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衛道
(幽亭竹榭木青青,雅鈺椒蘭伴酒行。劍舞疏狂圖一醉,春心撩熱化流螢。)
清晨,長風和飛鴻相視一笑,鏡中二人,紅著眼睛,想來是一宿未睡。
長風知曉飛鴻擔心之事,開口說道:「今日我便陪你,回九鳳山探望,只是百靈……」
飛鴻聽后十分感激,哽咽道:「不覺已一年有餘,不知娘親現在如何,此去危險,百靈留在派中便好。」
長風聽罷,很是羨慕,身為遊子,卻……,梳洗完畢,思忖行程,決意認真謀劃一番。
後殿,飛鴻伴著長風,步入丹靈子閣中,正欲敲門,丹靈子卻開啟門扉,捋了捋鬍子,請二人進入。
丹靈子緩緩坐在案几旁邊,微笑著說道:「準備回去探親?」
長風神會,飛鴻卻驚訝起來,欲要開口,只聽長風搶先道:「今天前來,便是想討個計策。」飛鴻聽罷,撓了撓頭,輕聲呵笑。
丹靈子起身踱步,輕吐氣息,開口說道:「這怕又是魔盟中人,如此不分牲畜,確實是為了修行。」
復又徘徊,「此法可以快速修得練道之境,只是逆天行事,往往萬劫不復,你二人可以前去!」
長風聽罷,思索一番,沉聲說道:「此人為修行,不擇手段,定是個奸佞小人,怕是要難以對付。」
丹靈子頷首贊同,囑咐道:「一切小心,此事各大宗門,定會查探處理,你們探親即可。」
得了允諾,二人便去找尋夕月和百靈,兩女反應,截然不同。
百靈歡欣雀躍,明眸疊盪,激動的說道:「好啊,好啊,好久沒回去看望了。」說罷雙手托腮,神思起來。
夕月蹙眉低首,默不作語,看那神色,似是寧願在這裡陪著長風終老。
飛鴻見狀,哄著百靈離開,聲稱要派中同意,方能出行。
乘著飛鴻離開之際,長風將夕月攬在懷裡,吻在蛾眉之上,夕月埋首,熱淚兩行。
長風靜靜地等待,待夕月哭的累了,開口說道:「看你哭的傷心,彷彿在夫君墳頭祭奠一般,你就這麼想我死去?」說罷笑了起來。
夕月聽聞,伏在長風肩膀,欣喜之後,狠狠咬了下去,長風痛的牙關緊閉。
百靈在丹靈子那裡,央求了半天,丹靈子方才說道:「此事尚需你掌門師兄允諾。」
話音剛落,氣的百靈,坐在地上,抱著雙腿,喃喃自語,末了轉首,嘟著嘴巴。
飛鴻見狀,繞到百靈面前,百靈看見飛鴻,復又轉過頭去。
飛鴻開口說道:「你便在派中呆著,此行危險,你若受傷,我該多難過啊!」說罷坐在了百靈身邊,百靈神色緩和,不覺中傾進了飛鴻懷中。
待安排妥當,長風和飛鴻聚在後殿,準備行囊,恰遇遊玩的駱駿和元娘,駱駿抱拳說道:「姬公子,這是準備去往哪裡呀?」說完瞅著身旁的元娘。
長風抱拳:「是些私事,不便言說,還望駱公子勿怪!」
飛鴻心中著急,並未在意來人,駱駿有心詢問,只得作罷。倒是元娘,看著長風和飛鴻二人,似有傾慕,此時已顯嬌羞之態。
駱駿心中著急,趕忙告辭,帶著元娘離開了,路上元娘幾次駐足,欲要回首,駱駿看在眼裡,恨意更濃了!
駱駿離開之後,飛鴻招來大毛,走向谷外,突感脖前,肉理柔軟,伸手摸去,竟是一條小蛇,嚇得順勢扔出,卻見小青扇著翅膀,大眼撲朔,似是不忿,引得長風駐足。
待到谷外,長風御劍而起,飛鴻和大毛乘著小青,二人向著九鳳山飛去。剛剛離開峽谷,一隻信鴿便從丹鼎派飛離。
兩人沿著山脈飛行,遠遠望去,一隻身材巨大的猿猴,環抱著飛鴻,騎在一條修長的青蛇之上,青蛇努力的撲扇翅膀,飛鳥從身邊掠過。
長風御劍在前,時時回頭,擔心不已。思量一番,正欲提醒,卻見大毛抓著小青的尾巴,一人、一猿、一蛇一起墜了下去,伴著樹榦斷裂的聲音,騰起一片灰塵,四周鳥雀驚飛。
長風趕忙御劍飛去,眼前一幕,大毛壓在小青身上,小青吐著舌頭,慘狀不堪,卻找不見飛鴻,一時心急呼喊起來。
大毛聞聲趕忙翻過身來,放下了懷中的飛鴻,一場虛驚之後,兩人便在原地休息起來。
飛鴻有些羞愧,大毛拍著胸脯,咿呀了兩聲,指了指自己,小青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飛鴻前去查探,小青將腦袋甩到了一邊。
長風忍著笑意,想起那乾坤袋來,覺著自己也無用處,便轉贈給了飛鴻。
不多時,飛鴻腦海里,便多了一方世界,一番奇思妙想,那世界竟隨之而變,驚奇之下,出聲大笑,長風搖頭輕嘆。
飛鴻將大毛收入乾坤袋中,屢屢討好小青,終得以繼續前行。
伴著落日餘輝,飛鴻終於到了九鳳山下,似是害怕驚擾村民,二人徒步奔向上官村。
待到村口,看見若干小兒正在玩耍,飛鴻終於緩了口氣。戲耍的小兒,見有人來,主動跑上前去,一口一個飛鴻哥哥。
長風看著這群孩童,那粉嫩嫩白胖胖的模樣,心想人間處處是朝陽。
飛鴻行至家門,大聲喊叫:「娘……!」聲如洪鐘,鄰居妯娌,盡皆看了過來,便有人招呼道:「飛鴻下山了呀。」飛鴻開心的回禮。
門扉吱呀一聲,飛鴻迫不及待衝進房裡,久別重逢,不及言說,便撲入母親懷中,笑容柔和了母親臉頰的皺紋。
見到門外的長風,飛鴻母親慌忙拍打著飛鴻後背,飛鴻回身邀請長風入內,飛鴻母親復又向著門外看去,略顯失落。
長風見狀,趕忙說道:「大娘,此番下山,探望之外,尚有他事,所以……」
說話間,看向飛鴻,多有提醒之意,飛鴻撓了撓頭,拉著母親說道:「娘,百靈正在修行,沒有一同下來。」見母親神色恢復喜悅,飛鴻思量起來。
是夜,飛鴻守在村口,大毛雙手撐著地面,雙眼炯炯,看著黝黑的山徑,小青盤在大毛頭頂,遠遠望去,彷彿……
長風看著如此場景,未有苟笑,心想來日再與飛鴻商議,今日便讓他盡了心事。
次日清晨,小青掛在大毛耳邊,看那樣子應是睡著了,大毛依舊陪著飛鴻,望向遠方,只待飛鴻母親,過來吆喝,方才回過神來。
長風見他們認真的樣子,不禁感慨,大概心中最柔軟的地方,永遠是最重要的人吧。
吃了早餐,長風和飛鴻在村裡,巡視起來,趁著機會長風說道:「如此守株待兔,怕是敵未進我已疲,還是有一番安排,才能更好的守護家園。」
飛鴻撐著疲憊的身軀,聽長風如此說來,很是認同,開口回道:「大哥,那該如何是好?」說罷,撓了撓後腦勺。
長風手指輕點額頭,回想往日所看的奇聞異志,眼光流轉,開口說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如今我們要先去打探情報!」
飛鴻點頭認可,心想有個大哥就是好啊,不覺間多了些依賴,不假思索就問道:「然後吶?」
「然後要勞逸結合,昨晚你們仨守在那裡,怕是仙人都要懼怕三分……,還是我去探查些消息吧,也好因事制宜,裁定策略。」長風忍不住大笑起來。
飛鴻聽到策略二字,腦海里靈光一現:「我倒是還有一個方法,不如將村民都送到九鳳山頂,我們守著空空的村落豈不是,以逸待勞了。」說罷得意起來。
長風聽罷,十分讚賞,兩人仔細商量了起來。不多時便見大毛,奔向山頂,山頂之上,雲霞初起,大毛沖著一隻赤腳大鳥,咿咿呀呀了半天,復又下了山來。
飛鴻手持一錦書,跑到了村中長者處,長者見到飛鴻一番叩拜,飛鴻慌忙叩拜還禮。長者看罷錦書,對著九頭鳳千恩萬謝起來。
不多時村民便都被召集到長者處,只聽長者說道:「如今渝州城外有一妖邪,正在荼毒村落,今收到九頭鳳的旨諭,要我們前往山頂,躲避妖邪,待到妖邪被誅滅,便可回村。」
「多謝神明,多謝神明……」下方村民,皆在叩謝。村民們收拾行囊,在傍晚時分出發了,沿途不見鳥獸,異常安靜,到了山頂,只見果實堆積如山,村民們復又叩謝起來。
飛鴻尋到機會,假借九頭鳳的旨諭,和母親惜別。
飛鴻下了山來,頓時感覺輕鬆許多,美美的睡了一覺。
長風趁著飛鴻熟睡,御劍而起,盤旋在了渝州的上空,一夜查探,方圓百里的村落,方位盡入腦海。
清晨陽光射來,飛鴻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到長風正在地上勾畫著,好奇的問了起來:「大哥早起,畫的什麼啊?」
「這是方圓百里的村落,若是妖邪在這百里之內,定有跡可尋。」說罷抬頭看向飛鴻,似有言語未能明說。
四目相視,飛鴻覺察長風之意,開口說道:「大哥若是要外出探聽消息,儘管去吧,有大毛和小青在,大哥毋庸擔心!」
長風御劍而起,直奔渝州城去,待到了城門口,悄悄在小吃攤上坐下,點了些茶點,靜靜地聆聽著。
渝州城魔盟密室內,信使將飛書遞送給劉石裊,劉石裊看罷大笑起來,笑聲逐漸猖狂,嚇得火燭頻頻抖動,竟熄滅了,信使戰戰兢兢地站在一邊。
「哈哈哈,如今本尊,已入練道之境,小子定讓你不得好死!」說罷笑的更猖狂了,黑暗隨著嘴角扭曲了起來。
大笑之後,劉石裊從懷中拿出一支黑幡,插在布好的陣法之中,只見那黑幡不停地幻化,一張張痛苦的臉龐,爭相顯現,似要逃離。
劉石裊哈哈笑道:「該殺,真該殺!」言罷享受的扭了扭脖子,指令道:「想不受苦楚嗎,想變得強大嗎,想日後修成正果嗎,吞了他人,不然魂飛魄散!」
「恭喜盟主收得萬鬼幡!」信使適時馬屁起來,言說間弓著身子,大有示好之意。
劉石裊眼角掃過信使,開口說道:「嗯……,我魔盟正是用人之際,本尊倒是覺得你很不錯,退下吧!」
信使離去,劉石裊謀划起來,如今威望不足,若是拿下那姬長風,到時……,一番思慮之後,嘴角泛起笑容,只是那形狀……
渝州城門,一位孩童正撅著屁股,旁邊攤鋪的老闆,十分不開心的說道:「哎…哎…,去那邊去啊!」長風見如此場景,忍俊不禁。
夕陽將近,長風並未探聽到多少有用的信息,便回了上官村。
剛入了村口,眼前一幕,目瞪口呆,只見那大毛雙手撐著地面,怒目圓睜,長風騎在大毛脖頸,雙手扣在額頭,竟在熟睡,小青盤在長風頭頂,耷拉著舌頭,似乎也睡著了。
長風搖搖頭,欲要繞過大毛,大毛卻轉頭看了看長風,倒是把飛鴻摔了下來。飛鴻醒來,摸著屁股,不忘一把拉住長風:「大哥,打探到妖邪沒有?」
長風笑著道:「待我去休息一會,而後不妨仔細言說。」言罷撿起地上的小青。
入了飛鴻家中,長風便閉目,休息起來,飛鴻很快又睡了去,大毛打起了呼嚕,鼾聲如雷。
長風看著熟睡的飛鴻,再次悄悄地御劍離開。
夜色來臨,飛鴻突然爬將起來,環視左右,不見長風,一時不知所措。平復之後,掐醒大毛,大毛搖頭,復又揪著小青尾巴,用力甩了甩,小青醒來,瞪著大眼,甚是不忿。
飛鴻在村子里,一番搜索,依舊不見長風,以為被妖邪抓了去,慌忙把大毛收進乾坤袋中,騎乘小青,漫無目的的找去。
此時星空璀璨,大地之上燈火通明,真不知何處可尋,無助之際,卻見有一村落,燈火逐個熄滅,煞是詭異,便想著下去看看,不曾想,剛落到地面,便見一黑衣快速掠過。
飛鴻想也不想引弓就射,黑影猝不及防,雙股之間,中了一箭。
黑衣立馬停了下來,揉了揉中箭之處,陰森的說道:「呦……,沒想到在這山野村中,竟能遇到個修士!」說罷舔了舔嘴唇。
飛鴻一口吐了出來,旁邊小青扇著翅膀,躲了老遠。
黑衣見被嘲弄,怒火中燒,不由分說一掌打了過去,飛鴻猝不及防,被打飛了老遠,鮮血溢出嘴角,待落到地上,飛鴻趕忙把大毛放了出來。
大毛瞅了瞅飛鴻,一時摸不到頭腦,倒是小青飛了上去,黑衣仰天笑道:「呦……,這還有條小蛇,竟然還會飛,哈哈哈……不知道燉著味道如何!」
一道電芒過後,黑衣抖了起來,看那姿勢似乎是,被人剪掉了……
飛鴻抹去嘴角的血跡,拿起逐日弓,左右騰挪,腰弓背弓技法不斷,黑衣身上插滿了真氣幻化的箭矢,彷彿帶著熒光的刺蝟。
大毛似乎明白了過來,突然騰地而起,一聲吼叫,晶甲盡現,身形巨增,落地處砸出一個深坑,抓起黑衣的腳踝,便摔打起來。
大毛瘋了似的,左摔一下,右摔一下,小青飛到大毛面前,時時發出電芒,飛鴻看的愣了,村子里的人也都聚了過來。
大概摔的不太過癮,大毛竟雙手抓著黑衣之人,向著地面狠狠砸去,如此竟過了一刻時辰。飛鴻尷尬的吭了兩聲,大毛回頭,吼吼的笑著,抓著黑衣,身形旋轉,向著天空拋去。
飛鴻錯愕,轉瞬便沉入意境,逐日弓在真氣的加持下,燃燒了起來。
真氣箭矢,逐漸爆出光芒,猶如火龍,鎖定飛出的黑衣之人。
箭矢飛出,如有龍吟,穿雲直上,正中黑衣雙股之中,黑衣痛的七竅流淌。
黑衣落地,已是幾里開外,飛鴻慌忙乘著小青找尋起來,不久便在一尖尖的樹樁上,發現惡臭之物,熏的嘔吐不止……
一番找尋,未見黑衣蹤影,便回了村落,遠遠聽到村中嚎啕之聲,飛鴻不覺已熱淚兩行,深深自責……
村民見到飛鴻歸來,盡皆跪倒在地,感謝恩人!
飛鴻不知所措,慌忙前去攙扶,末了離去,依舊自責不已,次日妖邪被懲戒之事,便在渝州流傳開來。
上官村,長風正仔細聽著飛鴻言說,只覺厭恨,聽到結果,開懷大笑,看著飛鴻的眼光,關愛又欣賞。
仙香宗,赤魂殿密室內,劉石裊正趴著哀嚎,朱一閣小心翼翼的將膏藥,抹在劉石裊雙股之間,陣陣惡臭熏得難以自已,終是沒有忍住,吐了出來,剛剛抹下的膏藥,便被沖的一乾二淨。
劉石裊忍著劇痛,狠厲的看向朱一閣,一掌向著朱一閣天靈打去。
朱一閣絕望之際,一老者如鬼魅般出現在朱一閣身前,隨手化解了攻擊,呵呵笑道:「右護法,參見盟主,如今用人之際,盟主息怒!」
劉石裊只覺得胸中,如有萬蟻噬心,又如岩流涌動,無處發泄,只得大叫起來,「啊……啊……哎呦呦……」只是這叫聲,彷彿……
渝州城中,關於飛鴻的故事正在傳頌,長風多方探聽,未有收到妖邪作惡的消息,心情逐漸舒暢起來,上官村中恢復了往日熱鬧。
「大哥,我們回去吧。」飛鴻說罷,撓了撓頭。
長風會意,直言道:「想百靈了嗎?」飛鴻聽罷傻笑著,長風陷入思索之中。
「此事尚未結束,魔盟之人,邪惡之外,多是睚眥必報之徒,還需后策」言畢,似有所想,笑逐顏開。
李家莊,長風和飛鴻剛入村口,便有村民跪下,沖著飛鴻感謝,不多時村民便都聚在村口,飛鴻甚是局促,不知如何是好。
長風見狀說道:「各位村民,此次前來,尚有一件關乎性命的大事,要和大家商議,還是起身慢慢詳談吧!」
待村民起身,長風便找出村中長者,說了一番言語,長者頗是贊同,最終村民收拾行裝,搬離了村莊。
渝州城內,算命的瞎子,好事的老者,正到處與人言說:「那渝州城外李家莊,請了上神,鎮守村莊,倘若那妖邪再去鬧事,定會中通外直!」
渝州魔盟密室內,劉石裊聽到上報的坊間傳言,七竅生煙,瞳孔奼紫嫣紅,只覺得無處發泄,誓言要屠了這個村落,以泄心頭之恨!
「朱一閣!」劉石裊厲聲高呼。
「在!」朱一閣兩股戰戰,隱有尿騷,似是害怕隨時丟了性命。
「去把右護法給我找來!」言罷扔出一個盟主令牌,「若敢不來,誅殺當場!」濃烈的殺意,讓朱一閣脊背發寒。
李家莊,長風和飛鴻,已經等候多日,不見妖邪前來報復,稍有懈怠。
這日陽光明媚,二人乘著小青,在附近探查地形,見一湖邊,百步一亭,五十一榭,林木青青,風景秀麗,怡人心魂,便催著小青下去賞景。
兩人到了岸邊,沿著亭榭,並肩而行,小青撲扇翅膀,趨步在後,只聽飛鴻說道:「大哥,你說這世間那麼美好,為何卻有些妖邪之人?」說罷搖了搖頭!
長風聽聞,沉思起來,一時間也是難以解答,索性開導飛鴻道:「一切皆有心生,向善者多遇美好,向惡者多生怨恨!」看著遠處煙波水鏡,復又說道,「你看這水鏡,倘若澄明,便是水天相接!」
「呵呵……」飛鴻撓著後腦勺,只覺風景秀麗,心胸開闊,索性忘了煩惱,熱舞起來。
長風在旁讚賞,都說鳳凰善歌舞,看來這小兄弟,定是那轉生的九頭鳳了。
不知修為至臻,通參穹道是何感覺,轉念對著飛鴻說道:「給為兄吹奏九鳳曲吧,每次聽來,都甚是奇妙,恍惚間如在蒼穹!」
「好來……!」清越的簫聲,在湖邊盪開,只見那空中飛鳥,水中靈禽,盡皆隨著簫聲起伏,就連那漣漪,都歡快的欲要躍出水面。
長風聽著簫聲,不知不覺,萬丈豪情,燃上心頭,掏出酒壺,一飲而盡,劍舞起來!「幽亭竹榭木青青,雅鈺椒蘭伴酒行。劍舞疏狂圖一醉,春心撩熱化流螢。」
日出日落,光陰荏苒,不覺已經半月,劉石裊漸漸直起了腰板,在那渝州密室之內,猖狂的笑了起來:「哈哈哈,老子的萬鬼幡終於煉成了!」
言罷看向陣法中的厲鬼,只見這厲鬼,有形無相,聲音循著男女老幼逐漸變換,劉石裊指著牆角一人,下達指令道:「吃了他!」便見那侍衛,慌忙逃跑,不多時只剩下一堆白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陰狠凌厲的聲音,回蕩在密室。朱一閣悄悄地退到密室入口,似乎隨時等待著逃跑。
「這厲鬼煉成之後,練道以下,無人能敵,恭喜盟主!」說話之人枯瘦如柴,正是那魔盟右護法。
「嗯……,隨本尊,去屠了那李家莊!」說罷惡狠狠的看向右護法,竟有魔主七分神韻,右護法只覺得,如芒在背,心生畏懼,忙低頭答應。
是夜,李家莊村口,正生著一堆篝火,飛鴻吹奏,長風劍舞。劉石裊遠遠的看到姬長風,頓時怒從中來,帶著一眾魔徒,向著村子奔去。
「啪,啪,啪……」一串掌聲過後,劉石裊大笑道:「兩位公子好大的雅興,不知明年今日,墳頭青草幾許,哈哈哈……!」不多時,一群魔徒便將長風和飛鴻圍了起來。
長風收了凝霜,凝神看去,竟是那劉石裊,不覺大笑起來:「不知這專欺好人的劉石裊,七竅通風的感覺如何!」
魔盟眾人,聽得此番話語,盡皆憋住氣息,飛鴻率先笑了起來,那純真爽朗的笑聲,頗具感染力,終是有人沒有忍住,噗笑起來,劉石裊泛起殺意,赤瞳瞅去,魔徒盡皆收聲。
右護法實在難忍,索性說道:「啰嗦什麼,一起上,拿下此人,盟中必有賞賜!」細聽之下,竟是笑意濃濃。
一眾魔徒,圍著長風和飛鴻,伺機待發,欲要攻擊。長風和飛鴻背對相護,面對陣型,長風說道:「分而制之,看準時機!」飛鴻已然神會。
劉石裊和右護法,站在圈外,背著雙手,似乎是要消耗對方實力,卻突然看見,蓮生太極,驚訝過後,姬長風和上官飛鴻已在百丈之外,分散跑開。
劉石裊憤怒大叫,沖著姬長風追了上去,對著右護法下達指令:「殺了那個小子,而後合力誅殺姬長風!」
姬長風看著奔跑中的劉石裊,煞是驚訝,這妖邪竟然進步如此神速,怕是已入了練道境界,登時收了輕視之心。
劉石裊尚未奔到長風跟前,就打出黑氣瀰漫的一掌,這便是魔盟的腐心掌,只是劉石裊並不知曉,此乃耳目之術,花花架勢。
長風劍鋒一抖,九蓮顯現,腳尖輕踏,便出現在劉石裊身後,九蓮牢籠。牢籠之中,交擊之聲,哀嚎之聲混在一起,待牢籠消失,劉石裊衣衫盡破,如同路邊乞丐,慘狀不堪。
劉石裊恨意叢生,掏出萬鬼幡,一隻厲鬼被釋放了出來。厲鬼咆哮著,凄涼陰狠的哭聲,弄得天空烏雲密布,方圓十里,百姓盡皆瑟瑟發抖!
長風聽得如此慘叫,登時閉目,憐憫之際,恐懼、哀求、無助的聲音縈繞在腦海。厲鬼走近長風,竟慢慢息聲,安靜了下來,劉石裊揮動黑幡,不停地催促攻擊,厲鬼卻無動於衷。
長風脖頸之上,炎陽之玉逐漸溫熱,夜空突然澄明,隱約間竟似暖陽當空,四方百姓嘖嘖稱奇!
戾氣逐漸從厲鬼身上散去,一縷縷命魂,緩緩飄出,男女老幼,心懷感激,如獲解脫!
劉石裊不敢置信,依仗被破,慌忙打出符咒,亡命奔逃。
長風擔心飛鴻,未追窮寇,轉身看去,不禁讚歎!
只見飛鴻乘著小青,不停地射出箭矢,小青銀角電光閃爍,凡是近身的魔徒,便麻痹當場。
大毛晶甲護身,奔跑捶打,一眾魔徒,被打的四散奔逃,那右護法怕是早已偷偷跑掉了!
經此一役,長風篤定,那劉石裊定不敢肆意妄為了,帶著飛鴻一起返回了上官村,一宿美夢,疲憊盡除!
心事已了,飛鴻便辭別母親,二人向著丹鼎派飛去,剛到谷外,二人便迫不及待的向著後殿奔去!
後殿,長風遠遠地看見夕月,放慢了步伐,二人對視著,許多心事,已經盡知!
百靈提著羅裙,墊著腳步,歡笑中奔向飛鴻,飛鴻迎面奔去,一把抱在懷中!
遠處,元娘駐足,妒恨當場,身邊駱駿,目露凶光。
丹靈子看著眼前一幕,捋著鬍子,若有所思……
這日,丹鼎派正在議事,百靈耷拉著腦袋,難提興緻,駱駿和元娘,坐在賓客之位。
松明子看著百靈毫無生氣的樣子,心想這麼下去,怕是這個小師妹要逃離師門了,於是開口說道:「仙香宗開宗盛典,不日便要舉行,我已和各位長老商議,此次由我親自領隊過去。」
殿下弟子,見掌門要去,心想定是個盛會,登時打起精神,想要前去熱鬧一番,座上駱駿,神情愉悅,元娘於心中竊喜!
「本次仙香宗盛情邀約,我丹鼎派視為盛事,所以將有三位長老同行,令選三位門中弟子前往,欲要前往的弟子,只需上報給各自師尊即可!」
松明子說完,看向下首的百靈,見來了精神,又補充到,「此次盛會,歌舞比試,定是熱鬧非凡,各位弟子,還需珍惜機會!」
殿下弟子更興奮了,駱駿看向身邊的元娘,見元娘含情脈脈的看著自己,乾涸的心頭如飲甘露,終是得到慰藉!
一聲鐘響,議事結束了,百靈想著那日師尊話語,索性直接纏住松明子,想要參加開宗盛典,松明子想都沒想,就爽快答應了,百靈開心的駐在當場,松明子離開,嘴角微笑不止!
待百靈到了後殿,將盛典之事說與飛鴻,飛鴻也急不可耐,一直呆在丹鼎派中,雖能苦修,卻少了很多樂趣,那大山裡無拘無束的生活,才是最愛。
仙香宗,赤魂殿內,赤誠子端坐在大殿之上。精誠子坐在下首,旁邊空著一位,再後面擺著三個位置,想是共有五位長老。
殿下站著數百弟子,一個個青衫長袍,髮髻高挽,手持浮塵,仙風道骨。這群魔盟的妖孽,此時竟沒有一絲不適,文質彬彬,溫文爾雅,毫無違和!
「不日,我開宗盛典便要舉行,各位弟子,一定要謹言慎行!凡是壞了宗門規矩者,一律按照門規處理!」說罷揮手示意,精誠子宣讀起來。
那大殿之下的密室內,劉石裊正在哀嚎之中,渝州之事,已然成了魔盟笑料。劉石裊看著身邊的朱一閣,只想著如何能虐殺此人!
朱一閣低著頭,感受到劉石裊陰森的目光,已是生無可戀!
劉石裊在憤恨中,反覆思量,如何搬回局面,突然想到姬長風的師傅,向著朱一閣說道:「陪著本尊去往渝州分殿。」說罷率先出了密室,只是舊創未愈,三步一顛,五步一顫!
渝州分殿,密室之內,君德正端坐在陣法之中,劉石裊一入密室,便箭步奔到陣法前,驅動起陣法來,牙齒摩擦碰撞,發出呲呲的聲音,不時吼叫出聲:「啊……!」
君德端坐,似乎早已習慣,此刻面色未有一絲改變,只是身形,忽明忽暗,隱約間似乎要消失在天地之間!
劉石裊發泄了半晌,神志逐漸恢復,慌忙止住,額頭汗如雨下,看到君德尚未消散,慶幸起來,壞了魔盟大事,怕是會被魔主擊殺當場。
「死老頭子,還有你那弟子,終有一天,我會碾碎他的身軀,打散他的命魂,讓他永世不得超生!」說罷,狠狠地吐向地面,朱一閣呆立一旁,半日未敢動彈。
劉石裊發泄過後,看著身邊的朱一閣,想著終歸要有些人手,收起殺意,神情愉悅的對著朱一閣說道:「這是魔主賜下的鼎爐功法,今兒便賜給你,早日入了練道之境,也好輔佐本尊。」
言罷,仔細瞅著朱一閣神情,朱一閣神情獃滯,機械的回了一句:「是!」便弓身一旁,不再言語,劉石裊最終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日傍晚,丹鼎派後園內,長風正和丹靈子並肩長談。「那日,劉石裊所持的黑幡,竟收有萬人魂魄,如此邪惡的功法,為何各大宗門,不聯手剷除魔盟!」長風言畢握住凝霜劍,手腕不停地顫抖。
丹靈子捋了捋鬍子,等待長風平復下來,開口說道:「這魔盟行事隱秘,善於利用別人弱點,威逼利誘,餘下一個,便是一窩,除之不盡!」
說罷深呼一口氣,「你們劍仙一門,就曾舉旗盪除魔盟,只是……,魔盟上下串通……」丹靈子無奈止言,最終搖了搖頭,看了看天。
長風聞言,又想那日駱駿所言,無力感叢生,閉目深思,夕月、飛鴻、百靈……,一幅幅面孔在長風心中閃過,突然長風睜開雙眼,一柄巨劍,引出驚天炸雷,直衝九霄而去,丹靈子震驚當場!
南天門外,江楓看著直奔而來的劍光,無情劍法!一時無法置信,稍後喜上眉頭,心想以後要向長風兄弟求教了,不禁在南天門外,長嘯起來。「哈哈哈哈……!」聲音回蕩在天宮之內。
凌霄殿內,天帝正扶額愁苦,聽得江楓如此大笑,一時間憤怒異常,轉瞬間現身於南天門外,卻見江楓拿著酒壺,御劍飛離。
話說長風,用出無情劍法,看那威力,無法確信,回想意境,竟難再有,不覺搖了搖頭,看著身邊呆立的丹靈子,慌忙道歉道:「晚輩衝動,還請前輩勿怪!」言罷只覺不好意思,竟也學著飛鴻撓起頭來。
丹靈子緩緩合上嘴巴,砸了咂嘴,扭了扭脖子,開心的說道:「我這老頭子,本以為已修行入定,沒想到,哈哈哈……,果真是開了眼界!」
面對盛讚,長風玉面之上,竟不覺泛起了嬌羞之色,宛如畫師勾出的一抹朝霞。丹靈子笑的更歡了……
良久,長風想起師尊魂魄,便把心頭疑惑問了出來:「前輩,可否告知,凡人魂魄之事。」言畢,渴望著得到些有用的線索。
丹靈子揉了揉眼角,想是剛剛笑的盛了些。見長風如此問,認真思索,開口說道:「凡人有三魂七魄,命魂獨駐其身,掌管七魄,凡人故去,陰陽二魂歸於天地,唯有命魂往生!」
丹靈子似乎知曉長風問詢之意,接著說道,「你師尊的命魂,落入魔盟手中,想來應遭受不少苦楚,其他倒是可以放心。」
言罷看著長風神色痛苦,接著說道:「若想要找尋你師尊下落,還有一法,只是機會過於渺茫!」說罷搖了搖頭。
長風聽聞,立時說道:「便是大海撈針,也要試上一試,不孝弟子……」淚水在長風臉頰滑落,已經泣不成聲!
「命魂被黑幡收走,精魄定然已遁入苦地,若是有緣,說不定可以尋見,尋見精魄,便可找見命魂,唉……!」
丹靈子哀嘆之後,在心裡說道:「只是,這找到的機會,怕是四海求針了!這麼優秀的徒弟,還真想見見你的師尊了!」
長風暗自決心之時,渝州城外的村落,妖邪又開始興風作浪,長風定未想到,這妖邪竟能如此厚顏無恥,渝州百姓又陷入水火之中!
渝州城,魔盟分殿密室內,劉石裊舔著舌頭,實力突飛猛進,欣喜異常,身旁的朱一閣,竟也自信了起來,二人身邊各自多了一個黑幡,狂笑聲中,劉石裊看向陣中的君德命魂,眼球轉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