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景其臻：「咱們把現在的情況簡單總結一下吧――」
他話音還沒落, 就看見鹿凌熙又把隨記本給拿出來，一副要專心做筆記的樣子了。
看到小鹿同志一臉認真的模樣，景其臻接下來要說的話, 愣是卡了下殼。
曼曼在旁邊笑道：「小景別緊張，別緊張。」
景其臻：「……」
鹿凌熙抬起頭，睜著那雙無辜的小鹿斑比眼，手裡握著黑色碳素筆, 還有些迷茫的看向景其臻。
看到這幅場景, 景其臻的心中簡直是萬分不解, 鹿凌熙是怎麼頂著這個眼神成為狙擊手的呢！？
地球突然冒出來，說道：「你不要這麼說嘛，人家小鹿盯著狙擊目標的時候，眼神還是很銳利的。」
景其臻被突然出聲的地球嚇了一跳，在腦海中問道：「你怎麼突然出來了？」
地球解釋道：「嗨，我剛剛一直在外面看唐淞他們忙活呢！」
景其臻有些好奇, 「嗯？他們在忙什麼？」
地球：「監控侵蝕區域周圍的能量波動呀！上次雲海萬城商場的失蹤事件畢竟事發突然，有其它圍觀群眾報警，警方發現不妥之後再上報, 然後才是唐淞到現場主持工作。雖然說起來，唐淞的動作已經很快了，但是，地震監測中心能夠檢測到能量波動的事情，還是等你們出來之後，唐淞那邊才碰巧從研究地質學的宋教授那裡知道的。」
景其臻：「我記得這件事。」
地球：「所以咯, 這次檢測到神農架附近有異常能量波動后, 你們七個人成功進入侵蝕區域了，在此之前, 唐淞早就安排相關工作人員，對侵蝕區域發生點進行全方位的監測了呀！他們其實連大型檢測設備都帶過來了。」
景其臻：「……那唐淞沒進來豈不是正好，還方便他在外面主持工作了。」
地球：「是唄！還有司嘉揚也在幫忙，唔……」
地球說著說著，又開始八卦起來：「司嘉揚工作效率挺高的，能力也很強，哇哦，他除了擅長寫代碼之外，似乎還點了機械專精的技能點？厲害厲害！不過司嘉揚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應該還是他一邊努力幹活一邊哭訴自己和老婆分離了這件事吧！我看唐淞的臉色不太好，我覺得，作為一個單身狗，唐淞可能覺得自己被迫承受了司嘉揚單方面的精神攻擊和迫害。」
景其臻：「……」
他不禁想到司嘉揚在曼曼身邊的時候，乖巧的跟個兔子似的，善解人意還特別擅長廚藝。這會兒曼曼不在，司嘉揚直接來了個畫風急劇變化。
不得不說，司嘉揚也是一個神奇的男人……
地球和景其臻興緻勃勃的嘀咕了幾句之後，就又跑開了，景其臻也沒和它多說什麼。
正好這時，方奶奶叫了他一聲，「小景？」
「嗯，」景其臻應了聲，這才繼續道：「那個小女孩的話語中提到了，她的記憶里沒有我們，也就是說，現在的時間節點，對於她來說，是在回憶中的。」
曼曼：「她對時間的認知，在某種程度上，和我們其實是一樣的？」
鹿凌熙抱著筆記本，一邊埋頭苦記一邊說道：「那也不對啊！那個小女孩一直管我們叫大哥哥，她的自我認知，似乎就是一個小女孩。」
景其臻：「嗯，這裡也是她的一個違和之處。那個小女孩的意識、認知，還有神態、動作，在我看來，都還完全只是一個小孩子。她雖然有著後來的記憶，但是，卻又不具備一個成年人的思維方式。」
曼曼：「等等，你這麼一說的話，對於這種情況，我倒是有點思路了。」
景其臻看向曼曼，「怎麼說？」
曼曼：「那個小女孩有的，並非是未來的記憶，而是『現在』的記憶，換言之，她自己本身，很可能就是一段回憶。」
金桂娟遲疑了一下，「曼曼姐是說，她在這個村子里幼年時的回憶嗎？」
曼曼：「差不多吧！其實這也是解謎遊戲里的一個經典模式，玩家走到了某個場景之後，觸發某些劇情，然後遊戲中的時空發生跳轉，讓你進入相同場景在過去的一段回憶中，根據當年的往事，得出這個場景變成現在這樣的一些線索。」
景其臻想了想，也補充道：「要是這麼說的話，我還想到了一個角色。不知道你們看沒看過《哈利?波特與密室》這本小說，裡面提到的湯姆?里德爾，本體其實是日記本，代表著伏地魔學生時代的一段記憶。」
曼曼琢磨了一下，肯定的點了點頭，「好像還真有點那個意思。」
景其臻：「至於《鈴兒響叮噹》這首童謠，我們直接把它當成這個侵蝕區域的bgm就好，從這個角度來看的話，就像是曼曼剛剛說的，我們完全可以把這個侵蝕區域，當做是一個解謎遊戲里的回憶場景。」
曼曼晃了晃手裡那份公文格式總結的村內八卦信息，感慨道：「這個寢室區域還真就是個回憶場景，現實場景的線索都在這裡面呢！」
鹿凌熙記好筆記之後抬起頭，「下次我會把附近村子的人員分佈和詳細情況都背下來的。」
景其臻忍不住看了小鹿同志一眼，這還真是不打沒準備的仗，我軍優良傳統，沒毛病……
方奶奶看向金桂娟，輕聲問道：「我們下次遇到那個小女孩的話，桂娟覺得，哪些話題是你小時候完全不想聽到的內容？」
金桂娟乾脆道：「啊？說實話，其實不只是小時候，一直到現在我都覺得，有些人的話說出來，就能把我氣到爆炸。」
大家的注意力頓時又全都集中到了金桂娟的身上。
鹿凌熙：「你說，我記下！」
金桂娟：「……」
被認真又耿直的小鹿同志更了一下之後，本來情緒多少還有些低落的金桂娟反而忍不住笑了一下。
頓了頓，金桂娟掰著手指頭認真數道：「就比如我那個親媽，她到現在都不理解，別人家的女孩從小都是這麼長大的，女人幹活不是應該的嗎？為什麼我的性子就這麼擰巴、這麼反骨，整天在家裡給所有人找不自在。她覺得自己對我可好了，不但把我養大了，還沒把我隨便嫁給哪個胳膊腿有殘疾的男人要彩禮，結果我現在對她一點也不孝順，都不知道貼補家裡，可笑不？」
曼曼冷靜道：「我只知道要我評價的話，我就只能說髒話了，所以我還是不說了吧！」
方奶奶情緒明顯受影響比較大，忍不住搖頭道：「哪有這麼當媽的，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骨肉，唉……」
一向沉默寡言的嚴鴻都忍不住皺了皺眉，「我說話直，桂娟你別介意，這不就是純有病嗎？」
金桂娟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笑道：「不介意啊，我也覺得他們有病，他們都有病，所以我跑出來了，也不認那個家了。」
景其臻：「可笑不可笑的吧，其實人要是混蛋到一定程度上，就懶得和他們計較了，你和一個混人有什麼可說的呢？離遠點保平安唄！」
金桂娟繼續點頭，「對，我也是這麼想的。反正我從小到大，最不想聽見的話，大概就是，『那是你親爹親媽，你怎麼能這樣』、『你父母還能害你不成』、『他們也有苦衷的啊』、『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孝順』，大概就這些吧！」
金桂娟說完，還特意補充了一句道：「反正我現在，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日子過得挺好的。不孝順、白眼狼、別人都這樣怎麼就你不行啊什麼的，隨便他們怎麼說吧，我自己都認了，不過說實話，我心裡其實還是很討厭別人這麼說我的。」
景其臻摸了摸下巴，「我剛才和那個小女孩說，她爸回不來可能是因為鐵窗淚的時候，那小姑娘看上去似乎挺高興的。」
曼曼冷靜道：「重點不應該是前面那句嫖*娼嗎？」
景其臻不解，「啊？」
曼曼：「根據我看《今日說法》、《法治在線》等新聞節目多年總結出的經驗，再加上桂娟的現身說法，對於這種男人出去打工賺錢、女人在家料理家務的農村家庭組合來說，通常情況下，那個女人會認為，男人的重要性是排在兒子前面的，然後是她自己，最後才是女兒，然後，男人在外嫖*娼不回來，對於那個女人來說，可以說是毀滅性的打擊。」
景其臻有些納悶，「啊，你還看那個？」
他一直以為曼曼和司嘉揚這小兩口屬於對二次元有明顯偏好的三次元現充，好像和那些法制新聞節目畫風有些不符……
曼曼言簡意賅：「小時候中午下飯用的。」
景其臻默默點頭，「懂了。」
金桂娟插了一句道：「曼曼姐說的對，小景說之前那句的時候，我心裡聽著其實也挺爽的……」
在場所有人中，唯一為人父的老肖總結道：「也就是說，在這種家庭中，對於小女孩而言，父親並不是一個代表著安全和可靠的象徵，反而是和母親關係密切、並且能夠給母親帶來重大打擊的一環。所以，小景說的那句話，不但意味著父親回不來了，還意味著母親也會受到打擊，所以，小女孩對你的回答感到特別滿意吧……」
景其臻：「那我很榮幸0.0」
所有人：「……」他們會學著點的！
說完，景其臻問道：「桂娟，那對於村子里的其他人呢，你是怎麼想的？」
金桂娟：「其實我性格還是挺大大咧咧的，就，不太在意吧……畢竟人家鄰居又不是我爹媽，憑什麼對我好，不欺負我就行了，再說了，我爹媽對我還不如外人呢！」
說著說著，金桂娟又皺了皺眉，「但是，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我也見過那種，在外面張牙舞爪逮誰罵誰、在家裡就慫成包子的女孩，可能對她們來說，鄰居一類的外人，反而是她的雷區吧！」
方奶奶感慨了句：「人性複雜啊！」
景其臻道：「反正，再遇到那個小女孩的話，說話盡量小心一點，能扯偏話題就扯開，實在是扯不開，也千萬別碰到對方的雷點。」
眾人點了點頭。
畢竟，像是景其臻那種清奇的思路，一時半會兒之間也不那麼容易模仿……
眾人商量妥當，便分別安排了守夜的人員和時間，各自休息了。
一夜無話。
等到翌日一早，男人已經急著出門了，女人則是做好了早飯才過來敲了敲西屋的門，「醒了沒，來吃飯了！」
那個小男孩也已經起床了，趁著方奶奶他們和那個女人說話的時候，景其臻已經直接走到了小男孩的旁邊，拿出小女孩的照片，直截了當的詢問道：「你認識這個小妹妹嗎？」
小男孩驚愕的盯著景其臻的手機，「這是什麼？」
鹿凌熙繼續埋頭記筆記：「下次帶個拍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