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0 章
那個拖把怪已經走遠了, 景其臻等人站在原地，互相對視了一會兒，
一直蹲在門口盯著門外一動未動的沉默寡言俄羅斯年輕人, 終於回過頭來，皺著眉頭，言語簡略的說道：「我剛剛看到它的臉了。」
所有人頓時精神一震，原本的睡意霎時間全部飛遠。
景其臻立即道：「詳細描述一下。」
俄羅斯年輕人擰著眉頭, 「我……我直接給你們畫出來吧！不過它的面孔大半掩藏在斗篷里, 我也只瞄到了那一眼。」
景其臻欣然點頭。
他也很清楚, 這位沉默寡言的俄羅斯年輕人，的確只有拖把怪被拖把絆住、兜帽被拽下去的那一瞬，能恰好瞥見對方低垂的面孔。
高個子俄羅斯人還有些愕然，小聲嘀咕了一句：「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會畫素描圖的……」
唯一的目擊者年輕人忍不住搖頭，憋出來的那句話卻依舊簡略：「不是素描……」
高個子和棕頭髮：「……？？？」大家畢竟都是同事，對於對方掌握的技能, 也是比較了解的，以便能更好的默契配合。
鹿凌熙已經直接把自己手裡的筆記本交給那個沉默寡言的傢伙了，「筆也在這裡！來！」
沉默寡言的年輕人沒直接說謝謝, 而是看著鹿凌熙，友善的笑了一下。
隨後，他接過筆，下手的動作極為麻利，不像是在畫人臉，而更像是在幼兒園和小朋友一起上數學課畫簡單的幾何圖形。
――畫面中一張球形圓臉、一個很大的等腰三角形鼻子、彷彿只有輪廓的眼睛、以及比眼睛長出一倍、近乎佔滿臉部整個畫面的眉毛。
非常明顯的、帶有誇張幾何符號、畫風並不寫實的肖像畫。
景其臻：「這個, 有點既視感……」
記憶力驚人的老肖一眼就看出來了, 「這個是冬宮的一幅繪畫藏品！應該是畢加索的《農婦》的形象！」
有了明確的作品和作者名字之後，大家全都下意識的去翻手裡的平板電腦了。
幾乎是瞬間, 那張對應的名畫便被翻了出來。
之前一直沉默寡言、這會兒不得已說了不少話的俄羅斯年輕人頓時連連點頭，「就是它！」
王飛舟還想了想，「咱們前幾天在冬宮參觀的時候，看到的那些畫，好像有不少都是畢加索的作品。」
景其臻點了點頭，「嗯，畢竟畢加索一生有將近三萬七千幅的繪畫作品，冬宮博物館中館藏的也不止這一幅。不過說起來，最知名的還有畢加索畫的和平鴿！而且」
老肖的腦子，算數字一向比較快，聽到三萬七這個數字之後，還懵了一下，「一個能活一百歲的人，一輩子也就只有三萬六千多天……」
景其臻：「是啊，畢加索是個非常高產的畫家。」
司嘉揚看著平板電腦上那副名為《農婦》的畫作，免不了有些納悶，「這幅畫作裡面，是一位貨真價實的農婦，怎麼到了侵蝕區域里，就成了披著黑色斗篷的危險怪物了。」
景其臻倒是挺淡定的，直接道：「不要和侵蝕區域講邏輯。」
司嘉揚笑了一下，「說的也是。」
地球也立即在景其臻的腦海中附和，義憤填膺的大聲嚷嚷道：「對對對！不要和那群討厭的球講道理，錘死它們那群隨便跑到別人家裡的混賬王八蛋！」
感覺自己腦袋裡又「嗡」了一下景其臻只能和地球商量道：「球寶你冷靜。」
地球瞬間反應過來：「哦哦哦，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我這就小點聲！」
像是畢加索這種知名畫家，景其臻他們從外面帶進來的電子資料里，有著非常豐富的講解、分析和介紹的內容。
難得有了一個比較明確的線索了，大家自然把精力全都放在了這上面。
景其臻坐在地上認真的翻閱資料，和其他同伴們輕聲說道：「畢加索的畫作，像是剛剛那副《農婦》，應該是比較典型的立體主義畫派作品。我看材料上說，立體主義畫派的作品，主要是用簡潔的幾何體畫面結構來描述繪畫作品，使畫面中充滿了富有創造性的結構美。」
老肖實話實說：「我不是學藝術的，我不太能理解這種藝術上的美感。」
讓他評價的話，在一幅人物畫中，畫家為了達到自己想要追求的藝術表現，用簡潔的幾何體來描述人物的肢體，並且產生了面部五官擁擠扭曲的結果，總讓他產生一種畫面十分荒誕不羈的感覺。
再加上那些濃重強烈的色彩，更加突出了這些畫面的怪異和誇張。
有時候乍一看，甚至還覺得有點兒嚇人。
這群人里基本沒有學藝術的，對於這種在繪畫史上有著重要意義的立體主義畫派風格，也只能是根據電子資料里寫到的內容，照本宣科，強行理解、大概領會一下精神了。
大概也就只有威爾科特斯，因為家世背景的原因，類似的作品見的比較多，所以勉強能念叨幾句，言簡意賅道：「你可能欣賞不了有些畫面中的美感，但是，畫面的結構和色彩能給你帶來非常印象深刻的衝擊感，就足以證明這幅畫作的精彩和成功了。」
老肖：「你要這麼說，我就能理解了……」
老肖和威爾科特斯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對視了一會兒，覺得雙方已經達成了一致。
景其臻沒參與這個話題，而是道：「我覺得我們應該先抓一下線索的重點。」
鹿凌熙捧著筆記本好奇道：「比如說？」
景其臻：「我們目前可以推定，這個侵蝕區域的核心，同冬宮本體、或者冬宮內部的藏品、又或者直接就是畢加索的畫作有關。」
大家紛紛點了點頭。
景其臻：「剛剛那個拖把怪的影像，並不和《農婦》這幅畫完全一致，則是證明了另一件事，那幅畫在具現化出來的過程中，肯定受到了另一個元素的影響。」
棕頭髮抓了抓自己的頭髮，隨口道：「黑色兜帽和長袍，漂浮的半透明身體這些特徵，都是能和宗教意義上的『死神』等題材相互關聯的元素。」
景其臻卻搖了搖頭，「這是一種可能，但也有可能只是另一幅畫作、或者某個藏品的影響。」
中頭髮並沒有反駁景其臻的說法，而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威爾科特斯聳了聳肩：「冬宮中的館藏品數量實在是太多了，370萬件左右呢！」
以至於，除非像是剛剛這樣，直接看到侵蝕區域中出現的和現實世界截然不同的特殊生物的形態，然後找出對應的畫作，否則，景其臻他們就算手裡拿著電子資料庫，這也是一份根本無法真正使用的攻略。
――通俗點形容，大概就是，學生請老師幫忙划重點，老師洋洋洒洒幫忙畫出了一個完整的教學大綱加上全套教材、外帶所有相關的課外參考書這麼大範圍的重點。
聽到這裡，景其臻卻突然輕輕的「咦」了一聲。
地球立刻在他腦海中好奇道：「怎麼啦0.0！」
景其臻：「一個數字巧合，畢加索的作品是大約3.7萬件，冬宮的藏品是370萬件。當然，這完全可能只是碰巧了而已。」
鹿凌熙隨手在筆記本上一勾，「先記下來再說。」
高個子也在翻看著相關資料，突然說道：「《農婦》這幅畫的話，裡面的農婦形象，除了充滿了簡單幾何體、和機器人有些相似之外，它是手部握拳，看起來極具力量感。」
景其臻直接提煉出來了重點：「這位『農婦』很能打。」
高個子愣了一下，想想好像也沒哪裡不對。
大家又大致談論了幾句后，拘泥於有限的線索，話題也只能暫時有限的稍稍擴展一下。
很快，守夜的人依舊打起精神，其他人則是重新閉上眼睛休息起來。
後半夜並沒有發生什麼新的變故。
景其臻等人醒來的時候，不遠處已經再次傳來了昨晚那兩位宮廷女僕和男僕帶著幾分尖銳和挑剔的聲音。
第三班守夜的人看到同伴們睜開眼睛，還揮揮手打了個招呼，「早上好！」
景其臻卻不由得皺起了眉，隱約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趁著景其臻睡著的時候，地球還跑去外面的現實世界里自由的溜達了一圈。
等它回來后，則是和景其臻簡單說了外面的情況。
地球：「唐淞一直在和俄羅斯當地的工作人員交流信息，我覺得他可能已經放棄掙扎了。唔，其實我也搞不懂，唐淞知道這麼多，為什麼就是無法和侵蝕區域產生共鳴的，就算是用你們人類那套干涉理論來生搬硬套，他都應該進來了呀！」
景其臻不負責任地隨口回了一句：「可能這就是命吧！」
地球愣了一下，「誒？」
隨後，它又念叨道：「曼曼大概是有些焦慮，雖然臉上看不出來，但是她一直在擼狗狗平復心情；顧樂山、嚴鴻和那三個俄羅斯小哥的戰友們待在一起大眼瞪小眼，不過他們還在互相學俄語和中文；方奶奶在看她自己本專業的一些書籍。」
景其臻微微頷首，直接問道：「地震監測局那邊檢測到的能量波動呢，數據怎麼樣？」
地球回答道：「目前外面檢測到的這個侵蝕區域的能量十分穩定，似乎沒有特殊情況發生。」
景其臻：「嗯。」
地球突然發現，景其臻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凝重，連忙問道：「小景你怎麼啦？有什麼地方不對嗎？」
景其臻：「總覺得哪裡不對，我還在想……」
地球給他鼓勁，重點連說三遍的那種：「加油加油加油嗷！」
景其臻：「……」本就沒什麼頭緒的思路瞬間更凌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