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旁邊一名工作人員也跟了上來, 言語簡潔的解釋道：「這幾位都是在濱海市第二人民醫院工作過多年，二院當年的情況、現在的情況，他們都比較了解, 你們有什麼問題，都可以直接詢問！」
景其臻明白這位工作人員的安排，但是，要說有什麼迫切想要詢問的問題, 他還真提不出來。
他們現在就像是還有幾個小時就要上考場的人, 旁邊圍了一群老師, 隨時準備著給他們解答問題，做考試前最後的掙扎。
奈何，出題人又不在這裡面，隨便問個問題，就和裡面的試卷題撞車的概率，微乎其微。更別說景其臻等人本身就對濱海市第二人民醫院十分陌生, 他們甚至連問題都無從問起。
景其臻完全是禮節性的開口道：「您幾位記得的，醫院裡發生過的比較重大的事件有什麼？當時的情況能和我們介紹一下嗎？」
雖然八成問了也白問，但是話又說回來了, 不問也是白不問啊！
景其臻一行人和市二院的老同志們做了個親切友好的交流。
此時，市二院門口的路已經被封了。
除了還在來來回回的忙著運送病人轉院的救護車，其他車輛基本禁止通行。
然而就是這樣，在道路封鎖線的邊緣位置，還有幾個舉著話筒、扛著□□短炮的記者和攝影師，正熱情的恨不得把自己手裡的話筒懟到交警的嘴裡, 盯著寒風大聲詢問道：「剛剛濱海市政府和第二人民醫院都發了緊急通知, 說是市二院即將出現侵蝕區域，請所有民眾迅速撤離, 並且不要進入封鎖線之內，請問這個侵蝕區域造成的封鎖要持續多久？目前市二院的內部是什麼情況？能給大家解釋一下侵蝕區域嗎？」
之前雲海萬城商場的顧客當眾失蹤時間，的確上了新聞，而且這種被證實了的「靈異事件」，新聞熱度還不低，那也是侵蝕區域第一次開始進入大眾的視野。
但是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從小到大根深蒂固的觀念還是非常紮實的，除非密切關注了雲海萬城商場前前後後的所有新聞，否則的話，其實沒太關注的大部分人，可能依然覺得，就算新聞是真的，新聞的真相也只是類似於《走近科學》那樣，最後給出一個讓人不禁露出黑人問號表情的真相。
至於後來，發生在神農架偏僻山村的侵蝕區域，因為位置偏僻的原因，造成的社會影響其實很低。
還是這次，侵蝕區域出現在了濱海市第二人民醫院的老樓里，再加上這聲勢浩大的轉院轉診工作、以及警察封鎖附近路段、放置任何民眾不小心陷入其中的工作安排，瞬間引爆了新聞熱點。
其實不僅僅只是衝過來採訪的記者，住在附近的濱海市市民、甚至恰好是過來出差、旅行的遊客，這會兒都從酒店的窗戶里頂著風拿著手機拍了一個又一個的小視頻……
大家不是沒經歷過風險，只是從沒見過彷彿明星聚會一樣□□短炮採訪記者雲集這麼大的陣勢。
金桂娟上一次有這種被震撼到的感覺，還是剛剛從雲海完成的侵蝕區域里出來，驟然被穿著全套防護服的唐淞一群人包圍上來的時候。
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了。
工作人員顯然也都已經忙瘋了，正手忙腳亂的協調著各方面的工作。以至於，他們都想到了把醫院的退休老幹部都請過來了解情況，卻唯獨忘了不管是他們自己、還是景其臻等人，其實都沒來得及吃晚飯。
還是這家連鎖酒店的經理記得曼曼這種高級客戶的臉，甚至酒店裡連她的住宿習慣和飲食偏好都有所記錄，抓了個空遲疑著上來詢問的時候，曼曼才順手給自己一行的小夥伴們，連同內內外外忙碌的政府工作人員、醫院工作人員、警察等人，全都點了一套五星級酒店水準的盒飯。
至於凱洛琳、德維特和喬伊斯，工作人員之前就已經給他們在這個酒店裡開好了房間。
不過這三個歪果仁目前還沉浸在和景其臻他們一起開會看熱鬧的新奇中，一貫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大小姐們，完全沒了平日里的挑剔，這會兒乾脆就安安靜靜的手捧盒飯，目光一直好奇的跟著景其臻等人轉。
市二院各科室各樓層里的鑰匙盤、門禁卡，醫護人員白大褂、連同身份牌是被主管後勤的副院長一起送過來的。
景其臻等一眾小夥伴迅速放下手裡扒拉了一半的飯盒，酌情將其分配好。
看著副院長手裡那份提供物資的詳細清單，景其臻突然心中一動，又道：「醫院系統內部是不是也有賬號許可權、登錄密碼一類的東西？」
現任院長忙道：「有，我把我的賬號密碼給你們！對了，還有電子k令，有些系統必須要在電腦上插入u-key才能登陸，你們知道的吧？」
司嘉揚立即道：「我知道。」
現任院長、副院長直接把自己手裡的賬號密碼和u-key都交出去了，心細的副院長還在列印的清單上又手寫記錄上了這部分。
隨後，衛生局、葯監局的工作人員也將各自單位的身份牌、直接蓋了章的空白紅頭文件都帶過來了。
工作人員還拿了一張列印好的情況說明給景其臻，示意他在下面簽字。
在景其臻剛要動筆的時候，那工作人員突然想到點什麼，又連忙道：「我們領導說，唐淞的名字也要簽！」
景其臻握著筆的手指略微停頓了一下。
旁邊的鹿凌熙直接一個電話撥給了唐淞。
唐淞表現的很配合，心平氣和的直接和景其臻笑道：「你簽就是了，你今天簽的字我都認。」
景其臻也不含糊，乾脆利落的應了聲：「好。」
然後，直接在那份情況說明的下面寫上了「唐淞（景其臻代）」的字樣，問道：「這樣可以嗎？」
工作人員連忙點頭，然後把景其臻簽了字的情況說明收好，將空白紅頭文件直接留下了。
景其臻拿起來翻了翻，發現，不但有現在標準的a4列印文件，甚至還有老式的b5標準文件，以至於更早的、幾十年前紙都脆了的空白紙張。
看著橫跨幾十年已經開始泛黃髮脆的舊紙頁，大家不禁面面相覷――b5也就算了，後面那種近乎半透明的紙，真難為他們還能找到了。
工作人員笑得一臉靦腆羞澀，「我們從傳達室的廢紙堆里翻出來的……」
――幾十年沒換辦公樓的老單位就這點優勢，隨手翻出來的不定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景其臻等人：「……」
景其臻一行人再次將這些物品分配好帶在身上，期間，還一直聽濱海市第二人民醫院的院長、退休老幹部等人講述他們在任期間的一些故事。
差不多快要十點鐘的時候，技術部門又緊急打來了電話，聲音急切道：「模型跑出來的數據，和實時監測的數據之間，誤差超出合理範圍了！」
景其臻等人心中頓時一沉。
推算數據和實時監測數據，如果誤差在合理範圍內，就可以認為，模型運算出來的結果，具有一定的參考性。
一旦誤差超出合理範圍，基本可以認定，這個模型推算出來的數據結果，很可能已經不合理了。
而這也就意味著，之前推測的這個新的侵蝕區域的形成時間，也可能出現了問題。
景其臻當機立斷道：「我們直接去那棟老樓裡面等著！」
經歷過上次國外這個侵蝕區域分批進入導致的童話劇情差異后，景其臻覺得，還是第一時間進入侵蝕區域比較穩妥。
還沒講完自己在任時故事的退休老院長：「誒，我記得九幾年還發生過一件大事――」
景其臻立即解釋道：「您別著急，我們先去醫院老樓裡面，在侵蝕區域形成之前，醫院肯定有wifi，咱們開個視頻對話繼續聊！」
老院長瞬間淡定了，「那行，你們都小心點啊！」
旋即，景其臻等人背著重新整理后並做過補給的背包從酒店裡出來。
一直陪著他們的那位工作人員也立即和外面的工作人員取得了聯絡，安排好了專門給他們的臨時通行證。
喬伊斯下意識的跟著自己表哥威爾科特斯走了幾步，「我陪你們去醫院外面？」
結果，他話沒說完，直接就被踩著高跟鞋的凱洛琳一把給薅回來了，「你也不怕不小心掉進去！」
畢竟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來，很有危機感的凱洛琳會堅決杜絕去侵蝕區域的邊緣瘋狂試探這種存在作死可能的行為的！
被凱洛琳拎著后衣領的喬伊斯臉黑下來了。
德維特沖著喬伊斯聳了聳肩，他覺得凱洛琳說得很對。
威爾科特斯回頭瞥了一眼，只留下一句，「老實呆著吧，記得配合工作人員的安排。」
喬伊斯：「我知道了==！」
?
從酒店到濱海市第二人民醫院的老樓樓下，鹿凌熙掐了個表，車程只有五分鐘。
景其臻等人從車裡下來，示意司機儘快離開。
此時，濱海市二院內部，住院樓那邊，依然還有十幾輛救護車閃著燈來來回回的。
――住院病人的數量擺在那裡，同時轉院所需要的救護車數量和陪護的醫護人員都不是小數。
本來預計的侵蝕區域出現在凌晨兩點，按照這個時間，也只是卡著點才能勉強把病人全部轉移出去，現在時間加緊，工作人員根本忙不過來。
景其臻認真的看了一眼那些忙碌的人，很快收回了目光，抬頭看向面前的老樓。
這棟樓只有四層，樓層外面已經出現了明顯的沙化。西邊的牆面上，還掛著不少冬季變得乾枯的爬山虎，皺巴巴的附著在一樓和二樓的外面。
窗戶上的玻璃還算明亮，應該是這幾年新換的，但是窗戶框還是老式的推開支出來的樣子。
除了正門外，老樓的東側還有一個明顯后加的樓梯，應該是為了方便工作人員出入。
嚴鴻提議道：「我們根據地圖，先研究一下這個醫院老樓的布局？」
鹿凌熙毫不猶豫，「我看行。」狙擊手對順序環境的需求是最高的。
景其臻也點點頭，「先走一圈看看吧！」說話間，他還拿著手機開了個現場直播，繼續和留在酒店裡的幾位退休老幹部保持交流。
二院老院長：「誒，我以前的辦公室在這棟樓的三樓來著，地面都是那種凹凸不平的水泥的。後來老樓翻新了一次，才鋪上瓷磚了。」
現任院長補充道：「老樓的空調也是一零年的時候才安裝的，那裡電路老化，空掉功率高一棟樓帶不動，還特意把電路也都重新走了一遍。」
老院長感慨：「老樓也有空調啦？這都我退休十幾年之後的事情了。」
顧樂山的手裡拿著地圖，一邊聽一邊做比對，還時不時點點頭。
醫院老樓不能算是年久失修，但是，早些年的建築本身存在設計採光上的不足，再加上附近新樓層高遮蔽的影響，一進裡面，就能感受到光線極暗。
從二樓走廊里經過的時候，景其臻隨後按開了樓道里的燈，因為燈泡昏黃，走廊里看起來依舊是灰濛濛的一片。
透過樓道通風小窗蒙著灰的舊玻璃，隱約能看到，外面的救護車還在不停的忙碌著。
看到景其臻他們走到三樓的時候，現任院長還提醒道：「這裡樓梯不均勻，最後一階比較低，小心別平地摔著。」他這麼說是有理由的_！
景其臻等人都注意了一下，別說，要不是院長提醒，這裡還真容易不小心踩空。
就在這時，退休老院長突然想到一件事，急促的開口道：「等等！你們現在先別上四樓！」
景其臻等人一愣。
恰好就在這時，信號斷了。
醫院裡的幾個人頓時渾身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