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祭奠母親
祁氏旗下,『君悅來』酒店。
女人雙眼猩紅的盯著鏡子里的自己,忽然發狠的推掉了梳妝台上所有的東西,瓶瓶罐罐各類化妝品護膚品,噼里啪啦滾落了一地,摔得粉碎。
「老東西..」她惡狠狠的瞪著鏡子里的自己,情緒太過激動了,全身發顫:「我都這副模樣了,竟然還不讓我踏進祁家大門,竟然還對我有戒心,老不死的狐狸。」
送她過來的祁家保姆白姨剛走出門沒多遠,就接到了張伯打過來的電話,一番吩咐:「你暫時就在酒店裡照顧祁新小姐,以後一直照顧小姐,她有點心理疾病,情緒波動比較大,每天一日三餐后一定要記得提醒小姐吃藥。」
「好的,我記下了。」白姨邊回話,邊轉身又折了回去。
「祁新小姐,是我,白姨。」她按了幾次門鈴裡面沒反應,一想到張伯剛才說的話,心下一驚!不會出什麼事吧?剛才送她過來的時候,就發現她的神色不對,所以細心的等著她洗完澡,安排好了午餐她才離開的。
『咔噠』一聲,房門忽然拉開,女人一身酒店提供的純白睡袍打扮,冷冷淡淡的看了眼門口的人,略顯沙啞的嗓音,透著幾分不耐:「你還有事嗎?」
白姨怔了一小下,這個祁新小姐,一起從醫院出來的時候還挺熱情的,在車上聽她吩咐司機去酒店,她忽然就換了張面孔,整個人都冷冰冰的,也不說話了。
哎!有心理疾病可能性格比較古怪吧。
也不知道老爺子怎麼認這麼個姑娘做孫女?也許真的是有緣吧。
白姨沒多想,禮貌的回著她的話:「小姐,老爺子安排我以後好好照顧你,以後我就是你的保姆了。」
「我的保姆?」盯著白姨,女人小聲自言自語一句,像似在思考,短短几秒后,她重新展顏,剛才冷冰冰的態度隱匿於無形:「那以後就麻煩你了。」
「小姐不用客氣,以後有什麼需要,直接吩咐我就好。」白姨走進去就開始收拾她換下來的衣服:「小姐暫時住兩天酒店,以後的住處,張伯已經在安排了。」
「嗯。」女人輕輕點了下頭,坐在了床沿上:「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在祁家大家都叫我白姨。」回著她的話,白姨瞥見摔了一地的化妝品,頓時意識到,照顧這位祁新小姐絕對不是什麼輕鬆的事情,有點擔心自己能不能做好這件事。
「那以後,我也叫你白姨吧。」她掀開被子上了床。
床頭柜上的手機響了,她拿過來看了眼號碼,態度又變得十分冷淡起來,按了免提,把手機丟在枕頭上側著身子接聽:「楊醫生,您可真準時啊,我正準備睡下了。」
電話那頭是個中年女音,聽上去很溫柔,就像母親般呢喃:「新的一天,換了新的環境,祁新小姐今天心情好嗎?如果有不開心的事情,可以跟我傾訴哦,我很希望你能把我當成是朋友,我們或許能一起想辦法解決,可不能帶著氣睡過去哦。」
「不,我今天很好,很開心,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有個家了,生前無奈,不用等死後幽魂返故土,以後不用再擔心,青山何處埋艷骨,死無葬身之地了。」
沒給電話那頭的人開口,她接著道:「楊醫生,我覺得你這樣挺費事兒的,如今的醫學難道不可以直接刪除記憶嗎?」
電話那頭的人親切的笑道:「傻孩子,這種情況是不存在的,人的記憶是不可能刪除的,但是可以通過催眠,讓你能夠更好的接受這段記憶,並進行自然而然的淡忘,最關鍵的還是要進行自我調節,比如經常出去散散心,跟自己最親的人或者朋友談談心……」
「好了,今天到此為止吧,你今天的任務完成了,我現在需要休息。」說完她掛了電話,把手機往床頭柜上一丟,神色又暗沉下來。
她就是被最親的人傷到體無完膚,毀了一生,這個世上她只有毀心的人,哪有什麼談心的人?
白姨邊收拾地板上摔碎的瓶瓶罐罐,邊默默的聽著她的對話,只感覺腦袋一麻,忍不住有些心疼起來,這麼年輕的一個姑娘,應該是待嫁的年齡了吧,怎麼滿腦子的死啊魂的?聽著怪瘮得慌。
收拾完地板,看她睡了,白姨抱著她換下的衣服,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這次老爺子去美國,白姨沒有跟著去,對這位忽然冒出來的祁新小姐一無所知,真不明白張伯怎麼不安排跟去美國的那兩個保姆來照顧她呢?
***
花了五天的時間,第二天就新年了,張伯才給祁新把住處安排好。
祁家老宅後山果園旁的一棟別墅,雖然是整個山頭最偏僻的一個住處,但清靜,風景也還不錯,以前是在老宅做事的傭人們吃住的地方,現在重新裝修了一下,換了裡面的傢具。
老爺子剛好出院,順便從酒店親自把人接了回去,趕上過除夕。
設了個還算熱鬧的家宴,把祁新正式介紹給了祁家上上下下所有人,但是,席間缺少了最重要的兩個人,少爺和少奶奶缺席了,按理說他倆是最應該到場的,可誰都知道,少爺已經連續幾年沒在家過過年了,都會去北方陪著他的母親過年,今年也不例外,少奶奶還是第一次跟著他一起去了北方。
席間老爺子打了個電話給他,語氣不佳的把這事兒隨口一提:「死小子,你現在在哪裡?」
電話那頭冷冷淡淡的語調:「北方,您知道的。」
「我從美國帶回來個女孩,收了她做孫女,設了家宴.……」
電話那頭興趣缺缺的打斷了老頭的話:「隨您高興。」
老頭重重的哼了一聲,掛斷了電話,看似生氣的樣子,可,展凌明顯覺得老人像似……鬆了口氣的感覺。
這反應還真是奇怪啊。
難道本來就沒打算讓祁尊參與?怕祁尊不接受忽然多了個妹妹?
而此時此刻,遠在北方的小兩口。
林沫冉從來沒見過下雪,幾乎是從車上飛奔下地的,毫無防備的砸了一臉的雪花,抬眼望去,處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天地相連,好似仙境。
她由衷地感慨道:「石靈鎮的冬天,真美!」
回頭一看從車上下來的人,他戴了副大框墨鏡,唇上好似有點笑容,這麼冷的北方他還是只穿了兩件衣服,裡面一件白襯衫,外面套了件黑色的西服,印象中他很少穿黑色的衣服,可能是因為來祭奠母親才穿的。
心有靈犀般,聽他說過年一起去北方,她就特地去買了一件黑色的羽絨服。
是啊,石靈鎮真美,可是,卻不該留下了他的母親。
一縷憂傷劃過心田,讓她瞬間就失去了美好的心情,快步走向了他。
「冷不冷?」
「冷不冷?」
兩人同時出聲,祁尊淺淺一笑,伸手幫她把羽絨服的帽子戴在了頭上。
「我不冷。」林沫冉伸手緊緊的摟住了他的腰身,和他並排走,只覺得他冷。
祁尊自嘲的笑了下:「他們都說我是冷血動物,可能冷血動物比較耐寒。」
從山腳下上第一步台階的時候,他忽然問:「在哪兒被蛇咬到的?」
「啊?」林沫冉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這事兒來,也不知道為什麼,如今跟祁尊在一起,她變得很容易忘記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應該是小玉告訴他的,沒想到他會記得,心裡有絲甜味:「在第四個亭子那裡,很小的蛇,沒有毒的。」
上了兩步台階,他忽然背轉過身,帶著笑意的三個字兒:「我背你。」
「不用不用,很累……的..啊.……」
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權利,已經把她背上了背。
連溫柔都是這麼霸道,除了祁尊,也沒誰了。
忽然有點鼻酸,對這個男人有過怨言,有過很多的不愉快,僅僅兩次相背,她就忘了傷疤忘了疼,他的這種溫柔就像麻醉劑,讓她幸福快樂的同時,也隱隱感到害怕,不知道麻醉過後,會不會更疼?
他的步伐很穩,沒有休息一下,背著她一口氣就上了山頂,這一路上去,他沒在開口說話,她也沒有心情賞雪。
到了山頂就有兩個高壯和尚出寺院來迎接祁尊。
林沫冉敏銳的在這兩個和尚身上嗅到了一股子祁家人的味道,他倆面無表情,神色凜然,目光如炬,應該就是祁尊安插在這裡的人,非常恭敬:「尊少。」
果不其然,給祁尊招呼完,又恭敬的對她招呼道:「少奶奶。」
然後兩人互看了一眼,一副有話要說但又不敢說的神色,急忙低下頭去。
祁尊輕點了下頭,拉著她朝裡面走了兩步,回身沖著他倆說了句:「這兩年辛苦了,回祁家過年吧。」
「謝謝尊少!」兩人這聲謝道得異常響亮,神色頓時變得喜極而泣,終於不用做和尚了,可以回到繁華的都市了。
應該是提前打過招呼了,直接去了寺院的後山,林沫冉不自覺的握緊了拉著自己的這隻手,越靠近越心疼,她的腦子裡亂成了一片,看著眼前遍地的墳頭,祁尊拉著她站在那裡僵了好久。
林沫冉心口像被壓了一大塊石頭,有些喘不過氣來,她有些於心不忍,用力拽著他,然後直徑走到了他母親的墳前。
墓碑上還是沒雕刻名字。
按照習俗叩拜之後,他抬手觸摸著光滑的墓碑,喃喃著:「沫冉,刻什麼好呢?靜心師傅?祁夫人?還是馮靜怡?」
他看著墓碑,林沫冉緊張的看著他,開口聲音有些哽咽:「刻靜心師傅之墓吧。」
他想了想,掏出了隨身攜帶的那柄匕首,屈膝半跪在地,一刀一刀雕刻起來。
忽然想起家裡爺爺和父母的靈牌也是他這麼一刀一刀雕刻的,眼淚瞬間就模糊了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