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章
記者的體能也不能和警察比, 但是他們手裡有工具。
人還沒跑過來,照相機、錄像機的鏡頭已經對準了那群驚慌失措的倖存者,「咔擦、咔嚓、咔嚓」連續好幾聲拍照的聲音。
因為只拿著一個話筒, 沒有其他負重,那個記者沖的最快,簡直是恨不得直接把話筒塞到倖存者的嘴裡。
還是被警察瞅了一眼,才訕笑著稍稍收斂起來, 「警察同志你們忙!」
金桂娟也是看熱鬧不怕事兒大, 尤其她本身就有遇到困難向警察求助的習慣, 一臉耿直的煽風點火,住著倖存者念叨道:「快快快,你們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趁著這次把事情都說出來!把犯罪分子繩之以法!」
記者雖然搞不懂目前發生了什麼,但是警察都在呢,他們先瘋狂拍照就對了!
還有人掏出了一個小筆記本, 擺出的速記的模式,眼睛死死的盯著倖存者。
要不是不能打擾警察詢問,這個記者都想衝上去自己上了。
幾個倖存者俱是臉色蒼白一片, 看像風塵僕僕、明顯才剛從危險中脫離出來的警察們,眼睛幾乎失去了焦點,只能是一個勁兒的喃喃道:「我、我――」
報案人驚魂甫定、失魂落魄的樣子,警察們也見多了,隨便抹了一把臉上的泥土,立刻悉心安撫對方:「別急, 慢慢說, 我們都在這裡,你們是安全的, 別怕,別慌!」
金桂娟給倖存者鼓勁兒道:「別慌!警察都來了,你把事情都告訴警察就行了!他們會調查清楚,不會讓那些傢伙再害人的。」
聽到金桂娟的鼓勵,尤其注意到了裡面提到的「害人」字眼,警察也紛紛打起精神來,耐心的和倖存者說:「對,不著急,慢慢說。」
被景其臻一行人強行攙扶著鉗制住、前面有灰頭土臉但是格外認真的警察,旁邊還有圍了一圈恨不得自己先上的記者,倖存者無論如何也無法逃脫,整個人都是崩潰的。
眼見著記者站在那裡遲遲不動,警察還能耐住性子,記者已經忍不住催了好幾輪了,「你,唉!」
景其臻久等不到倖存者開口,索性主動道:「……要不我把我知道的情況先給你們總結一下?」
警察下意識的看了過來,面露遲疑之色。
記者立即搶話道:「小兄弟你先說!」甚至還有人嚷嚷著那兩杯水過來。
曼曼微微側過頭來,靠在司嘉揚的身上,低聲道:「真敬業……」
司嘉揚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看了一眼倖存者,不等他做出回應,景其臻便直接繼續了。
什麼醫院醫生進行人體實驗、謀財害命,那幾個失魂落魄的報警人則是僥倖逃生的倖存者,還有濱海市第二人民醫院的地下都是各種匪夷所思的隧道。
躲在灌木叢里的三月兔氣憤的搖了搖自己長長的耳朵。
什麼隧道,那是兔子洞!都是兔子爵士辛辛苦苦挖出來的!它才沒有和醫院勾結呢!
景其臻編故事編的頭頭是道,警察和記者都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
倖存者齊刷刷的看向景其臻,眼神也是獃滯僵硬的,只有眼珠間或一輪,證明他的意識還在,有在聽景其臻說話。
景其臻那些小夥伴們:「……」要不是一早就知道真相,他們幾乎都要信了。
記者在那裡奮筆疾書,恨不得比警察的筆錄寫的還詳細,旁邊還有人不停的拍照,時不時發出陣陣驚呼:「天吶,天吶,太可怕了!」
根據自己對倖存者的了解和猜測,景其臻詳細的分析了一遍倖存者腦中的思路,最終定性道:「這場地震,我懷疑都是假的,根本沒有地震,而是人為製造的爆炸案,是有人想要藉此毀滅證據!」
之前才在兔子洞里認真布置炸藥的鹿凌熙:「……」
這鍋就這麼甩出去啦?迅速快捷的讓他都有些猝不及防……
心情複雜的鹿凌熙眨了眨眼睛,小鹿斑比一樣的眼睛,在夜色中越發顯得無辜。
王飛舟四處看看,心裡還有點兒慌,「……」為什麼你們一個個的都這麼熟練?!
倖存者根本沒說話,自說自話了大半天的景其臻卻依然不肯放過他們,抓著身邊那位倖存者,言辭懇切的殷殷期盼道:「是不是這樣,你們快說話呀!」
金桂娟也在旁邊幫腔,「你們是最早的一批倖存者,知道的事情最多,快把線索告訴警察同志們,能不能打掉這個窩點,全靠你們了!」
威爾科特斯這個金髮藍眼的歪果仁都加入了進來,高大結實的身體彷彿突然變得弱不禁風,無比期望的和倖存者說道:「還有很多的無辜者、被困者、那些頂著病人身份無法逃脫的可憐人,全靠你們了,救救他們!」
司嘉揚小聲的和曼曼嘀咕道:「這是連道德綁架都準備上了!」
曼曼推了他一把,乾脆也跟著添油加醋,聲音焦急發顫的說道:「你快說啊!為什麼要給那些壞人瞞著?他們會殺了你的!」
王飛舟:「……」他算是看明白了,敢情你們是全員戲精。
景其臻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基本上是把那些倖存者架在火上烤。
尤其是剛剛景其臻還提到了,根本沒有地震,而是有人刻意炮製的爆炸案。
在一個禁槍的國家裡,涉及到熱武器的事件,這絕對是大案要案了,警察臉上的表情也越發嚴肅起來。
記者知道自己挖到了難得一見的大新聞,更是心情振奮,一個勁兒的給警察和景其臻幫腔。
他們個個口若懸河,找起理由來一點也不比景其臻他們這群戲精差。
三方人馬齊心協力,所有的壓力頓時全都落在了倖存者頭上。
倖存者作為患有精神分裂症的病人,本來就精神敏感而又脆弱。
他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還可以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焦慮也好、慌張也罷,因為自我封閉,而勉強的維持著一個極為危險的平衡。
現在,景其臻等人表面上是順著他的幻想在胡扯,實際上,卻是輪番打破了他想要自我封閉的狀態。
一旦精神上微弱的平衡被打破,倖存者就算再怎麼不甘不願,依舊還是被逼的必須面對他平日里根本不想去看的現實。
被害妄想症臆想中的情況本來就是虛假的,倖存者只是出於自我保護,本能的進行日復一日的自我洗腦,讓自己身處於那個危險的臨界點上。
一旦倖存者虛假的幻想被打破,就證明所有的一切都是錯誤的,倖存者在腦海中構築的自我世界瞬間崩塌。
景其臻還在旁邊喋喋不休:「到底是誰要害你,那些想要拿你做人體實驗的醫生護士們具體都有誰?」
鹿凌熙配合默契,甚至作勢要往醫院樓里跑,「我去找個醫院工作人員的花名冊,讓你一個一個對照著找人!」
警察中也站出來一個人,面容嚴肅而凝重,主動道:「要是事情真這麼大的話,我得給領導打個報告,多調集一些人手過來。」
他們這會兒正站在醫院的大門口,除了景其臻一行、警察和記者把這幾個倖存者圍得水泄不通之外,坍塌後起伏不平的路邊上,還有附近民居的住戶,為了躲避地震從家中出來,人群也漸漸彙集起來。
看到這邊聲勢浩大的熱鬧,很多圍觀群眾都忍不住自動自發的湊上前來。
每一個人都是生動鮮活的模樣,沒有誰穿著白大褂變成了倖存者眼中的鬼怪。
這一切的畫面,都和試圖封閉自我的倖存者臆想中的外面是一片荒蕪死地、人類已經危在旦夕的情況不符。
甚至有,就連他眼中無處不在的鬼怪阿飄們,似乎都因為景其臻貼出去的那張放假通知,悉數自由的跑掉了。
景其臻一行人、警察、還有記者們的接連追問,更是讓倖存者無所適從。
他突然崩潰的大喊一聲:「啊啊啊啊啊啊――」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景其臻也不由得微微睜大了眼睛。
地球在景其臻的腦海中忍不住道:「完了完了,人被你們逼瘋了!」
景其臻:「……不至於。」
畢竟這位患者之前就已經病了,並且還病得都能獨立開啟一個侵蝕區域……
就在這時,地球突然「咦」了一聲。
景其臻下意識的問道:「怎麼了,球寶?」
地球根本沒來得及回答,景其臻等人眼前原本清晰的景象,便如同網路出現問題一般,畫面瞬間變得震蕩雪花屏起來。
剛剛還全神貫注的警察和記者們,也彷彿瞬間變成了一個個木頭人一般,停滯在那裡,身影都隨之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王飛舟整個人都被驚呆了,他之前被他抓著的那個倖存者,也已經如霧氣般消散。
王飛舟頓時被駭得渾身一個哆嗦,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磕磕絆絆的開口道:「怎、怎麼回事?」
不用繼續抓著倖存者了,剛剛騰出手來的曼曼直接挽著司嘉揚的手臂,冷靜道:「別慌,你馬上就能回去繼續醫院實習生的苦逼生活了。」
王飛舟:「誒……?」
而在剛剛短暫的停頓之後,地球已經興奮的在景其臻的腦海中叫道:「這個侵蝕區域的核心出現潰散了!我馬上就把那個討厭的球打出去了!混蛋!揍你!啊哈哈哈哈哈!」
景其臻揉了揉額角:「……」
笑得無比歡快又囂張的地球把別的球打飛之後,不等景其臻做出反應,便已經在他腦海中興沖沖的說道:「我先去外面看看那個病人怎麼樣了!待會兒見!」
旋即,侵蝕核心消散,這個侵蝕區域也隨之消失。
景其臻一行人齊刷刷的出現在了現實世界濱海市第二人民醫院無比亮堂的的正門前。
不遠處的酒店裡,幾乎瞬間便接到了消息,也看到了景其臻等人出現的畫面。
二十四小時一刻不斷堅持留守在這裡的工作人員頓時振奮道:「回來了!全員安好,一個不差!」
悶頭在會議室里翻找各種資料、把各種材料貼了滿牆的嚴鴻和顧樂山也第一時間接到了景其臻他們安然無恙的通知,結果,當他們看到實時畫面時,卻又悚然一驚,「等等!這裡為什麼會多出來一個人!?」
正急著給遠在國外的唐淞彙報情況的工作人員也嚇了一跳,「什麼?」
因為不知道做什麼,同樣和嚴鴻、顧樂山一起在會議室蹲守的三個歪果仁凱洛琳、德威特和喬伊斯,臉上則是難以置信的驚訝和愕然。
喬伊斯欣喜的像個尖叫雞一樣,「我表哥呢!」
凱洛琳瞪大眼睛:「他們已經出來了?」
德威特也震驚道:「這才第二天!」凱洛琳他們當初可是被困了足足一周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