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一潰千里 下

  劉備今日棄眾而逃，毫無氣節可言，又被劉磐翻出了舊賬，證實了劉備挑起荊州內亂，藉機射殺了劉琦、逼死劉表、流放劉琮等事宜，他在張飛心目中的形象，終於轟然崩塌，令張飛感到無比的心碎。


  捨生忘死的追隨了二十年的結義大哥，竟然是如此卑鄙之人！他，顛覆了張飛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或許，在最開始的時候，劉備並沒有「腹黑」這個特質，或許，他也是一心只想建功立業，為大漢做些事情的。只不過在長久的顛沛流離中，劉備親眼見證了這個世上太多的陰暗面，見慣了太多的勾心鬥角，鬼蜮伎倆，為了生存下去，劉備不得不讓自己變得腹黑起來。


  後來，隨著他對居無定所的厭倦、對權力的渴望，劉備在漫長的歲月洗禮中，便漸漸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嘴上時刻掛著「仁義道德」，把自己樹立成仁德的標杆，背地裡，卻為了權力和生存，做著不為人知的罪惡之事。


  等到劉備佔據了偌大的荊州，一躍成為不可忽視的強大諸侯之後，他的心理防線，便徹底崩壞了，他再也不會去遵守道德的底線，而是窮盡一切想去攫取更大的權柄。就像是後世的一些暴發戶一樣，因為一些機緣，原本身無分文的窮人，一夜之間變成了千萬富翁，在各種誘惑面前，他們失去了之前的艱苦樸素作風，沾染上各種惡習，迅速的滑落向罪惡的深淵。


  說白了，當一個人手中的權利或者是金錢，與自身的修養不能匹配時，便無法進行完美的駕馭，此類人之中，大多數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劉備便是其中最為典型的一個。


  兩行英雄熱淚，自張飛的環眼中流淌而出，劃過了他的面頰，往昔充滿不屈鬥志的雙眸，緩緩地閉合，卻仍阻擋不住熱淚奔涌。


  城外的戰場中，各部義勇軍浴血追殺，被劉備拋棄的數萬蜀兵，完全成為了炮灰般的存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抵抗之後，被義勇軍殺的七零八落，令戰場上新添了許多亡魂。僥倖活下來的，再也不敢抵抗義勇軍的兵鋒了，紛紛器械投降。


  留下足夠的人手由馬玩率領，看押蜀軍俘虜后，馬超等人各領一軍，沿著劉備遁逃的方向追了過去。


  沿途之中，不時能夠見到蜀軍的潰兵，馬超雖急於追上劉備，可也不能放任這些蜀軍潰兵在漢中境內為非作歹，索性傳令各部，順手便把遇到的潰兵也給解決了。


  蜀軍有七十餘萬之眾，雖是潰敗了，可這麼多數量的蜀兵，是不可能被全部擊殺或是被俘的，仍有大量的散兵游勇，遊離在漢中城附近的各處。這些潰兵若是不解決，沒了糧草的他們，勢必會對漢中的百姓進行搶掠，從而造成恐慌和動亂。


  所以對負隅頑抗的蜀軍潰兵，義勇軍在馬超的命令下絲毫沒有手軟，只要蜀軍潰兵不放下手中的武器，義勇軍便會撲上去，大殺特殺，把潰兵徹底擊殺。


  清理遊離在各處的蜀軍潰兵，著實花費了一些手腳和時間，等馬超騰出手來之後，劉備已經逃得不見蹤影了。


  這時諸葛亮在漢中城內派人來送信給馬超，提醒馬超可以直奔定軍山，尋找劉備的蹤跡。


  對諸葛亮的話，馬超深信不疑，立刻招呼各部兵馬集結在一起，向定軍山進發。


  且說逃出戰場的劉備，狼狽不堪的來到定軍山附近，想要橫穿定軍山，進入大巴山，從山路返回到益州去。


  定軍山前，是一片天然形成的窪地，形如鍋底，當地人稱其為「仰天窪」。在劉備趕到之時，往昔平坦的仰天窪內，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座座的巨石，散亂的排列在窪地中。


  看到眼前的亂石，劉備不免有些疑惑，本能地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可是從窪地的這頭一眼望去，透過亂石的縫隙，劉備能清楚的看到窪地對面的景象，由此來推斷，似乎這些亂石根本不值得擔心。


  思索了數十個呼吸的時間后，劉備終於還是決定要橫穿仰天窪，從這裡攀上定軍山，而後逃之夭夭。


  劉備不確定他留下的那些炮灰能支撐多久，但是他很確定馬超隨時便會追來，劉備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去另尋出路了。


  當先策馬踏入窪地，劉備第一個進入到了亂世堆中。義子劉封緊隨其後，提刀保護在劉備的身側。


  進入亂石堆之後，劉備並未感覺到絲毫的異常，眼前的亂石，就像是落地生根的頑石那麼自然。


  向前行走了數十步，沒有遇到任何危險，劉備這才略微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了身邊的劉封，以眼神進行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