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父輩的糾葛

  寒風吹在臉上，愈發顯得她臉色慘白。


  她知道，這樣的平靜終會被打擾。


  他的聲音似乎變得不似剛剛那般溫柔，冷冷的追逐著風的溫度。


  「你一直好奇為什麼我會對付向啟明？」沒有接話，任由他講述著她也好奇的事。


  「當年父親只是一個籍籍無名的鋼材供應商，他希望能建全江州最高的大樓，對質量有著一種近乎變態的苛求。他說，一定要在十年內將凌氏鋼材做成國內質量最好的企業。」


  向晴羽怔怔的看著凌柘然伸手指向西北角那座高樓，只聽得他長長的吐了口氣，低壓的聲音傳來：「然而就是那幢樓！明明是建築質量問題，你爸爸卻將責任推到鋼材質量上。最終，拿到判決書那一刻，討要工資的員工和受傷的家屬圍堵過來，他不堪忍受，終於在那天爬上向氏大樓跳了下去。」


  天哪！


  從前她只隱約知道他父親的死和向氏有關，原本以為是正常的業務往來，卻沒想到跟父親有直接的關係。晴羽緊緊捂住自己的嘴，眼裡都是淚，嗓子里再也發不出聲音。


  「以一個商人眼光來看，你父親很聰明，卻很可恥。喬叔帶我去美國這些年，每晚我的夢中都會出現我父親瞠目躺在地上的情景。」他隱忍著胸中的悲憤，眼中無比寒慄。


  「到向氏的幾年來，我每天都會到頂樓看看，提醒自己一輩子也不能原諒那些害死我父親的人。」


  向晴羽的手腳冰冷一直未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她明白他剛剛說的永遠無法原諒的還有她自己。因為父親做過的一切，從上一輩起，她就註定永遠失去得到他愛的機會。


  對不起，對不起！她的心早已哀鴻遍野。


  「我已經一無所有了，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能還你！」


  她默默的用目光掃視過他別過去的臉龐，不讓人看到眼中忽閃的淚光。這道背影漠然蕭索，蒼涼的像極了她的愛情，無論怎樣的跌宕深沉都輸給了命運的輪轉，湮滅成灰無一倖免。


  「還，當然要還！」


  向晴羽，用你的餘生，用你的心，都是我的！

  那一秒閃過他腦海里的想法把自己嚇了一跳。遠處風再起，吹散這片刻的寧靜。


  一大早，凌柘然已經沒了蹤影，床邊的紙條上只有一張便利貼，上面留下了向啟明醫院的信息。


  向晴羽獨自前往醫院，清晨的寒露很重，整個世界都被一片薄薄的霧氣籠罩。


  去往醫院的路上，她一直在想父親的病情，不知這幾個月來他的病情惡化到什麼程度。


  向父在晴羽眼中一直是一個可靠的避風港灣，二十多年來為她遮風擋雨從沒讓她受過一丁點委屈，巴不得連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送給她。她的記憶中，他們唯一的吵架全是為了凌柘然。


  為了他，當年她不惜在父親面前割腕換的凌柘然在向氏的地位，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向父每妥協一次都將父女二人越推越遠。


  當房門打開，見到病床上插滿管子的老者，晴羽當場就要崩潰。


  「爸……！」


  她撲到在他的床前，不過幾個月的時間，父親怎的會變得這樣蒼老。


  許是聽到女兒的呼喊，向啟明終於醒了過來。


  他睜開混沌的眼睛，茫然看著眼前哭到在跟前的女兒，他艱難的伸出手捋了捋她的頭髮，終於能慢慢拼湊出幾個字。


  「這、是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