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楊念
她的手顫抖著握著簪子,看著血液從那措木後頸湧出,不知所措的瞪著雙目,那措木一動不動,隻是死死的抱著她,湊到她耳邊輕輕問道:“告訴我,她在哪。”
冒牌的藍藍不知該說什麽,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不屬於自己,可是趙三才對她家有大恩,遼王府對她家有大恩,她咬著牙不吭聲,手上拚命的使勁,可是那簪子再刺不進去一絲。
那措木捏住她的脖子,巨大的力道讓她身體瞬間僵硬,手也鬆開了簪子。
單手提起假藍藍的那措木將她舉起來,看著她的臉。
像,真像,要不然他也不至於沒有第一時間發現,由於實在太像了,所以他甚至分辨不出這個女人是秦人還是匈奴人。
不過這難不倒他,猩紅的能量從他身上湧出,包裹著女子的身體,痛苦瞬間充斥了她的大腦,遍布她的全身,仿佛有千萬根鋼針利刃在她身上遊走一般。
“啊!”痛苦的叫聲撕心裂肺,也終於驚動了部落,人們趕來,湧入打仗,看著那措木提著藍藍,還有地上赤那措的屍體,紛紛驚訝的望著彼此,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
“說。”那措木問道:“你是哪兒的人。”
那措木說的是匈奴語,可是假藍藍這些年早已學會了匈奴話,她聽得懂,可是痛苦讓她喪失了思考能力,本能的用大秦語言回答道:“我是秦人,秦人。”
那措木的嘴咧開了恐怖的弧度,手上用力一捏,捏斷了她的脖子,將她的屍體拋向了一邊。
轉過身看著手下,那措木說道:“她是假的,藍藍被擄走了,我的兒子死了,大秦要為他們的愚蠢付出代價,馬上集合軍隊,集合所有的軍隊,我要讓整個大秦為我的兒子陪葬。”
說完這些,那措木飛身而起,直奔大秦而去,不過他瞄準的是天京城而不是遼東,所以他注定追不上正在狂奔回遼東的楊淩霄等人,也注定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妻子,過了今晚,草原狼與海東青就會把她的屍體啃食殆盡。
楊淩霄等人險而又險的躲開了那措木的神識覆蓋範圍,還好這位匈奴王雖然實力強到令人發指,但是由於之前腦海中存在有他人殘魂的緣故,識海的修煉一直是他的短板,要不然無論如何他們也逃不掉。
自信速度沒問題的那措木,一路追到邊疆七十二城寨,瘋狂的搜索著藍藍的氣息,那暴虐的能量從空中略過的那一刻,辛祛疾從沉睡中驚醒,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心悸,望著那能量直奔天京而去,雖然知道來不及了,可是辛祛疾還是下令火速往天京報信。
楊淩霄等人日夜兼程的趕路,終於在馬累死的前一秒趕到了第一個接應點,本就被歐陽仲用針刺刺激的馬屁轟然倒地,口吐白沫的樣子淒慘之際。
可是現在不是悲天憫人的時候,所有人都知道,一旦那措木追來,那麽他們必死無疑。
所以不僅僅是馬,歐陽仲同樣以金針為所有人刺穴,在第一個接應點換上馬屁後,繼續朝著遼東狂奔,隻要撤回去,就算那措木襲來,有王樓壺歐陽靖等一眾高手,再加上各路大將以及歐陽仲,還是有一戰之力的。
他們並非沒猜到那措木會直奔天京而去,當初討論的時候,楊淩霄隻是淡淡說了句:“天京有白起在,沒事兒。”
所有人便很識趣的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如今看來那措木要追的話,應該也是往天京追了,不過他們不敢掉以輕心,還是拚了命的往遼東去。
他們是對的,因為那措木很快就會反應過來,他也不會就這樣一直飛到天京,他不傻,這世間沒有他追不上的人,那就隻有一種可能,就是他追錯方向了。
已經追出一天路程的他雖然有些力歇,可是還是馬上調轉方向,往遼東繼續飛去,想要截住刺客,殊不知這樣一來,他徹底錯過了藍藍的屍體。
冬城,一輛馬車換換駛入,駕車的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雖然是男孩打扮,但是長相秀氣的很,如果楊淩霄看到,一定能認出來,這孩子是他撿來的。
那麽他也肯定知道,車裏是誰。
趙丹兒離開的那一天,從馮保寶那裏帶走了阿牙,如今數年過去了,阿牙已經長成了大孩子,精致的臉蛋若非是男裝打扮,必然是個美人。
“你老實說,咱們來這,到底是先生的吩咐啊?還是你想你的情郎了?”劉美美調笑道。
趙丹兒麵色冷靜,淡淡的說道:“自然是先生吩咐,要不是先生吩咐,我也不會去救你,就該把你困死在那山洞裏。”
提到這個,劉美美就臉色一變,憤憤的說道:“那該死的女人,以先生之名把我騙走,到底是為什麽?難道就為了把我困在那暗無天日的洞裏?”
趙丹兒輕輕搖了搖頭:“不是的,她不是為了你。”
說著,她看了看窗外,遼東已經下了第一場雪,大學覆蓋著一切,潔白又顯得有一絲絲蒼涼。她輕輕皺了皺眉頭道:“她是為了我。”
趙丹兒體內的人格,赫然少了一個,狗兒一個人蜷縮在角落,時不時發出幾聲怪異的笑容,剩下的幾人似乎早就習慣了一般。
“美美。”趙丹兒轉頭看向劉美美,鄭重道:“如果我下不去手,你記得,一定要殺了楊淩霄。”
劉美美愣了一下,然後莫名其妙的看著她問道:“先生這次是讓你來殺他的?”
趙丹兒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然後便把頭扭向別處不再說話。
城外,楊淩霄一行人正在駕馬狂奔,他們日夜不休的趕了三天路,終於回到了冬城。
進入冬城的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的骨頭都快散了,現在的他什麽也不想,隻想趕緊睡上三天三夜,王府的下人們看著他突然歸來,一個個都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歐陽仲還撐得住,一邊擺手一邊幫著說道:“快帶王爺去休息。”然後就也撐著腰大口喘氣。
唯一一個看起來正常的,也隻有薛青了,其實薛青累的夠嗆,隻是不知道怎麽了,到了今天反而精神了,搞的薛青以為自己是不是快被累死了,回光返照了。
就在楊淩霄要回去休息的時候,一股至強的氣息突然升起,白色的氣流在周圍瘋狂匯聚,抬頭望去,王樓壺飛身而起立與王府之上,繼續升高,立與冬城之上。
不知這位師叔要幹什麽的楊淩霄莫名望著,隻見周圍肉眼可見的白色氣流不斷向王樓壺匯聚而去,瘋狂的在王樓壺周身旋轉,化作一個巨大的氣旋。
楊淩霄見過王樓壺出手,他也認識這招,所以他同樣知道,如今的王樓壺,在拚盡全力施展。
咽了一口唾沫,楊淩霄能想到的,隻有一種可能。
歐陽仲與前來迎接他的歐陽靖對視一眼,然後同時看向西邊。
那措木來了,那暴虐強大的能量,隻有他才能散發出來。
歐陽仲已然虛脫,掏出金針就要給自己紮上幾針,卻被歐陽靖攔了下來,示意他來就好。
幾乎所以王府高手都在嚴陣以待,修為最高的王樓壺已經打了樣,這第一手由他來接。
肉眼可見的猩紅色風暴轉瞬即至,如同一道奔襲的球形閃電一般直勾勾的撞上了王樓壺,那碩大的氣旋瞬間匯聚向前。
王樓壺隻覺得雙手一陣劇痛,一口老血不受控製的從胸腹中湧上來,噗的一口吐了出去,整個人向後倒飛而出,王府的高手慌忙飛身而起接住。
一招,僅僅一招,僅僅一個照麵,這位目前遼東修為最高的老人就敗了。
那措木的身形從猩紅風暴中露出的那一刻,一道身影出現在他背後,手持跨虎攔的歐陽靖猛地向著那措木後頸揮去,卻被那措木頭也不回的一把握住他手中的跨虎攔。
下一刻,跨虎攔被掰斷捏碎,回身一拳的那措木差點就能要了他的命,若非仗著速度快躲開了大部分力道,這一拳絕對能把歐陽靖所有肺腑砸爛。
沒有繼續與其他人糾纏,那措木的神識飛快的在王府中搜索著,可是他找不到,他找不道藍藍。
心中的擔憂讓他瘋狂,他的腦子憤怒到無法思考,難道是自己又追錯方向了?不管如何,遼王府,冬城,都將會成為這位發瘋的匈奴王發泄的地方。
一場腥風血雨已經不可阻擋,楊淩霄麵色淡然,反倒沒有了慌亂,強行提起內息,禦空而起,雖然遠達不到那措木的高度,可是氣勢上不能輸。
麵對殺父仇人,楊淩霄雙手背後,挺直了腰杆與之對視,良久,楊淩霄問道:“不知匈奴王來我王府所為何事?”
“你在跟我裝什麽傻?你的內息亂的就像一條逃命的野狗。”那措木咧著嘴角:“藍藍呢,我留你一個全屍,告訴我。”
楊淩霄微微皺眉,不解的問道:“什麽藍藍?我隻是在練功突破,匈奴王若是來找茬的,直說便是,何必……”
栽贓嫁禍四個字還沒說出口,卻見那措木眼睛朝著王府瞟了瞟,猛地伸手一捏,一個小女孩被從王府瞬間吸起,直奔那措木手中而去。
“念兒!”楊淩霄一聲大喝,歐陽仲飛身而起要抓住楊念,卻被那措木一道意念死死壓住飛不起來。
眼瞅楊念朝著那措木手中飛去,楊淩霄卻也動彈不得,他知道,那措木甚至不會用楊念念來威脅他,他會直接殺了楊念。
楊淩霄後悔嗎?不,他不會,今天縱然全家身死,整個冬城喪命,整個遼東乃至整個大秦都被那措木屠殺,楊淩霄也絕對不會認為自己做錯了。
為了複仇,他能搭上一切,他從不後悔,冤冤相報這種事兒他無法理解,又或者說他理解的很透徹。
在他看來,這個世界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所謂的和平隻是表麵的假象,隻是壓製了人本能欲望後的虛幻世界罷了。
從他決定去殺那措木的妻子與孩子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看著自己的女兒飛向那措木手中,那一刻對於楊淩霄來說漫長而煎熬,比殺了他還難受。
一道紫色光幕出現在天空之中,原本飛向那措木手中的楊念進入其中,隨著紫色光幕的消失,所有人都為之一愣。
這曾經是徐子卿獨有的法門,難道徐子卿來了?並不知道這位奇才已經身死道消的眾人紛紛四下打量著,卻隻看到不遠處的屋頂,一名女子站在那裏,懷裏抱著原本該已經出現在那措木手上的楊念。
“你叫什麽?”趙丹兒抱著她問道。
“楊念.……”嚇傻了的小姑娘怯生生的答道。
趙丹兒笑了,看著懷中的孩子,她笑的很溫柔,但是溫柔的同時,嘴角卻咧的越來越大,最終笑容變得詭異,嚇得楊念哭了出來。
看著懷裏哭鬧的楊念,笑容詭異至極的趙丹兒伸出手捏了捏她,似乎反倒覺得她很可愛。
趙三才飛身而至落在她麵前,看了看她詭異的笑容同樣覺得心驚膽戰,遲疑著問道:“謝姑娘出手相助,不知可否將郡主交給在下。”
趙丹兒並不理他,自顧自的捏著楊念的臉蛋,就在他以為來者不善的時候,趙丹兒卻又輕輕一拋,將楊念拋給了他。
那措木已經不急於出手了,雖然仇恨充斥著他的內心,可是那紫色光幕同樣讓他忌憚,他知道那是什麽,也知道這種能力來源於誰。
趙丹兒飛身而起,來到楊淩霄身邊,伸出舌頭舔著嘴唇,望著他問道:“想我了嗎?”
楊淩霄怎會不知眼前之人是誰,他同樣笑笑道:“狗兒,素素她們都還好嗎?”
狗兒輕輕搖頭,看著他的臉,那瘋癲的表情恢複了一絲理智,少有的凝重表情出現在她臉上,她看著楊淩霄道:“素素被封印起來了,我也很快會被封印起來了,你一定要小心,那個人現在要殺你了,他不能自己動手,可是他會想方設法要你的命。”
楊淩霄不明所以的看著狗兒,狗兒卻不再理他,扭身望向天空之中的那措木,恢複了那詭異的笑容,語氣極其瘮人的問道:“剛才就是你,想殺那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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