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給條生路
「爹啊，你睜開眼睛看看啊，你這屍骨未寒，娘還懷著孩子，生著病，奶就要趕我們出門，還冤枉我們，不給我們飯吃，說要打死我們，我們活不下去了，不能替你照顧娘親了，爹，女兒跟后就來找你.……」
古秀玲本來年紀就不大，這會兒聽到古秀雲提起父親，也跟著嗚嗚的哭了起來，一時間，姐妹兩個哭作一團，古秀玲原本是側著身子的，被姐姐這麼一抱，背上的傷口便對著門口，這滿身的血跡，就更加的清楚了。
再加上古秀麗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眼看就是出氣多進氣少了，那樣子別提多慘烈了。
這一幕，讓才進院子的眾人，震驚不已。
「這是咋回事兒啊？」
韓青山還沒進古家的大門，就看到這一幕，眼皮子忍不住一陣亂跳，忙不迭的招呼眾人，「快，快，快將人抬進屋子，二狗子，你跑得快，趕緊去叫郎中過來。」
幾個跟著過來看熱鬧的婆子，也不用喊，當即七手八腳的，將古秀麗給抬進了東廂房，又有人去攙扶古秀玲和古秀雲。
「她老嬸子，不是我說你，這大川才走了沒幾日，屍骨未寒，你就對幾個孩子下這樣的手，未免也太狠心了些。」
一位跟著里正進來的婦人看到院子里這副場景，眉頭緊皺，臉色也不大好看。
村子里根本就沒有秘密可言，誰家發生點啥事兒，很快就能被全村的人都知道，古李氏與古老漢前妻生的幾個孩子不對付，大家也是知道一些的，卻沒想到她能對幾個孩子下這樣的手，今兒若不是二狗子來喊人，這幾個孩子怕都得死在這裡。
古李氏本就在氣頭上，一時間竟是沒有注意到古秀麗什麼時候昏過去的，只當是幾個丫頭裝的，哪裡就能那麼脆弱了，打了幾下就昏過去了。
不過，即使如此，她也不會承認自己有錯，被同村的婦人這麼一說，當即便梗著脖子說道，「她們犯了大錯，我這個當奶的，還不能教訓了？這是哪裡來的道理？」
「她們幾個孩子，能犯啥大錯，值當你將人往死里打？」
里正這次是真的生氣了，這三個孩子，都是自己看著長大的，性子跟她們的父母一樣綿軟，決計做不出啥忤逆長輩的事情來，哪怕是上次大川受傷，作為子女，她們連反抗古李氏的能力都沒有。
「里正老爺，這話可不能這麼說。」
古李氏聽到這話，卻是嗤之以鼻，「你是不知道啊，這死丫崽子心狠著呢，那麼一大盆的熱水，就往她老姑身上倒，這渾身燙的到處都是泡，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月娥一個黃花大閨女，這身上要是落了疤，以後要如何嫁人？」
里正聽到這話，眉頭也皺了起來，轉頭看向一旁站在的古秀雲和古秀玲，若事情真如古李氏所說，那這事兒還真是不好說了。
「奶，大姐說了，她不是故意的，是有人用腳絆了她一下，她這才將水潑出來的。」
古秀雲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有意無意的朝著西廂房門口的方向瞥，這時候，劉氏早就見勢不妙，溜回屋裡去了。她知道，這時候若再不為大姐辯解，還不知道古李氏要怎麼編排大姐。
「月娥的傷勢如何了？可叫了郎中過來看過了？」
里正看了古秀雲一眼，緩了緩神色，這才對古李氏說道。
「這不是跟著她三哥去鎮上看郎中了嘛，我苦命的兒啊.……」
古李氏說著，突然就往地上一坐，拍著大腿就乾嚎了起來，「眼見著就要尋婆家了啊，這個節骨眼上，不是要了我的老命了嘛……」
一院子的人頓時面面相覷，誰也不曾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一時間，整個院子寂靜無聲。
古秀雲深吸了兩口氣，身下的手用力的握了握，這時候她也不得不佩服，姜還是老的辣，再加上她也不知道古月娥到底傷的如何了，大姐雖不是有意為之，可畢竟是她燙的，有一層在，自己姐妹就不佔優勢。
「奶，我們現在還叫你一聲奶，您雖不是我爹的親娘，卻是我爺的繼室，人都說后媽不如親媽，原來，奶也不例外.……」
良久之後，古秀雲拉著妹妹古秀玲，走到古李氏的面前，緩緩的跪了下去，聲音哽咽，卻異常清晰的傳入眾人的耳中。
「當初爹爹重傷，奶手裡明明有銀子，卻一分錢都不願意拿出來給爹治，爹死了之後，您更是連村子都不讓他進，這些，我們作為晚輩，不敢妄言什麼，如今，爹爹已經沒了，娘也病了，你非要讓我們大房絕後嗎？」
古秀雲倔強的抬頭看著仍舊在地上撒潑耍賴的古李氏，面上笑容苦澀，不等古李氏說話，便再次出言道。
「雖然大姐不是有意燙傷的老姑，但是，畢竟是因為我們，如今，你打也打了，大姐還昏迷著，想來，她也知道錯了，我求您，給我們一條生路吧！」
古秀雲拉著妹妹，結結實實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聲音清脆，卻又振聾發聵。
后媽不如親媽，只一句話，就讓在場的人都想了之前所發生的種種，眼前的古李氏，不正是古大川的後娘嗎？難怪古大川都傷成那樣了，她不給銀子治，難怪會帶頭將古大川的屍骨拒之村外，難怪.……
「奶，大姐都說了，是有人絆了她一下，她才會將熱水潑出來的，你都將大姐打成那樣了，還想我們咋地？是不是我們大房的人，都死絕了，你才甘心啊？」
古秀玲被二姐的話勾起了心裡無限的委屈，淚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一聲聲的控訴，更是讓人心驚。
「你咋就那麼狠心呢？就算不是我們親奶，也不能這麼禍害我們啊？」
「奶，這麼多年來，爹爹為這個家付出了多少，他外出做工，上山打獵的銀錢，都一分不落的交給了奶，供小叔上學，娶媳婦，就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古秀雲緊緊的摟著古秀玲，眼淚也忍不住流了出來，這是為古大川夫妻兩個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