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6 章
景其臻那句「它就是饞兔兔的身子」明顯是個玩笑話, 奈何三月兔和雲雙華一起當了真。
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移的三月兔原本就豎得老高的兔子耳朵在驚恐之餘,所有的毛都炸起來了。
這隻大兔子氣憤的尖叫道:「你別以為這樣就可以得到尊貴的兔子爵士!兔子爵士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屈服的!」
雲雙華眨了眨眼睛,沒管這隻大兔子說了什麼, 而是看向了景其臻,冷不防的突然開口問道:「為什麼會把三月兔的照片貼在走廊的牆壁上?」
這個問題三月兔也有點感興趣,在憤怒的應付著「農婦」之餘,也側頭睜著那雙紅彤彤的大眼睛望了過來。
景其臻也沒想到他會在這種時候、問出這種問題, 不過看雲雙華完全沒事人一樣的表情, 景其臻心中暗道, 或許在雲雙華看來,三月兔的情況根本談不上十分危急……
――畢竟,「農婦」看起來多多少少和當初雲海萬城商場里的女鬼李女士有些相似。雖然雲雙華曾經被女鬼李女士追得上竄下跳跑了不知道多少層樓,但他自己說沒事,那就是沒事好了。
想到這裡,景其臻沖著雲雙華眨了眨眼睛, 半開玩笑、半是認真的解釋的,「因為在很多西方人的眼中,東方人的面孔其實不太容易分辨。」
雲雙華聽了還有些不解, 「所以?」
景其臻:「所以,他們會覺得照片上的人都是黑髮黑眼、長相差不多。」
想到可能出現的場景,景其臻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下,繼續道:「如果我在牆壁上貼了你的照片,或許,冬宮的那些男僕女僕們明天早上就會拿著撕下來的照片急匆匆的找過來, 然後一臉驚恐的和我說, 『走廊的牆壁上出現了詭異的畫像』,上帝保佑啊!你們一定是被怪物盯上了!」
雲雙華想了一下, 好像的確有點道理,「……是這樣啊。」
景其臻點了點頭,「對啊,就是這樣!」
至於三月兔,它還在和「農婦」鬥智斗勇,不過就算是這樣,糾纏的間隙里,三月兔的語氣里還帶著幾分小驕傲、理所當然的和景其臻高聲嚷嚷道:「你居然一直存著兔子爵士的照片嗎!」
景其臻回答的同樣理所當然:「是啊,你們的照片我都有。」
聽到這裡,雲雙華眨了眨眼睛,不說話了。
倒是景其臻,因為三月兔喊到了照片的問題,頓時被提醒得想起了一件事、也正是他之前想要驗證的一個猜測:這位「農婦」和詭異「少女」之間的關係。
就「農婦」現在的情況來看,它顯然沒有太明確的自我認知,一直在努力的試圖將的三月兔壓扁成一張皮,雖然目前看來「農婦」的動作收效甚微……
景其臻拿出自己的手機,很快便從相冊里翻出了之前那個鏡像房間、以及鏡像房間內詭異「少女」的照片。
擔心「農婦」和三月兔之間的爭鬥會摧毀自己脆弱的手機,景其臻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把照片列印出來。
平時,拍立得都是在鹿凌熙身上的,景其臻自己身上並沒有帶。
在折返回去找鹿凌熙拿拍立得列印和直接向三月兔借用一下拍立得這兩個選項之間,景其臻索性和三月圖說道:「你的那個拍立得呢?給我用一下。」
三月兔心裡納悶兒,卻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就在兜里呢呀!」
站在旁邊的雲雙華見狀,直接親自動手,十分麻利迅速的從三月兔那堪比小叮噹一樣的四次元口袋裡把拍立得給摸出來了,期間,甚至動作生硬的隔開了「農婦」卡在三月兔小馬甲上的一截慘白的骨架。
也是因為他的這個動作,景其臻才近距離清楚的觀察到,「農婦」那身彷彿死神一樣的斗篷下面,身體雖然是半透明的幾何體,而在這些幾何體的內部,卻能看到清晰的慘白色骨骼。
――這就是一個用骨架撐著的幾何體,越是近距離觀察,越能清晰的感覺到那種非人感。
正在這時,雲雙華朝著景其臻伸出手,把東西遞了過來,「給你。」
景其臻伸手接過這個送給三月兔的拍立得,很快便將手機里的照片列印了出來。
――因為拍立得打出來的照片太小,景其臻之前拍攝的又是鏡像房間的全景,那個詭異「少女」在畫面中只佔據了一小部分,粗略一看的時候,因為那怪異的模樣、平面而扭曲的肢體和五官,甚至會讓人下意識的覺得,那就是一個畫風十分詭異的裝飾品。
雲雙華就站在景其臻的身邊,稍一低頭,便看到了他拿在手中的這張照片。
雲雙華眨了眨眼睛,還有些微微的不解,「啊,這是――」
景其臻回答的言簡意賅:「長得比較奇形怪狀的侵蝕區域本土生物。」
雲雙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旁邊的三月兔也十分應景的大聲喊道:「這個傢伙長得就很奇形怪狀!滾開啊,你休想玷污兔子爵士!」
景其臻:「……」
雲雙華:「……」
地球很有些感慨,在景其臻的腦海中說道:「小景你看你看,這隻大兔子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長得奇形怪狀!」
對於三月兔的自信和驕傲,景其臻其實深有體會,隨便來了一句:「嗯,就像我也不覺得你長得奇形怪狀一樣。」
地球:「嗯=v=人家圓圓的多可愛!」
景其臻:「嗯……」
他算是看出來了,不管是地球還是三月兔,大家都很自信是真的。
「農婦」和三月兔離得太近,景其臻覺得,就憑藉自己這□□凡胎的普通人身體素質,還是別往這兩個侵蝕區域本土生物之間摻和了,隨手又把用完了的拍立得遞到了旁邊的雲雙華手中,然後才將照片送到了三月兔旁邊。
景其臻:「給!」
三月兔很焦慮,「這是什麼呀!?」兔兔正和「農婦」較勁兒呢,根本騰不出手來。
景其臻略微思考了一下,直接把這張小照片正正噹噹的貼在了三月兔毛茸茸的鼻子尖上――反正「農婦」和三月兔的臉又沒貼在一起。
三月兔瞬間如同對雞眼一般,眼珠朝著自己的鼻子尖的方向靠攏,試圖看清鼻子上那張小照片的畫面。
一直試圖把三月兔壓扁的「農婦」還在時不時發出野獸一樣失神的嚎叫聲,然而,當它驟然看到三月兔鼻子先上貼著的小照片的內容時,卻瞬間變得更加瘋狂起來,就連那凄慘的嚎叫聲都變得越發瘋狂起來。
景其臻有一瞬間的微怔。
雲雙華這會兒沒吭聲,卻突然伸出手,抓住景其臻的手臂,直接把人往外拽開了。
景其臻下意識的跟著後退了兩步,然後便愕然的看到,「農婦」彷彿突然發狂了一般,在劇烈而尖銳的嚎叫聲中,還拚命的往前探著頭,張開了那張彷彿一個三角形的嘴試圖朝著三月兔鼻子尖上的照片撕咬著。
三月兔被「農婦」突然發狂的動作嚇了一跳,拚命仰著腦袋往後退,然而就算是這樣,它依舊無比大聲的尖叫道:「你想做什麼?你想做什麼?滾開啊!兔子爵士可不是隨便讓人親的!」
原本還有一瞬間擔憂的景其臻:「……」
不得不說,就算大喊大叫的兔子爵士,依舊讓人安心。
其臻轉頭看向身邊的雲雙華,「這隻大兔子沒事兒的,對吧?」
雲雙華眨了眨眼睛,耿直的回答道,「它打不過三月兔。」
景其臻沉默了一瞬,誠懇求解道:「那為什麼是三月兔被懟到牆上壓著打?」
雲雙華的回答依舊簡潔而直白,不過,或許是稍稍顧及到了兔子爵士的面子,雲雙華直接低下頭,湊到景其臻的耳畔壓低聲音小聲笑道:「因為三月兔或許並不想和對方有任何肢體上的接觸――你沒發現,三月兔一直在努力的背著手嗎?」
景其臻這才看向三月兔那毛茸茸的前爪,頓時陷入了沉思……
這是怎樣沉重的爵士修養和紳士精神啊!
看到「農婦」對三月兔鼻子尖上貼著的那張照片的瘋狂程度,景其臻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猜測。
似乎,自己之前的猜測完全就是一廂情願的誤解。
比起他之前設想中的「農婦」和「少女」的親戚關係――或者更直白點說,「農婦」和「少女」可能存在的母女關係,景其臻現在反而更加傾向於認為,「農婦」是骨架,「少女」則是一張皮,它們根本是從一個人的身上被肢解剝離開了一般。
如此以來,「農婦」為什麼會把它遇到的男僕壓成一張皮,也就有了理由:只有變成皮之後的存在,才能附著在「農婦」這單調的幾何體上面。
想到這裡,景其臻突然開口道:「三月兔,你能幫忙把它帶到一個房間里去嗎?」
三月兔炸了毛的耳朵頓時豎得更高,異常警覺道:「房間,什麼房間?你想讓兔子做什麼!?」
景其臻言簡意賅:「下面一樓的一個房間,把它關進去,你出來。」
意識到景其臻是讓它把這個農婦甩開,三月兔終於稍稍鬆了口氣,不覺得所有人都要暗害兔兔了,它的聲音甚至變得急切起來:「哪個房間?我現在就去!」
景其臻:「直接順著這個樓梯下一樓,往右拐,那個房間開著門呢,也還開著窗!」目標非常明確。
三月兔興奮道:「我可以!我立刻就去!」
完全沒去思考景其臻後半截的「它進去、你出來」裡面自己要怎麼順利擺脫「農婦」出來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