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清理傷口
那隻細弱並不潔白的手腕無力的垂著，看著那手腕，看著那手，齊煜莫名就想到了邊疆時的那雙皴黑紅腫的醬豬蹄。
制連弩、戰匈奴，邊疆所做的種種事情，就算是鐵骨錚錚的男兒，也未必能做到如她這般，這麼倔強剛強不屈的人，居然是一個女人。
視線上移，見到一張毫無生氣隱隱發灰的臉半點血色全無的唇，緊閉的雙眼在無往日的燦爛，肩上的白布像是給一個支離破碎的娃娃打了補丁。
這樣了無生氣的沐辰墨，齊煜從未見過，想到自己得知她女扮男裝的真相后所做的種種，疼痛猶如利劍般向著他的心襲來。
蘇離輕輕的一聲嘆息，猶如驚雷般嚇齊煜連氣都不敢出，所有的話如梗在喉不敢問不敢說，他害怕害怕聽到那讓他無法接受的消息。
「王爺，沐將軍恐怕……」
不等蘇離說完，齊煜一把揪住他的領子，神色猙獰雙目赤紅的瞪著他說道。
「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救活她。」
將齊煜揪著自己衣襟的手拍掉：「一邊待著去，別耽誤我救人。」
心中納悶，昨晚二人到底經歷了什麼事，居然能夠讓齊煜喪失理智，讓武功高強的沐辰墨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氣。
現在沐辰墨的情況，蘇離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能不能活下來全看沐辰墨的求生意志夠不夠強。
站在一邊呆愣的齊煜，目不轉睛地盯著蘇離的所有動作，當再一次見到蘇離拿起剪刀要豁開沐辰墨那被血浸透的外衣時。
整個人如被針刺般竄了過去，一把奪過他手裡的剪刀，蘇離看著自己空了的手，又看看被齊煜的攥在手裡的剪刀，生氣的對著他吼道。
「齊煜，你有病啊，沐將軍就剩一口氣了，你到底讓不讓我治？」
「治病就治病，幹什麼要剪衣服？」齊煜瞪著發紅的雙眼毫不客氣的吼回去。
蘇離就納悶了，齊煜今天犯的什麼病，腦袋是不是被打傻了，怎麼竟做出如此不可理喻的事？
吼叫完的齊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說，要做什麼，我給你打下手。」
「將他的外衣全部剪開，我要檢查他身上還有沒有別的傷口需要處理。」
眼看沐辰墨進氣多出氣少，整個人的氣息越來越弱，蘇離也顧不上跟齊煜計較，指揮著他開始做事。
齊煜拿著剪刀的手有些顫抖，哆哆嗦嗦的沿著肩膀位置開始往下剪，漸漸露出了雪白的肌膚。
蘇離冷颼颼的眼神瞪著齊煜磨磨唧唧的動作，似是在詢問齊煜行嗎？不行讓他來。
隨著剪刀往下移，露出的肌膚越來越多，隱隱能看到沐辰墨裹著胸的白色布條，齊煜額頭開始冒汗，目光開始四處移動。
瞥見站在一邊的蘇離，就見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沐辰墨的露在外面的肌膚，齊煜的手上的動作突然停下了，對著蘇離說。
「你將要治療外傷的葯要留下，出去開副補血的葯熬著，我來處理她身上的外傷。」
聽到齊煜的話，蘇離一愣，這明顯就是支開自己啊，難道沐將軍身上有什麼秘密是不能讓自己知道的？難怪齊煜今天這麼奇怪。
蘇離看著齊煜那不容拒絕的眼神：「這是百年參片讓他含到嘴裡，要是有什麼事，記得叫我，我就在門外。」
見蘇離離開，齊煜的手撫上沐辰墨蒼白乾裂的唇，用手指輕輕撥開那緊閉的貝齒，將參片放到她的舌下，不舍的摩挲了下。
強迫自己繼續給她清理身上的傷口，無視那露出的裹胸，赫然發現受傷較早的傷口已經結痂，血痂跟衣服已經牢牢粘在一起。
手上稍一用力撕扯，齊煜就聽到一聲細弱的呻吟，抬頭就見灰白臉的和那道劍眉緊皺在一起。
忍著心痛和窒息感齊煜將能脫落掉的衣服全部剪下，血痂粘牢的地方單獨留下，走到放水盆和白布的地方。
將白布打濕，齊煜動作輕柔的為她清理身上的血跡和污漬.，盆里的清水慢慢變成紅色的血水，一盆盆的水端上來又端下去。
麻木的重複著手上的動作，清洗，上藥，用溫水捂開那幹掉的血痂，正面的傷終於處理好，輕柔的將人翻了過來。
發現沐辰墨整個後背情況更加慘烈，沒有一塊肌膚是完好，黑色的布條牢牢的粘在身上，白色的裹胸全部被血浸透。
拿起放在一邊的剪刀，齊煜看著那本不想碰觸的地方，咬了咬牙剪了下去，胸前的束縛全部消失，一對雪白躍了出來。
齊煜的心被絞的生痛，壓根就沒有心情欣賞那副美景，感到胸前的束縛消失，沐辰墨警覺的睜開雙眼，死死的盯著齊煜。
被那狠辣的眼神盯著，齊煜面上露出一抹尷尬，剛想解釋，發現那雙眼裡無絲毫情緒的波動，只是潛意識的警覺跟下意識威脅。
「沐辰墨，別怕，我是齊煜，我知道你的秘密了，我會為你保守下去，放心我不會害你的。」
齊煜輕聲的在她的耳邊悄悄的訴說著，承諾著，保證著，沐辰墨的雙眼慢慢的慢慢的閉上了。
呼了口氣，齊煜開始繼續處理起後背的傷口，動作比先前更加的輕柔和小心。
處理完所有傷口，齊煜又開始犯起難來，看著躺在床上跟剛剛縫補好的破娃娃般的人，到底怎樣才能讓她舒服一點，痛苦會少一點。
給沐辰墨蓋好單子，將蘇離叫了進來，齊煜將心中的問題問出了口，蘇離白了齊煜一眼，走上前就要撩開單子查看。
齊煜一把抓住他的手，太陽穴的青筋隱隱暴起，蘇離是故意的，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他，他不可能猜不到這是為什麼。
「王爺，諱疾忌醫的道理你應該懂，我是大夫，你要想讓床上的人快點好，最好就不要對我有所隱瞞。」
蘇離掙脫開齊煜的手，嚴肅的看著齊煜，這個迂腐的齊煜底是人命重要，還是那些所謂的禮節重要。
早在治療沐辰墨左肩中箭傷口的時候，他就看到了那抹白色的裹胸，他沒想到齊煜的反應會這麼大。
那個風流瀟洒視女人為過眼雲煙的齊煜，沒想到居然會栽到一個男人婆的手中，看他那副小心防備緊張兮兮的樣子，蘇離就覺得好笑。
齊煜臉色陰晴不定的看著蘇離，扭頭又看看躺在床上的奄奄一息的沐辰墨，終於挪開了擋在床前的身軀。
撩開蓋在身上的單子，看著那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傷口，蘇離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他很有分寸，並沒有將沐辰墨的身軀翻過來查看前面。
「王爺，沐將軍最重的傷還是在左肩，失血太多才造成人昏迷不醒，這幾日先留在醫館里治療。」
齊煜點點頭最艱難的吐口：「她的秘密，還望你能守口如瓶。」
「王爺，你也去處理一下自己身上的傷吧，沐將軍這我來守著。」見齊煜滿身的血跡和已經乾涸的傷口，蘇離忍不住提醒道。
低頭看看自己確實狼狽不堪，齊煜轉身出去了，蘇離搬了一把凳子，坐在沐辰墨的床邊，為她細細的把脈。
這上傷勢就得靜養，要是三天後沐將軍能醒來，問題應該不大，要是不能醒來恐怕會一直沉睡下去。
想到齊煜那瘋狂的樣子，蘇離一直猶豫要不要告訴他，思來想去決定還是跟齊煜說，讓他有個心理準備總比以後發狂好。
小葯童端著熬好的葯顫顫巍巍的走了進來，蘇離起身剛想扶正沐辰墨喂他喝葯，就見齊煜帶著一身水氣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