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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最後心機

  法院的審判很快就下來了,毫無懸念的結果,在祁家諸多的證據下,劉妙妍的誹謗罪成立,因祁老爺子受刺激病情加重,在醫院對林沫冉人身攻擊,拋棄親生幼子,等等諸多罪行,被判入獄30年。


  一切都塵埃落定了,日子又恢復如常。


  只是,祁老爺子因為祁尊遲遲未能有個孩子,而精神一天不如一天,並不是因為緋聞事件造成的。


  展凌幾乎住在了老宅,他已經盡全力了,有妻有兒的他,十二天沒進過自家的門兒,安可時常欲言又止,他知道她藏著一肚子的委屈無處傾訴,一對兒子都快兩歲了,他一直沒有提及為她辦一場婚禮,因為祁尊和沫冉的事,展躍和語琦的事,老爺子又躺在醫院,他就只跟安可去民政局領了結婚證,這兩年實在沒什麼心思籌辦婚禮。


  如今老爺子估計是沒幾天了,最多也就能撐半個月,老人的這種精神狀態,怎麼調理都無用的,他身體的各個機能都在出現狀況,這幾天眼睛已經看不見,時而清醒時而糊塗。


  從老人房中/來,展凌拖著疲倦的步伐,口袋裡手機震動了兩下,掏出來一看,是安可的簡訊。


  不自覺的彎起一抹溫柔的笑,手指點開簡訊內容:『我又懷孕了』


  只有這簡短的五個字,不悲不喜,讓人無法忽視其中的委屈。


  展凌唇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心口猛的就是一疼,眼眶紅了,他仰頭看著頭頂的天花板,眨了眨泛酸的雙眼,唇上的笑容拉大了弧度,電話撥了過去。


  對方遲疑了一下接起電話:「你忙完了嗎?」


  她嗓音輕柔,不悲不喜的語調,從來沒埋怨過他半句,為了他們的家,她放棄了自己的事業,只把委屈偷偷的藏在心底,這輩子他何德何能能娶她為妻?

  「安可。」他溫柔的喚她,聲音有些發顫,此時自責愧疚的要命:「安可。」


  聽出他的聲音有些不對勁,電話那頭的人語氣急切起來:「你怎麼了?是不是很累?那你趕緊休息一下吧,我和孩子們很好,別擔心我們。」


  聽她這樣一句,展凌直接抬手壓住了自己發紅的雙眼:「我愛你,好愛好愛。」


  對方愣了良久,半天才開口,難掩激動的語調:「Me.too;we.all.love.you.very.much.

  展凌剛把手機往兜里一塞,深吸了口氣,轉身嚇一跳。


  五步的距離,祁尊雙手抱胸倚在欄杆上,不知道這麼定定的看著他多久了?這傢伙本身就自帶壓迫感,冷不防地出現在身後,真有種忽然撞鬼的森冷感。


  「神經病。」嚇老子一跳!展凌隱去眼中感動的濕氣,走了過去。


  忍不住有點擔憂的看著他,邢心蕾跟祁尊是這樣一層關係,難怪當年老爺子他們那麼反對的。


  祁尊心裡的感觸,估計是無法想象的程度,但他從來就是隱藏高手,沒有人能夠窺探他的內心深處。


  「老頭,真的沒辦法了?」祁尊習慣性的伸手套口袋裡的煙,神色比以往更清冷了些,結果他只摸出了一支打火機來,才想起自己戒煙一個多月了,答應沫冉的不抽了,就再也沒沾過了,他『咔嗒咔嗒』的把玩兒著打火機。


  呃!這什麼毛病啊!


  展凌第一次見煙癮犯了的人,玩兒打火機來解饞的。


  以展凌對他的了解,其實他沒有什麼煙癮的,還是邢心蕾的事情,受到了太大的影響吧,如今老頭又快不行了。


  展凌皺著眉頭,神色凝重起來:「情況一天不如一天了,前天視力開始模糊,今早就失明了,視力是小事,嚴重的是內臟各個器官也在快速的衰退,這幾天白粥都不消化了,只能靠注射營養液來勉強維持,最多只能維持半個月。」


  祁尊把玩兒打火機的動作停住,面無表情的微微低垂著頭。


  展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嘆了口氣,接著說道:「他一直在問沫冉,估計還是因為孩子的問題,我說,你不會是打算老人斷氣都不讓沫冉來老宅吧?要是讓沫冉知道了還不跟你急啊!」


  說到這兒,展凌就忍不住想要啰嗦兩句了:「還以為你改變了呢,怎麼還是這樣子?對沫冉怎麼還是滿肚子的套路?我聽說她海濱市的店出了大狀況,不會是你搞得鬼吧?這個節骨眼上,你怎麼能把她支開呢?你是擔心她受不住老頭的死前所託對不對?」


  祁尊揚手把打火機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開口清清冷冷的語調,答非所問:「他還有多久才醒過來?」


  展凌說的沒錯,他又套路了她,知道邢心蕾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后,他這段時間腦子裡不停的回想著自己過去的點點滴滴,一遍一遍的回想,才發現原來自己這一生竟然活的這麼糟,簡直就是一攤骯髒不堪的爛泥,似乎永遠都在耍心機、玩兒手段算計別人,一步一步有了今天的一切,還從來沒吃過虧,卻沒想,上帝讓他栽了這樣一個跟頭。


  他回想著自己做過的所有的壞事,試圖淹沒掉邢心蕾的事情,卻發現原來自己終究還是個凡人,越去掩蓋說服自己,越是有種咬爛了一口玻璃碎渣和血吞的感覺,他無法吐出來,因為骯髒不堪,他一遍一遍地想,要是邢心蕾還活著,他是親手掐死她?還是咬牙放過她?


  他想象不出自己會怎麼做,他的字典里沒有『不知道』這三個字,這是第一次他不知道答案。


  當看完她寫給吳昊的兩百多封信,看完她的血書後,他忽然就淡然了。


  人活一世該怎麼活都是自己的選擇,怨不得別人,他只後悔不該從美國把她找回來,給了她繼續錯下去的機會,把沫冉傷的那麼深,把老頭傷的那麼深,為了幫他遮羞,那麼柔弱的她,力挽狂瀾,並向世人坦言自己無孕,各種聲東擊西,只為了他能夠安好。


  忽然覺得餘生好短,陪沫冉怎麼都不夠,所以他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以前的破事上,老頭時日不多了,他卻支開了沫冉,耍這種心機這是最後一次了,為了不讓沫冉和老頭任何一個傷心,他不得不這麼做,老頭要找沫冉的目的他很清楚,這次不是代理孕母的事情那麼簡單,估計會逼迫沫冉離開祁家。


  剛才展凌打電話給他,說老頭在找沫冉,他正在公司,就帶了個女下屬過來了,該如何做,在車上已經跟她交代清楚了。


  「這幾天他清醒的時候少,估計一兩個小時會醒過來。」展凌看著樓下大廳,拘謹的坐在沙發上喝水的女職員,實在不知道怎麼吐槽他這做法了。


  真夠可以的啊!怕老頭死前為難沫冉,就搞出個假沫冉來欺騙老頭。


  卧槽!要是老頭眼睛不瞎呢,我看你打算怎麼做!

  沉默了一會兒,祁尊忽然出聲,一句話差點讓展凌沒理解過來,驚抽過去。


  「展凌,我們辦婚禮吧。」


  「啊?」展凌張大嘴巴,直愣愣地瞪著他:我跟你辦神馬婚禮啊?你腦子長包了吧?不會是,邢心蕾的事情把你弄彎了吧?


  「燕安南在籌備婚禮,我們一起辦了這事,趁老頭精神還好的時候。」


  展凌合上了嘴巴。


  原來是這意思啊,嚇死粑粑了。


  「可是,老爺子這情況,我暫時撒不開手啊……」


  祁尊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老頭要是過世了,按照沫冉那死腦筋,肯定是要守孝的,婚禮今年就別想辦了,你覺得你老婆的肚子能夠乖乖的等到明年去?」


  那也是啊,安可這都第二胎了,他實在虧欠她太多了,其實他早就想給安可一場婚禮了,接二連三的發生事情,把婚禮給耽誤了。


  沒徵求他的意見,祁尊抬手敲了敲欄杆扶手,斷然下了吩咐:「展躍和語琦的事,我來解決,婚禮的事情,我和安南一起解決,老頭的事,交給你了。」


  「你有沒有搞錯啊!我跟安可也只結這一次婚!你跟燕安南親自操辦自己的婚禮,我和安可的婚禮怎麼有種被順帶一提的感覺啊!現場你們布置,安可的婚紗我得自己去選,還有……」展凌一聽就有些不爽了。


  「老爺子醒了。」白姨走過來忽然打斷了兩人的交流,滿眼擔憂的神色,對著祁尊彙報道:「少爺,老爺子一直在找少奶奶,說只見少奶奶,所有人都不想見。」


  「嗯。」祁尊輕輕點了下頭,指了指大廳沙發上的女人,對白姨吩咐道:「叫她上來。」


  白姨嘆了口氣,沒敢多說什麼,下樓把女人領上了樓,祁尊帶著她往老頭的卧室走,展凌急忙在身後提醒一句:「尊,祁爺還能看見一點模糊的影像。」


  聞言,祁尊領著女人到門口后,伸手親昵的摟住了女人的肩膀,女人身子一僵,紅了臉,不過面色很鎮定。


  推開門之前,祁尊不忘提醒一句:「我太太的聲音你模仿的不錯,但也盡量少開口,我太太跟老人感情深厚,老人現在的狀況,我太太肯定會很傷心,有些東西,你模仿不來。」


  女人非常懂事,這就變了林沫冉的聲音,輕柔的回了句:「我知道了。」


  祁尊補充一句:「不管他說什麼,你都答應。」


  「好的,我知道了。」


  抬手敲門走了進去。


  老人看上去十分虛弱了,後背墊著幾個枕頭,靠坐在床上,他努力往門口看著,隱約看見兩個人影,開口說話清楚了:「尊兒,你出去,我跟冉兒說會兒話。」


  「好。」祁尊的語氣很是冷淡,走出去前回頭丟下句:「我希望爺爺不要為難她。」


  他說完給了女人一個眼神,女人立馬出聲道:「你出去吧,爺爺怎麼可能為難我呢?我也想跟爺爺說說話。」


  祁尊走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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