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環影際傳媒集團是中國大陸最知名的一家綜合性娛樂集團。以電影、音樂、電視劇、藝人經紀等業務為代表的影視娛樂模塊。由尹正耀於19年建立，98年進入電影行業。股票代碼。影視娛樂方麵…」
「旗下音樂公司，經濟公司——」
宋初亭在網上查資料，深吸口氣，她雖不怎麽關注娛樂圈，但是有些電影，電視劇，明星藝人，還是聽過的，很著名。
看起來，公司沒問題。
隻是這個尹肆…
她再度打量這張名片，想到那那個放蕩的男人，猶豫半晌，決定撥過去問問。
沒人接。
宋初亭蹙眉，拿過另一張李思銘的名片。
這次很快就接了。
“喂？啊，是那醫院的宋姐！！”語氣禮貌又驚喜，“您終於打電話了？！”
“李先生您好，我就是想問問上次的事——”宋初亭簡單將自己情況交代，最後又補一句，“我沒錢，一分都沒有。”
李思銘似乎早知道她的情況，沒半點驚異：“宋姐，您現在是在琴市是麽？”
“嗯，對。”
“您方便來S市嗎？”
宋初亭：“…我沒錢。而且，眼睛不是很方便。”
她還覺得太危險了。
那邊沉吟幾秒，“這樣吧，宋姐給我一個您現在具體的家庭地址，後我來接您。”
宋初亭又問些其他情況，李思銘讓她收拾收拾，不用化妝，穿件普通衣服即可。
*
後清晨，李思銘準時派車到開發區這個區樓下。宋初亭暫時沒告訴舅舅，拿好手機便上了車。
奔馳車一路行駛，從開發區繞到市中心，當車子駛進東部老城區時，道路似乎和那有幾分熟悉時，她心跳跟著遺漏幾拍，將頭貼在玻璃窗上，睜大眼睛看向窗外。
知道看不見他，但是萬一呢？
車子一拐，繞到幾棟洋樓外，她認得這附近有棟公主樓，最終，在一棟洋房前停下了。
“宋姐，請。”
這裏人少，但不給人荒僻之感，相反幽靜神秘。進入雕花鐵門，院子裏很空曠，隻有幾株蔫蔫的鳶尾，穿過回廊，視線突然開闊，落地窗光線撒落在客廳，歐式華美家具，色調有些暗，不過很有腔調。
隻是…這裏就像是人家，宋初亭不知道他帶自己來做什麽。剛要問，看見樓梯上緩緩下來一個細高挑兒的女人。
那女人看不出年紀，三十也可，四十也可，五十好像也可。穿了件黑色旗袍，卻披一件極豔麗的披肩，頭發很短，戴著誇張的三角型耳飾。
“高教授您好，打擾您清修了。”
李思銘態度極尊敬，宋初亭也跟著問好，“教授好。”
女人一開口，嗓音卻很好聽，獨特，沙沙的，入耳很舒服，讓人感覺同她聊一夜都不會累，不過她語速很快，快人快語，“就是她？”
“就是她，剛剛高中畢業，宋初亭。”
“嗯。”
女人上下打量她一番，目光直率，倒不讓人覺得不舒服，“混血兒？”
“我姥姥是白俄羅斯人。”宋初亭一五一十回答。
“長得是挺漂亮，也獨特，你們少爺是給自己挑的吧？”
李思銘沒想到她話這麽直接，咳了一聲，想解釋什麽，女人哼笑一下，“跟我上來吧。”
跟上二樓，視線豁然開朗。
麵積寬闊的弧形窗戶，陽光下一架三角鋼琴，兩邊都是書櫃，擺滿樂譜書籍。
“來，姑娘。我時間有限，也懶得考你什麽。給你十五分鍾準備，唱一首你最拿手的。”女人懶懶地倚靠在鋼琴邊。
“什麽都行嗎？”
“隨便。”
女人完這句話後，給她倒一杯溫水，便坐到琴凳上玩手機。
宋初亭知道這是考試。
她不由有點緊張，她以前在學校裏學過聲樂，也參加過合唱團，還參加過比賽，但都不是很係統。腦子裏飛速思考唱什麽，選定曲目，稍稍平定，清了清喉嚨。
“我清唱嗎？”
女人頭也不抬，仍在玩手機，“那你以為呢？”
宋初亭靜了幾秒，：“我想唱日文版的《leig》”
“不用跟我，你直接唱就行。”女人不耐煩道。
她見女人還在玩手機，攥了攥拳，挺直腰背，鼓起勇氣起來。
《leig》這首歌，她過去便練過很多次，不知為何，日語版溫吞發音似乎最適合她。剛開始她的聲音有些發緊，但是隨之情感調動，進入悠揚激昂的旋律——
而當高潮開始，
空靈潔淨的聲音，柔婉轉折，訴——
“我想要做我自己/我自由了。”
之音，帶著恰好的一點少女的委屈，以及堅決，倔強，放下，細碎的日語發音，又顯得溫情而純粹。
女人從手機上，緩緩抬頭。
宋初亭學得一直不係統，但是音準和唱功好像是與生俱來的賦，在前麵或許有些緊張稚嫩，但在高潮部分，淋漓盡致，渾然一體。
最重要的是，她擁有一把仿若被使吻過的嗓音，不帶雜質，空靈，澄淨，柔潤，又不像過於空靈金屬物般的慵懶冷淡，而是溫暖的，雋永的，直直淌進心底。
襯得她那副洋娃娃般的混血容貌。
落入凡間的使。
——這丫頭不火都難啊。
高闌這下坐不住了，從琴凳前站了起來。
宋初亭最後一個音也剛好落下。
她拿起溫水，有些緊張，又有些羞澀地看著女人，“我…”
“你唱得很好，就是還欠點火候。”女人不再像剛才那麽隨意，認真看她一眼，直爽道：
“我叫高闌，夜闌無聲的闌，你叫我高老師就行。”
“高老師好，謝謝老師。”宋初亭受寵若驚。
“明開始，早上九點準時過來，我們從練聲開始，一步步來，你電話。”高闌留下手機號，又問了名字怎麽寫，“行了，沒事了。噢，你家住哪？如果太遠的話自己租個房子，有時候會很晚。我不喜歡人遲到。”
“…噢。”
“其他的你跟他們吧，我這沒了，回去吧。”高闌幹脆直爽，擺擺手讓宋初亭下去了。
*
“給你租個房子…”從別墅出來，李思銘一臉喜色，車上一路盤算著，“在這附近，對吧？還要買些像樣的衣服，化妝品，護膚品，這些你都不用擔心…”
“李哥？”
“怎麽了？宋姐您不用擔心，我們都會給你弄好。”
“不是，我想問問，就是這麽簡單嗎？還有什麽其他考核？我要做什麽？”
“噢噢。”李思銘扶下鏡框，從剛才的興奮恢複成一貫的精英模樣，遞給宋初亭一張宣傳冊。
“這是？”
“宋姐先跟高教授學習，我們還會安排相應儀態，舞蹈等課程。這是一個全國範圍的唱歌比賽，宋姐隻要能進入分賽區三強，屆時會簽下一份詳細合約，包括您以後的發展，方向等等。”
“那…我要是沒進呢？”宋初亭試探性問。
“宋姐一定會進的。”
“那如果沒有呢？就是如果？”
“那也不用擔心，我們會給您安排新的路線。”
宋初亭明白過來。
她看著那張宣傳冊，攥了攥拳。
“租金，日常開銷，各種日用品學習費用，宋姐都不用擔心，我們公司前期會全權負責。”
“海選就在五月初，加油。”
宋初亭點點頭，一抬頭，見車子馬上要過一個路口，旁邊就是熟悉大海，“李先生，有件事能不能麻煩您？”
“您。”
“這裏是不是很近，走路就十幾分鍾吧？我，我想租在這裏，可以嗎？”
*
一周之後。
宋初亭和舅舅明情況，從開發區搬到了嶼琴灣1號樓。
這是一棟很老的房子，五層高，現在隻有幾戶老年人居住，其他的，有的被開發成海景民宿，有的就空著，租金倒不算很貴。
宋初亭打聽過，江慎住在501和50，兩室，這裏是當年軍屬分到的房子，一室隻有三四十平，有獨立衛生間，但頂很高，年輕人都做成lf，不知道他是怎麽安排。
李思銘給她租到50，最裏麵一室。
房子由年輕人裝修過，靠海窗下放置有榻榻米，旁邊用巧的酒吧台代替寫字桌，還買了架雅馬哈鋼琴靠在牆麵，窄窄樓梯通向樓上，兩個簡單的木質櫃子，一張單人床。
宋初亭剛開始有些怕，但想到她已成年，也適時該脫離舅舅，家人，盡快獨立。
宋初亭在這住下一周多，一次都沒有遇見江叔叔。她問過一樓婆婆，江慎搬回來後，其實也隻偶爾住在這，特警訓練基地不近，基本都住隊裏，休假日才會來。
她也沒在意，照常去高闌那裏上課，偶爾閑下，會拖拖走廊的地板，擦擦他門前的窗戶。
那早上，是海選前一最後一次上課。
她起得很早，六點在家裏煮了咖啡，將吐司放進麵包機，突然聽見隔壁傳來嘩嘩的水聲。
宋初亭怔了怔，她最近太累，回家倒頭就睡，也沒注意到昨夜有人回來。
她凝神聽了一會，老房子隔音差，水聲還在繼續，還有沉穩的腳步聲。
是他。
宋初亭對著鏡子快速收拾下頭發，又將麵包機烤好的麵包片塗抹上果醬，加上火腿，生菜，做成三明治，然後將咖啡打了個心型奶泡。
做完這一切，宋初亭深深吸口氣，拉開房門，輕輕敲響50的門。
“誰啊？”
裏麵傳來一聲低啞含糊的詢問。
幾秒後，古老的房門嘎吱一聲拉開，男人站在門口。他穿著件黑色工字背心，下麵是寬鬆的迷彩短褲，腳下是一雙深藍拖鞋。
他一手拿著搪瓷牙缸，正在刷牙，看清門前俏麗的人時，一時呆住，眼神一暗。
宋初亭也看愣了。
這身衣服，將他身型線條展露無疑，肌肉自風霜雨雪中打磨，線條流暢又結實，又不像健身房誇張油膩，後背還有幾道傷疤，滿滿的雄性氣息。
“叔叔…”
宋初亭驟然感覺氣溫上升幾度。
她原本準備的溫柔淑女的笑容，還有甜美的措辭都卡殼了，變得磕磕絆絆，
“那個，叔叔…我們以後就是鄰居了。”
她臉色越來越紅，在迎上男人緊緊盯著自己的目光——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更加緊張，
“這個是…我我我做的三明治，咖啡，你…你…”
“呃…早上好。”
幾秒後，男人目光依舊沒有轉開，緊緊盯著她，眼神更暗。
江慎甚至都忘記刷牙的動作，捧著搪瓷牙杯。
麵前的女孩——
不對。
是女人了，實在太過嬌媚，讓人實在移不開眼。
她穿了件吊帶格子連衣裙，長發柔順披散在胸前。漂亮幹淨的鎖骨，還有白嫩如玉的手臂。
吊帶有些鬆，隨之她微微彎腰，領口一片細膩柔軟的白皙，要比尋常少女線條更豐滿些，帶著禁忌般的誘人美好。
大清早的。
江慎是個三十一歲的，正常，又血氣方剛的成年男人。這樣的人間尤物，即使定力如他，也有那麽點招架不住。
“叔叔？”
“叔，叔叔，怎麽啦？”
宋初亭隻覺得他眼神似乎和平日都不一樣，不是溫和、憐惜，或者看孩子般，反倒有些鋒利，如一把輕薄鋒利的刃，將她自上而下刮了遍。汗毛豎起，有些喘不過氣來。
“先進來吧，等我下。”
男人聲音也異常粗啞，低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