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怕得渾身都在顫抖
雷鳴聲中,門外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女人肩膀顫了下,抬起頭,慘白臉上揚起一絲重拾的期望,她瑟縮地爬起身,顫抖著一雙站不穩的腿,扶著牆壁,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外走,走出卧室。
轟隆——又一聲雷聲響徹。
女人腿彎一屈,差點兒站不穩,面色一片慘白,眼底驚恐瀰漫,她閉上了眼,定了定心,睜開眼,重新扶著牆壁走到門口。
深呼吸,扯出一抹艷麗燦爛的笑容,有些激動緊張得顫抖著手,「咔擦」一聲,打開屋門,「宮……」她抬頭,眼底的星芒暗淡了下去,不是他……也是,怎麼可能會是他,他急著趕過去陪殊顏。
「秦殊涼,我給你打電話你為什麼不接!」高姍姍氣急敗壞地舉著手機:「我打了那麼多電話,一看要下雷雨我就趕過來了……」她倏然住嘴,看著面前的女人,嘆息了一聲:「你知不知道,我好擔心你……」
高姍姍是秦殊涼的秘書兼好友。
轟隆——又一聲雷聲爆響。
「啊——!!!」殊涼驚恐地抱著腦袋蹲了下去,高姍姍蹲下,一把抱住了蜷縮在地上的女人:「不怕不怕,已經過去三年了,殊涼不怕,我在這裡,我陪著你。」
高姍姍緊緊將那女人箍在懷中,幾乎不留一絲縫隙,懷中的女人身體劇烈的顫抖著,幾乎抖成篩糠,高姍姍更把女人抱得緊了,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秦殊涼此刻有多害怕多恐懼多無措。
足足半個小時,雷聲漸漸沒了,高姍姍看了一眼懷中的女人,渾身已經濕透了:「他呢?姓宮的人呢?」就把殊涼一個人這麼扔在這空蕩蕩的大房子里?!
她怒!
「外頭電閃雷鳴,殊顏害怕。」秦殊涼無力地說道。
「她害怕,你就不害怕了?」高姍姍拔高了聲音尖銳地說道:
「秦殊涼,你不過就是比她大兩歲而已,憑什麼她就能無憂無慮生活清清白白做人,憑什麼你就要跳進一池髒水里攪和,到頭來,所有人還都心疼她秦殊顏單純清澈的人兒,碰上你這樣……的姐姐!」
「是啊,我這樣的姐姐,」殊涼眼眸中漸漸浮現出自嘲:「整個S市人人皆知的妖艷賤貨,人盡可夫的蕩婦臟物……」
提及「臟物」一詞,她心口驀然一痛,那男人便是這麼罵她的,伸手緊緊抓住高姍姍的手,「姍姍,他嫌我臟,他說,就沒有見到過我這樣的臟物,他說我不配做殊顏的姐姐,他讓我照照鏡子,讓我離殊顏遠一些,不要污了他的殊顏……」
高姍姍氣得胸口跌宕起伏,大聲止住懷中女人的話,喝罵道:
「他的殊顏最好!他的殊顏天下第一純澈!你秦殊涼是臟物,他的秦殊顏純潔乾淨,像個天使,好了吧!
草!草草草!」
懷中的女人眼中深處的絕望和那抹期盼幾乎要吞噬掉她:「我也不想這樣子啊,我也想像殊顏那樣啊……」
高姍姍望著這樣的秦殊涼,心痛得幾乎揪起來,這個傻子!天底下第一號的大傻子!
「這天底下,最沒有資格嫌棄你的,是秦殊顏!最沒有資格指責你的,就是他宮默年!
秦殊顏是乾淨,秦殊顏是單純,秦殊顏是純潔,可是!
她秦殊顏這一切美好光環之下,是有個傻子替她背負了一切!」是你秦殊涼這個傻子承擔了一切的醜陋惡和壞!
生活從不簡單,如果有誰覺得生活輕鬆快樂,那一定是有人,替她負重前行!……高姍姍心疼地緊緊地抱住懷中女人:「殊涼,你為什麼不告訴他……」
秦殊涼疲憊地打斷高姍姍:「姍姍,扶我回卧室,我累了。」
「你……」高姍姍氣得跺腳,看一眼疲憊的女人,妥協地嘆息一聲:「……傻子!」
高姍姍走了,秦殊涼從床頭櫃里拿出那份醫院的檢查報告,看著報告單,她抬手摸了摸後腦勺:「應該,是這裡吧?」上天待她不薄,她腦殼裡,比別人多了個東西呢。
她望著窗外的夜,眼中露出小心翼翼的期盼,那樣脆弱,毫無她在人前的張揚艷俗,她想要知道,幸福是什麼滋味。
她清楚的記得,殊顏曾說:「宮默年是好,他是很溫柔,脾氣好,我把他當哥哥一樣看待,但我沒有喜歡的那種心動的感覺。」所以,殊顏總是那麼不經心。
宮默年卻說:「誰要傷了殊顏,我宮默年可以手染鮮血,為了殊顏,就算是你秦殊涼,她的姐姐,我也可以眼睛也不眨一下送你和父母地下團聚。」
秦殊涼笑著,無視心口的裂縫。明明是她先遇上,明明是她愛入骨髓,不甘心,卻無奈,但宮默年愛的人,是秦殊顏,不是她,這就是理由。
殊顏說,宮默年溫柔?
去他的溫柔。
宮默年,只對秦殊顏一人溫柔。
宮默年根本就是個錢多權大心狠手辣的狠角色!
她想要靠近再靠近,愛他已經成為她的習慣,戒不掉的毒癮,但無論她怎麼去做,卻依舊無法靠近他一絲一毫。
他畫下一個圈,只將殊顏一人圈進裡面,而她始終只能站在圈外,目睹圈裡的幸福……一步也無法靠近,更無法踏入那個圈子裡的小世界。
很多次,她特想知道,那個圈裡是不是有她渴望不及求而不得的幸福,很多次她朝那圈子逼近,就會被無形的空氣罩彈開,滿身是傷。
看一眼手中的醫院報告單:「宮默年,借我一點幸福……一點點就行……我會還,一定會還給你。借我一點點……」她眼中的渴望幾乎要溢出來了,幾乎用燃燒生命的方法,綻放最後的絢麗時光。
腦腫瘤——沒人知道,秦殊涼這個妖艷賤貨,活不久了……殊涼眼底亮得驚人!所以即便註定滿身是傷,即便拼的傷痕纍纍,她也要,闖進那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