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徹底攤牌
這是一棟精緻優雅的複式小別墅,整個空間呈現統一的淺白色,乾淨清澈。
別墅院門外站著兩排人,清一色的黑西裝,神色凜然。
大廳里此時有個男人,坐立不安的神色。
前段時間展凌去美國他就職的醫院查過他的底細,這就被祁尊『邀請』到邢心蕾的住宅來了,顯然他跟邢心蕾的那層關係已經暴露了。
保姆推著輪椅上的邢心蕾也到了大廳。
相比吳昊,邢心蕾顯然要緊張的多:「你怎麼會在這裡?」
吳昊閉了下眼睛,嘆出一句:「尊少想查一個人還不簡單?他問什麼,我倆得老實坦白才行了。」
邢心蕾還想說什麼,只聽得大門忽然被人打開,門外響起恭敬一致地稱呼聲:「尊少。」
邢心蕾慌亂的抬頭,就看見祁尊一襲緊身黑衣打扮,第一次見他穿一身黑,很冷、很驚艷,如此醒目,蕭殺聲色中,他又美又帥的臉,輕易便勾了人的慾望。
「尊……」邢心蕾急急地喚了他一聲。
祁尊緩步走過來,姿態華麗,從輪椅邊走過,目光絲毫沒有停留在她的身上。
邢心蕾第一次被他如此冷的氣息懾住了,一時住了口。
下一秒,只聽得祁尊開口,而是對一旁的保姆下了吩咐:「推邢小姐回卧室。」
保姆也被今天這氣場嚇得夠嗆,感覺是有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要發生了,急忙推著輪椅離開。
室內就剩下六個人,祁尊和吳昊,以及其他四個貼身下屬站在祁尊的身後,個個面無表情。
祁尊雲淡風輕的走向了小型吧台,絲毫沒有看吳昊一眼,彷彿完全不感興趣,顧自倒了杯純凈水,喝了口后,才平靜出聲:「說說你跟邢心蕾的關係。」
吳昊雖然心裡有所準備了,還是被這男人的氣場壓的喘不過氣來,只看見吧台邊一個孑然而立的修長背影,骨節分明的手捏著一隻水晶杯,這畫面簡直無以名狀的性感。
也難怪,邢心蕾會如此大逆不道的迷戀這個男人。
見身後半天沒吱聲,男人拿著水晶杯走了過來。
祁尊也不說話,只是眼神攫住他,壓迫感頓時席捲了吳昊的全身,劇烈而無可反抗。
「我跟心蕾,是同母異父的關係。」
祁尊在沙發主位上落座,姿態閑適:「具體點。」
「心蕾是我同母異父的姐姐,比我大兩歲,當年母親帶著她嫁給了我的父親,我的父親是個窮鬼,有了我之後,就把姐姐丟進了孤兒院,因為此事,母親受到刺激,瘋了,沒幾年就過世了,事情就是這樣的。」
「去美國哪一年?」
「四年前……」
「具體化。」
吳昊算是第一次真正跟祁尊接觸,上次在這別墅這男人一個眼神都沒給他,沒想到一旦被他盯上會是這麼大的壓迫感,不容半點鬆懈。
咽了咽口水,他斟酌道:「四年前,祁家給了心蕾一筆數額不小的分手費,那個時候,心蕾被強行流掉了孩子,心如死灰,也許是看在母親的面子上,她把那筆錢分了一半給我,帶上餘下的就去了美國,我的父親好賭成性,是個惡霸,我也是那個時候帶上錢逃到了美國,但是我當時並沒有找到心蕾,我在那邊完成了剩下的學業,之後做了一名.……二流醫生,事情的全部就是這樣。」
祁尊手指敲擊著水晶杯的邊沿,略微沉思,忽然再次拋出一個異常犀利的問題:「她的子宮切除手術,可是在你就職的醫院做的?」
吳昊只覺得心尖兒又是一驚。
沒想到他竟查出這麼多來,不知道那件事他查出來沒有?
「是的。」這次他識趣了,主動細說道:「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那時我還是個實習醫生.……」
「尊……你想知道的,我來告訴你吧。」正在這時,邢心蕾自己划著輪椅過來了,一雙美眸蓄滿了淚水:「有些事情,我想……我比吳昊更清楚一些。」
祁尊淡淡的瞟了她一眼,放下了手中的水杯,唇角微微上揚,好似有笑容:「好,你說。」
「在國內我被強行流掉了孩子,當天就被你的爺爺和父親驅逐出國,我只來得及給唯一的親人.……吳昊留了一筆錢,我拖著虛弱的身子,孤身一人到了國外,第二天就遭遇了搶劫,還受傷毀了容,我身無分文,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沒有學歷,沒有一技之長,我這輩子除了認識了祁尊這唯一的驕傲外,我……一無是處,我.……幾乎只有死路一條.……」
女人說到這兒早已泣不成聲,抬起臉來,看見男人搭在膝蓋上的手慢慢捏緊了拳頭。
她擦了把淚痕,凄楚的笑了下,接著說道:「我乞討過,也尋過死,後來在一對好心的華人夫婦的幫助下,我有了一份工作,做過最累最髒的活,之後身體就垮了,子宮壞了,去醫院切除,也是那個時候,跟吳昊重逢的,可我早已生無可戀,也許是老天爺可憐我,後來在街上又與你重逢了,那麼丑那麼狼狽的我,沒想到還能被你認出來.……」
說完,她划著輪椅到沙發旁,低頭輕輕的喚了聲:「尊,你還想知道什麼嗎……」
「夠了。」祁尊看著她,眸中的神色複雜難辨,他輕啟薄唇:「說說你現在的真實想法。」
「今後的日子裡,我只想好好的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愛你……」女人動容的抓住了他放在膝蓋上的手,只是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祁家讓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我該承擔責任.……」祁尊拿起一旁的水杯,再次喝了口水,漫不經心的樣子,連聲音都渲染上了慵懶之色,可說出來的話,讓屋內所有的人都緊張了:「我這個人不太喜歡有人在我面前說謊,亦或者..演戲,有件事我必須提前跟你說清楚,我家老爺子歲數大了,我想讓他過幾天與世無爭的日子,不允許任何人再打擾他。你可以報仇,怎麼報復都可以,我准了。」
邢心蕾整個人一顫。
她確實想要報復,可她要的不止是報復,她也想要這個男人,她接受不了這個男人如此條理清晰的把事情簡單化:「尊,我怎麼可能報復你呢?我有多愛你你不是不知道……」
「尊少說的對,如今祁家能給我姐一個說法的,確實只有尊少自己了。」沉默了半天的吳昊突然出聲,看了邢心蕾一眼,一絲掙扎的神色閃的極快:「既然不能相互傷害,姐,不如你就說一個這輩子自己最想達成的心愿吧,尊少肯定會滿足你的。」
被一提點,邢心蕾找回了思緒,楚楚可憐的看著祁尊尋求肯定的答案:「可以嗎?」
「當然。」祁尊笑了下,聰明如他幾乎立馬就想到了女人接下來會提什麼樣的心愿,不知為何,他唯獨不願意滿足她這個心愿,下意識的補充了一句:「除了做祁少奶奶外,什麼條件你都可以提。」
腦海里顏小玉那句『你太太都這個鬼樣子了,還再堅持給你的母親送愛心早餐.……』
這句話一直擾他心神。
那個小東西是不奪目,但是真正屬於人間煙火的美好,她很會在細節上拿捏人心。
他的一句話就堵了邢心蕾差點說出口的話。
女人咬著嘴唇半天說不出話來。
只差一點點,只差一點點她就可以達成心愿了。
嫁給祁尊,既是心愿又是報復,沒有比這個更完美了。
誰都知道,祁尊是從來不輕易給人承諾的,他一旦決定的事情,也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邢心蕾咬了咬嘴唇,半晌才說出句:「我還沒想好,想好了再告訴你。」
祁尊點頭:「好。」
「如果我一直想不到……」邢心蕾伸手拿了他手中的水杯,和他同喝了一杯水,凄楚的笑了下:「如果我一直想不到什麼心愿,我可是要耗你一輩子的哦,尊少可有耐心?」
祁尊頓時就笑了,在她伸手拿他手裡的水喝時,他就猜到了這結果。
「心蕾。」他叫她名,那麼溫柔:「祁氏所有的人都知道,我這個人最不喜歡被人勒索,也沒有什麼事物能成為別人拿捏我的武器……」
說到這兒,他的笑容剎那艷麗。
這樣子的祁尊讓人透不過氣來,雖說是他自己提出要對人家負責到底的,可分明又帶著幾分威脅,威脅對方不要得寸進尺,他是不受任何束縛的。
「不過心蕾.……」他的聲音接著繞唇而出:「我唯獨給你這次機會,以後好好的生活,讓我知道,你足夠愛惜自己,值得我為父輩們的過錯而向你贖罪。」
邢心蕾心口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兒,貌似他一直在對她妥協,甚至是寵溺,可這種感覺始終不對。
祁尊眼風一掃吳昊:「既然是親姐弟,吳醫生以後就光明正大的住在這邊吧,剛好這邊差一個家庭醫生,親兄弟明算賬,報酬方面,我自然不會虧了你。」
「好的,那我就謝謝尊少了。」
「還有,吳醫生應該知道了,你那惡棍父親入獄的消息……」祁尊敲了敲沙發扶手,眼中一道冷芒射在吳昊的臉上:「據我所知,你們的母親當年發瘋,並不是導致她死去的真正原因,她……是被你那惡棍父親虐待致死的,看來,吳醫生對我還是有所隱瞞啊。」
祁尊竟然連這件事情都查的這麼清楚!
難怪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如今還有人去報了案,父親前不久入獄了,原來這一切都是祁尊做的。
吳昊忽然覺得后脊背一陣發寒。
倘若剛才他對這個男人沒說半句實話,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什麼?我媽媽她……」邢心蕾瞪大淚眼看著吳昊尋求答案。
吳昊低下頭來,蒼白的笑了下:「也好,那個去處讓他度過晚年是最好不過了,還要多謝尊少,替我做了這決定。」
而男人接下來的一句話,徹底讓兩姐弟冷汗直流了。
「麻醉劑注射多了,對身體的危害,吳醫生應該比我清楚吧……」
女人放在大腿上的雙手指甲摳進了肉里。
沒想到他什麼都知道,什麼都瞞不過他的眼。
她無法站立行走,自殘,確實是偷偷注射了麻醉劑,這麼做的目的是想讓祁尊跟祁老頭徹底決裂而已。
祁尊起身,離開,如來時一樣,姿態從容,身後幾個隨從尾隨著他出了大廳。
知道她的目的而原諒了她,是看在祁家傷了她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