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但是,  那個詭異小女孩的長相,為什麼和徐四丫一模一樣?」

  所有人心裡都有著相同的疑惑。

  景其臻回憶著自己和詭異小女孩交流時的場景,對方屬於小孩子的稚氣、以及那種天真和懵懂並不似作偽。

  景其臻沉吟許久,  「她說過八音盒是自己十五歲生日的禮物,但是,她本身表現出來的性格和閱歷,完全就是一個單純的小孩子模樣。」

  鹿凌熙:「對!我也發現了!」

  要說和那個詭異小女孩接觸最久的人,  鹿凌熙其實才是首當其衝。

  那個詭異小女孩在鹿凌熙身邊看著他縫棉衣縫了整整一下午,  都不覺得膩味的,  包括種種表現和特徵,也的確都像是一個突然找到了新玩具、所以樂此不疲的單純孩子。

  曼曼也思索道:「那個詭異小女孩的性格是符合年齡和外貌的,但是,她又有最少是到十五歲的記憶,人格和性格發生了割裂。」

  聽到這裡,景其臻突然道:「你們有沒有覺得,  那個詭異小女孩,對於自己腦海中的記憶,其實並沒有很深的認同感?」

  曼曼重複道:「認同感?」

  景其臻點點頭,  「那個詭異小女孩,第一次出現,是詢問鹿凌熙為什麼住在樹上,那完全就是小孩子的口吻。第二個問題,是問我們為什麼會出現、這就和她腦海中的記憶產生了差別,說實話,  我現在感覺,  那個小女孩根本不像是那段記憶的親歷者,反而像是在看一本書、或者一部電影,  當事情的發展和她腦海中的情節出現不同了,她就忍不住好奇的想要詢問。」

  說著,景其臻的目光落在正擺在桌上的那個八音盒上面,「還有今天晚上的時候,她是在問,我為什麼會拿了她的八音盒,而不是要求我,把屬於她的八音盒還給她。」

  曼曼突然「咦」了一句,納悶道:「你這麼一歸納總結的話,我怎麼突然覺得,那個詭異小女孩,似乎就沒有明確的表示過自己的看法,而一直都是在不停的詢問的狀態?」

  老肖:「這個我知道,從心理學上來說,會一直詢問的人,往往是遲疑不決的表現,他們正在對自己接下來的決定產生懷疑的。」

  鹿凌熙:「哎?這個不是!我問她喜歡什麼顏色布頭的時候,她選的挺乾脆的,全都照著和徐四丫不一樣的顏色上了。」

  曼曼:「在這一點上,她選擇的是不是自己喜好的顏色,而是和徐四丫不同這件事。」

  金桂娟遲疑道:「但是,如果她是徐二丫的話,按理說,她們倆是差了好幾歲的姐妹,有了明顯的年齡差后,一般人不至於會這麼在意兩個人相同不相同的問題吧?又不是雙胞胎。」

  方奶奶提醒了一句,「其實,就算是,同卵雙胞胎,也不是就一定會長得一模一樣的。外人覺得像,是因為雙胞胎通常穿相同的衣服、做同樣的打扮,有幾乎相同的生活習慣和細節動作,在這種情況下,其實家人還是容易分辨出來的。如果把兩個雙胞胎分開,讓他們在不同的環境下長大,就算是外人,往往也能一眼就看出區別和不同來。」

  景其臻道:「其實徐四丫和那個詭異小女孩就是,看似長得一模一樣,但給人的感覺,根本就是兩個人。」

  景其臻一隻手按在另一條手臂上,中指輕輕的扣了兩下,不解道:「八音盒有了,十五歲的年齡也對上了,再加上她自己提到的那些記憶,其實,我個人還是傾向於,那個詭異小女孩應該是徐二丫。但是,徐二丫為什麼會變成和四丫完全相同的樣子,甚至連心性都退化成了小孩子的模樣,這一點我始終想不明白。」

  老肖:「徐家四個女兒,大丫最早就病死了,三丫被送走了,事情應該和她們倆沒什麼關係。然後就是村民不肯說的、徐二丫身上不光彩的事情,以及現在的四丫。」

  嚴鴻沉聲說道:「結合著山裡那半截墓碑,還有墳墓中的八音盒,其實我猜,二丫很大幾率因為之前那件所謂的『不光彩的』事情死亡了。」

  曼曼:「但是墳墓中也只有那個八音盒,我們並沒有在墳墓中見到棺槨或者屍骨。」

  同樣是在偏僻村子里長大的金桂娟,思索了許久,突然開口說道:「你們可能不太了解,一些村子里,像是這種還沒有成年、或者說,還沒有嫁人的女孩子,不管是病死還是橫死,家裡上心的,也就在父母長輩身邊的墳地里,挖個坑埋了,通常都是不會立碑的。墳地里那種挨著祖墳、又沒有名字的孤墳,有不少其實都是這種。」

  景其臻下意識的看向金桂娟,其他人也都是差不多的反應。

  年紀最大的方奶奶和早年同樣有農村生活經歷的老肖,倒是附和著點了點頭。

  方奶奶:「很多農村確實是有這個說法,尤其是孩子年紀小就早早沒了的,父母鄰居通常都不會再在家裡提起,很多後面的孩子,往往都不會知道上面還有過這樣的哥哥或者姐姐。」

  老肖:「其實孩子早逝父母不提也能理解,現在也是這樣,不分城市還是農村,孩子早逝,對父母來說都是一樁不願提起的傷心事。立碑這個倒是不太一樣,城市裡相對不太講究這個了,要是在農村的話,結婚成家前都被看做是小孩子,父母通常是不太會給未成年的子女立碑的。」

  「對,」金桂娟點點頭,繼續道:「而且,村裡那種年頭比較長的人家,都是會有自家的祖墳或者墳地的。至於小景你們在山坳里見到的那個疑似是二丫的墓碑,應該是有人為她私立的。村子里的墳地,都是挨在一起的,哪有這種孤零零的就一個墳頭的?」

  曼曼突然道:「村子里諱莫如深的不光彩的事情,應該通常就是男女之事了吧?」

  金桂娟突然有些諷刺的扯了扯嘴角,笑容未達眼底,「差不多吧,不過,這種不能宣之於口的不光彩的男女之事,大多都是年輕人私下裡戀愛、父母又反對的情況。要是父母同意了,也就沒事了。」

  曼曼直接敏銳的抓住了重點:「也就是說,徐二丫在村裡不光彩的名聲,其實取決於她父母的態度?」

  景其臻:「更確切點,是取決於徐二丫父母和男方父母兩邊的態度。」

  金桂娟:「嗯,要是兩家父母都同意了,那就是已經說定了結婚了,這樣的未婚夫妻在一塊兒是不會被人說的。不過,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年輕男女本來光明正大的搞對象,結果女的懷孕了,男的突然不肯結婚了,這種情況,女的這邊還是會被叫作丟人現眼,當然,男的那邊也會被人指指點點說不做人就是了。」

  嚴鴻道:「按照八音盒備註里寫的信息,那個墓碑,看著像是二丫的戀人私下裡給她立的,所以才會把八音盒也放了進去。」

  景其臻忍不住小聲嘀咕:「那個徐二丫才剛剛十五歲啊,這年齡是不是也太小了點……」

  曼曼和鹿凌熙都在跟著默默點頭,是啊,太小了,還是個孩子呢!

  金桂娟有些哭笑不得,她明明年紀比他們都小,但是,在心態上,她和景其臻、曼曼他們卻是反過來的。

  金桂娟:「……生長環境不一樣的,不過你們顧慮得都對,早戀確實不太合適。」

  景其臻提議道:「我們明天去村外的墳地看看?就是不知道墳地的範圍在不在村子內部,總之,找找看吧!」

  眾人紛紛點了點頭。

  金桂娟倒是輕聲提醒了一句道:「就算有墳地,我猜,我們也不太可能在這個村的墳地上看到徐大丫的墳墓……」

  眾人到了晚安后,依舊是安排好了守夜的班次,其他人則各自躺下入睡了。

  窗外冷風呼嘯,寒意侵人,然而,等到夜半時分,屋子裡的溫度卻越來越高。

  遠處傳來一陣「噼噼啪啪」的火焰燃燒聲響,還沒等守夜的人去推喊,景其臻便已經從睡夢中驚醒,突然睜開眼睛。

  景其臻坐起身時,旁邊的鹿凌熙也陡然間有了反應,那雙平時單純無辜的像是小鹿斑比的眼睛,這會兒卻帶著極為銳利的清醒。

  景其臻低聲道:「外面的動靜似乎有些不對勁。」

  鹿凌熙無聲的點了點頭。

  旋即,其他已經睡著的人,也紛紛被推醒叫了起來。

  曼曼單手把頭髮撩了起來,沖著自己扇了扇風,皺眉道:「天氣突然變熱了,這個溫度不對勁。」

  景其臻已經走到了窗邊,正打算掀開一角窗帘往外看看。

  就在這時,挨著徐四丫睡下的金桂娟,突然壓著嗓子驚呼一聲:「徐四丫不見了!」

  眾人悚然一驚。

  景其臻瞬間回過頭去,目光掃過徐四丫躺過的位置,那裡的被褥並不平整,明顯之前是有人睡過的。

  今晚負責守夜的嚴鴻和老肖也皺起了眉頭。

  嚴鴻沉聲道:「我們沒看到她離開。」

  曼曼已經動作麻利的把自己的頭髮扎了起來,示意景其臻查看一下他的包裹。

  「那本《地獄遊記》和八音盒呢?」

  景其臻轉過身來,檢查過後,搖了搖頭,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起來,「八音盒還在,《地獄遊記》不見了。」

  曼曼沉著臉,直截了當道:「是徐四丫!昨天,她應該是故意說出了《地獄遊記》的事情,讓我們幫她從徐家把這本書拿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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