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樓上的怪異嘶吼聲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便又再度消音。
然而，樓下大廳里的眾人，卻全都被這一突然變故，驚得有些心神不寧起來。
景其臻看向那位老奶奶，總感覺，在生物相關的問題上，這位奶奶總是能給出不錯的見解。
可惜這一次，老奶奶也搖了搖頭，「單憑生物的叫聲是很難對生物本身做出判斷的。最多也只能說，它的聲音這麼高、穿透力這麼強，體型應該不會小。」
「咦？」剛剛拿著手機拍攝了往門外丟風乾豬肉過程的姑娘突然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呼，她把自己的手機拿過來，「我剛剛用的高速攝影模式，從這裡能看到肉量減少的過程！」
其餘人聞言，頓時全都有些意動，老奶奶更是第一時間走了過去。
只有姑娘的男朋友，「哎」的一聲說道：「曼曼，我剛剛直接拍的視頻……」
姑娘冷靜道：「就是讓你拍視頻的，這樣有對比才能看出不同。」
男朋友立即乖巧點頭：「噢！」
眾人：「……」
景其臻拿著擀麵杖沒動，畢竟這裡隨時都還可能有別的危險，多多少少還是要戒備一下的。他抬頭看了一眼，顯然，金鏈子大哥和那個歪果仁，和他是相同的想法，三個人此時正好默契的在人群外呈現出了一個三角形站位。
金鏈子大哥沉默寡言的朝著景其臻和歪果仁點了點頭。
歪果仁又笑得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老奶奶反覆扶自己的老花鏡鏡框，眯著眼睛仔細觀察手機上緩慢切換的幾張照片，「這是，憑空消失了？」
那個一直在擦冷汗的中年男人也湊上前去，顫抖著聲音附和道：「對，第七十八張照片上的豬肉是完整的，第七十九張照片上的豬肉，已經被割碎並且憑空少了一部分。」
說著，他伸手把圖片放大了一些，指了幾個位置：「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都是豬肉量憑空消失的部位。」
拍照的姑娘有些驚訝：「這你都能數出來？」
中年男人一邊繼續擦冷汗一邊露出一個苦笑，「習慣了。」
老奶奶：「這應該不是被什麼生物吃掉的樣子。」
中年男人跟著點頭，「根據照片，我覺得也不像，看那一大塊風乾豬肉碎開的痕迹，像是被極為鋒利的東西切割開了。」
景其臻的腦海中，地球突然發聲：「讓我看看！我也想看看！」
景其臻還有些納悶，「你不是地球嗎，自己看不到嗎？」
地球：「這裡是侵蝕區域哎！」
景其臻：「所以？」
地球：「兩個球相切了！那個傻逼球和我相切了，我的球體空間被別的球侵蝕了，兩個空間重合，懂了嗎？所以我也看不到！要是在侵蝕區域外面，我就能看到了！」
景其臻：「——那我大概好像懂了。」
地球理直氣壯的指揮著景其臻：「而且我和你私聊著呢！你去看，這樣我好像能從你這裡稍微獲取一點視野。」
景其臻並沒有離開原位置，而是直接拿出自己的手機，和那對兒小情侶招呼道：「圖片能發給我一下嗎？」
小情侶中的那個年輕男人：「可以，但是這裡沒有wifi，也沒有手機信號，我們只能用藍牙了，你手機是什麼型號？」
姑娘：「圖太多，藍牙可能傳的比較慢，我先把剛剛這位大哥挑出來的那幾張發給你吧！」
景其臻點點頭，「好的。」
打開自己的手機藍牙厚，他突然又想到了一點，連忙補充道：「對了，大家都把手機藍牙打開，這個商場里還有電源，手機電量不是問題。不管是測距、還是我們不小心分散開，藍牙好歹能識別到彼此的手機信息。」
一直比較沉默寡言的金鏈子大哥出言提醒道：「那順便把手機藍牙的名字也都備註一下吧，大家盡量選個符合自己標誌性特徵的代號。」
聽到金鏈子大哥的說法，景其臻的心裡突然閃過了一個奇怪的念頭。
地球突然興奮道：「起代號？這個我知道啊，左青龍、右白虎，他們混幫派的都講究這個！」
景其臻：「你看古惑仔看多了吧？那叫江湖綽號……」
在景其臻的印象里，會習慣用代號這個說法的，感覺像是警方或者軍隊內的人員。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金鏈子大哥，雖然大哥第一眼讓人印象深刻，但是就剛剛這一小段時間相處下來，他身上卻並非是景其臻想象中的那種社會氣，而是沉默寡言、又沉穩可靠的類型。
手機藍牙界面里，景其臻直接把自己的手機藍牙重命名成了「大學生小景」。
給他發照片的那對兒小情侶，也當即改了一對兒情侶備註名：「我愛曼曼」和「曼曼是我」。
景其臻：「……」這時候還把單身狗騙進來殺，過分了！
很快，其他人也紛紛拿出來手機改備註名。
那位生物學專精的老奶奶雖然會用智能手機，但是顯然對手機里零零碎碎的功能不夠熟悉，直接招呼著收銀小妹道：「小姑娘，能幫我改一下吧？」
收銀小妹乾脆的應道：「好，奶奶您叫什麼？」
老奶奶特別直白：「就寫『奶奶』吧！」
片刻后，景其臻看著附近藍牙設備列表裡極具個人特色的手機代號，不禁對金鏈子大哥的提議深深嘆服。
地球好奇的念道：「金鏈子、工作黨老肖、歪果仁、收銀員桂娟、奶奶、我愛曼曼、曼曼是我，還有你，大學生小景……真的全都能一下子就認出來耶！」
這麼一小會兒的功夫，曼曼用藍牙發過來的圖片，景其臻也已經接收完畢了。
他在自己的手機上點開放大，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無聲的和腦內的地球說道：「看著像是空間斷層？」
地球：「有可能哦！那個傻逼球和我正相切著呢，我的空間和那個球的空間相互重疊，不知道裂成了多少片小空間，這片侵蝕區域里，可能會出現空間坍縮。」
景其臻道：「也就是說，那片區域里，不管什麼東西進去，都會被混亂的空間裂縫割裂成齏粉。至於消失的豬肉，則是散落在了其它的空間裡面。」
地球：「有可能是這樣！」
景其臻沉吟片刻，直接把手裡的擀麵杖換成了一根比較長的拖把桿，然後走到門前，「我有個一個猜測，但是還需要驗證一下。」
金鏈子大哥相當配合，「這次我幫你開門。」
景其臻點點頭。
那對兒小情侶也是一回生二回熟，直接拿著手機就位了。
片刻后，他將拖把桿緩慢的伸出去了一點點。
大概在商場門外不到半米的地方，拖把桿的最頂端，直接出現碎裂殘缺的情況。
景其臻瞬間將拖把桿又抽了回來，將拖把桿拿給大家看，「在商場門外半米的位置應該存在空間裂縫，商場內部，建築是完好的，應該問題不大。我們盡量不要去室外，如果遇到窗戶，也要小心。」
眾人全都面色沉重的點了點頭。
金鏈子大哥深吸了一口氣，和收銀小妹說道：「桂娟是吧？我們先去找個能休息的地方？」
收銀小妹桂娟點點頭，「休息室和領導辦公室都在二樓，跟我來。」
話雖這麼說，不過，出於安全考慮，金鏈子大哥只是讓收銀小妹幫他之路，自己還是一馬當先的走在了最前面。
然而，才順著安全通道的樓梯走上去，站在二樓樓梯口，眾人前齊刷刷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不同於一樓超市裡僅僅只是時間流逝留下的破敗陳舊，二樓雖然同樣落滿了灰塵，但是，在部分牆壁、門把手、以及門板上，卻還充滿了無數密密麻麻的血手印。
最可怕的是，那些血手印，有的早已經變成污黑的血跡、有些卻彷彿是剛剛印上不久，還有著尚未被空氣氧化過的殷紅色。
收銀小妹的聲音有些發抖了，她伸手指著那個滿是血手印的房門，「那間、那間就是我們大領導的辦公室。」
被這個消息所驚到，一陣死一般的沉寂后，金鏈子大哥終於用簡潔卻很有力的言語打破了寂靜，「我們去近處看看，大家小心。」
老奶奶帶著老花鏡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然後才篤定的說道：「這是人類的手印，不是剛剛那個怪物的，它的趾間有蹼，留下手印的話，差別會很大。」
然而，越是如此，這裡面隱藏著的真相，便越是讓人細思恐極、毛骨悚然。
景其臻的目光也盯在了那些血手印上，那些血手印顏色不一，有新有舊，但是大部分都重疊在了相似的位置上。
雖然一團血污不太容易分辨，但是，有些較為邊緣的印記，還是能看隱約看出，每個手印都是差不多的方向。而且，在門板和牆壁的其他位置上，則大部分都是空蕩蕩的，那個血手印的主人，顯然並沒有平時也扶牆的習慣。
景其臻琢磨了一會兒，腦子裡突然冒出了一個有些荒謬的想法。
旋即，景其臻還伸出自己的手，隔著門把和門把手比劃了一個開門、關門的動作，「這些手印——怎麼像是一個人反覆進進出出時，開門關門留下的痕迹？」
說完，景其臻又指了指牆壁上留下的血手印，「這裡，分明是開燈關燈留下的痕迹。」
金鏈子大哥一怔。
歪果仁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嚼起了口香糖，跟著點頭道：「我也覺得像是。」
小情侶中的姑娘曼曼直接伸出了自己的手跟著比劃了一下：「看手掌大小，比較像是一位女性，我們兩個手掌大小差不多，對方很可能跟我身高也差不太多？」
聽到這裡，收銀小妹桂娟的臉色越發慘白了，「我們、我們大領導確實是女的，也和曼曼姐身高差不多……她、她平時確實有隨手關門、關燈的習慣，還有關洗手間的水龍頭……」
景其臻：「……」
一個帶著血手印依舊堅持每天隨手關門、關燈、關水龍頭的女性，那得是怎麼樣的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