艱難。
策,會考些什麼呢?如何才能體現自己的水平,在考官那裡留下深刻的印象?
很快,「策」的考核便開始了。仔細說來,這一場測試考核跟科舉考試中的策問有點類似,都是根據具體的情景,然後引經據典,提出解決問題的辦法。
這一次,「策」的考核非常貼近姑娘們的實際生活。題目竟然是「若丈夫是朝中官員,如何做一個賢妻」。
賢妻者,美善也,和德也。
如何做一個賢妻,在閨學以往的教導中,策院的先生們曾多此說過這內容,想必閨學的姑娘都不陌生,甚至可以說都非常熟悉。
但是,這一次比試的特別在於:它還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若丈夫是朝中的官員」,正是這個限定前提,讓姑娘有各自發揮的餘地。
不知道設下這個題目的人,是哪一位考官?細細想來,這個題目涵意深遠,並不同於簡單的治家之道。或許,考官希望通過這個題目選拔出能夠輔助夫君的人,或許還存在希望通過賢妻來匡正丈夫之舉,可謂寄予重任。
葉綏猜想,這個題目多半是宮中貴人所出,不過貴人們避免過於直白,才將皇子們換成了朝中官員。嚴格說來,不甚得勢的皇子和朝中官員,也沒有太大的差別。
葉綏覺得,這個題目倒有些意思。
葉綏不由得想到了前世的事情。她以前的丈夫可不就是朝中官員嗎?做一個賢妻,她曾經仔細想過,也付諸實踐。
盡心賢惠,盡全力幫助他,免他後顧之憂,給他自己所擁有的、一切美好的東西。
做個賢妻,最後又如何呢?
不過是落得被驅趕至偏院,落得幾乎活活餓死的下場。
賢妻啊,說來容易,實在難為!
葉綏輕輕磨著墨,遲遲沒有下筆。她知道這個題目的標準是什麼,也知道怎麼樣回答才能夠讓考官滿意、讓宮中的貴人滿意。
可是每當想起前世血淋淋的經歷,她就半個字都寫不出來。
國朝禮教對閨閣姑娘並不嚴苛,但是,閨閣姑娘嫁為人妻,生活的確太艱難。
沙漏一點點漏下,時間一點點過去,距離交答卷的時間越來越近了。這個時候,已經有姑娘站了起來,將手中的問卷交給了考官。
葉綏看到邵真也站了起來,腳步輕快,朝考官們點了點頭。
葉綏低垂著頭,終於提起了筆,在雪白的問卷寫下了自己的答案。
離開策院后,葉隨回望了一眼,眼神幽深莫,她想著還有最後一門考核,便放下了心中沉重的想法。
最後一藝「饌」,是每個姑娘夠必須要考核的,因此人很多。只是姑娘們都面有畏色,盡量拖延時間,不想進入閨學臨時搭建出來的廚房內。
說來也是,姑娘們不識字,十指不沾陽春水,她們怎麼會自己做飯呢?
除非真正喜歡飲食的人,才不會躲避閨學里的廚房。不然,就是像邵真這樣子提前得到消息的,要麼就是像自己這樣,經歷了不為人知跌宕的。
當然了,眾口難調,「饌」這一藝很難分個高下。所以「饌」這藝的考核,就是做大安閨閣姑娘都吃過的:蒸魚。
蒸魚?想到難聞的魚腥味,有不少姑娘立刻皺起了眉頭,還有姑娘直接離開了廚房,不想再爭什麼閨學魁首了。
葉綏低頭看著案桌上已經處理乾淨的魚,嘴角微微提了起來……
酉時時分,天色已經暗下來。所有的閨學考核都已經結束了,但最後的結果還沒有出來,姑娘們都在焦急等待著。
嘉行堂內,閨學山長謝鳳池身後坐著七個閨學院主,他的對面,是宮中尚宮局總司記鍾嬤嬤。他的上首,則是長公主和定國公夫人彭氏這兩位貴人。
他們在這裡,正是為了商議閨學魁首。第一、第二這兩等的閨學魁首已經選出來了,還有第三等的魁首,遲遲未決。
長公主鄭薇環視了嘉行堂一眼,淡淡說道:「這麼說,你們屬意的魁首,是這位邵姑娘了?」
尚宮局的鐘嬤嬤恭敬地說道:「回殿下,正是如此。邵姑娘寫的詩極得閨學先生的讚賞,對賢妻的理解很深刻,足見為人毓秀。最後的蒸魚,也得到了珍饈樓大廚的好評。故奴婢認為,邵姑娘,足為第三等的魁首。」
頓了頓,鍾嬤嬤繼續恭敬道:「奴才出宮之前,曾聽皇後娘娘鳳令,要選出真正可以擔當魁首的姑娘,望殿下明鑒。」
長公主對這句仗主子威勢的話語並不在意,目光都懶得放在鍾嬤嬤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