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6章 送別

  第1436章 送別

  老太太認出了王輝，但是交流已經極為困難。

  王輝心中一酸，抹了抹眼角：「奶奶，我是王輝，我來看你了，你還有什麼沒了的事情么？

  我幫您做！」

  這位在他少年時，經常照顧他，毫不吝嗇展現善意的老太太，如今已經到了彌留之際，王輝真不是滋味。

  聽到王輝的話，老太太眼睛稍微睜大了一些。

  小安看了一眼王輝，湊近了說：「奶奶，輝哥現在是大老闆，您有什麼事兒，他一定幫你做到。」

  對老太太而言，也許吊著一口氣，就是有心愿未了。

  果然，老太太的反應明顯比剛才要大，她吃力得抬起一根手指。

  指向她的孫女。

  終究，還是放不下孩子。

  「奶奶……」孫女跪在床邊，挽著奶奶的手，淚流滿面。

  這女孩看上去二十齣頭，還帶著學生氣。

  「輝哥，梓萌大四了。」

  小安介紹。

  王輝點點頭：「你可能對我沒印象，我十幾歲的時候，見過你，那個時候你還沒上學，被你爸媽抱著。」

  梓萌的表情微微鬆弛了一點兒。

  她最近精神壓力實在太大了。

  「你是學什麼專業的？」

  王輝又問。

  「英語。」

  梓萌怯生生得回答。

  「工作單位聯繫好了么？」

  梓萌搖搖頭：「投了一些簡歷，但還是沒有滿意的。」

  「有興趣來鼎信集團工作么？

  我們是上市公司。」

  王輝淡淡道。

  周圍沉默的鄰居們交換了一個眼色。

  他們都是王輝搬走之後才搬進來的，對王輝並不熟悉。

  「鼎信集團？

  哪個鼎信集團？」

  有個鄰居好奇得問了一句。

  王輝沒有回答，小安笑著應了一句：「就是造工程車，也蓋房子的那個鼎信集團，鼎信購物中心，就是我們投資的。」

  這是南京，乃至江蘇本地都很有名聲的企業，眾人立刻反應過來。

  瞬間對王輝，刮目相看。

  這小子口氣挺大啊，說安排進鼎信就能成？

  梓萌也有些遲疑：「哥哥……我能進么？」

  小安拍拍她肩膀：「輝哥是鼎信的大老闆，他說你能進，你當然能進。」

  梓萌瞬間驚喜萬分。

  王輝用眼神鼓勵了她一下，梓萌立刻點頭：「我願意去。」

  「好……等你有空，你拿著簡歷直接去人力，我讓他們安排一下。

  小安……你跟人力上打個招呼。」

  「好嘞。」

  周圍的幾個鄰居看著這一幕，心中羨慕死了。

  沒想到這個老太太還有這麼一份香火人脈。

  他們也很想找王輝幫忙安排一下，但是……雙方根本不認識，就別扯那個淡了。

  安排完這些，王輝轉頭看著老太太：「奶奶……梓萌的事兒，交給我了，我保證讓她日子過得安安穩穩的，你就放心吧。」

  老太太緩緩得點了點頭，一滴眼淚順著眼角流下。

  王輝輕輕替她擦拭掉。

  梓萌伏在奶奶身邊，輕輕啜泣著。

  王輝看著她，似乎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只不過當時還有王喬和他互相支撐。

  現在，只能靠小姑娘自己了。

  也許是孫女的事情得到了解決，老太太的精神又立刻萎靡下去，進入了昏昏沉沉的狀態。

  王輝把自己的電話留給梓萌，認真叮囑她如果有情況一定一定要通知他，然後才和小安離開。

  ……

  「輝哥，回去么？」

  走出單元門，小安問了一句。

  王輝看了看錶，又扭頭看了看二層趙奶奶家的窗戶。

  嘆息一聲：「咱們先去吃點東西，然後你把車開進來，順便……嗯……買一桶醫用酒精。

  今晚咱倆不走了，守一夜。」

  「輝哥，你是怕？」

  小安欲言又止。

  王輝點點頭：「估計熬不過去了。

  旁邊得有人幫襯著，當時我爹媽的喪事，老太太也幫忙了，這個恩，我得還。」

  ……

  夜色溫柔，帕薩特就停在樓下。

  已經是半夜十二點了，趙老太太家的燈光熄滅。

  梓萌就算是鐵打的，

  車窗落下，夜風灌了進來。

  王輝和小安，沉默得陪著時間流逝。

  「輝哥，咱倆多久沒這麼單獨在一起呆著了？」

  小安忽然感慨起來，「我現在還老想著自己在澡堂給人搓澡的日子……現在竟然帶著幾十個人，真是不敢想。」

  「我又何嘗不是？」

  王輝苦笑，「就跟做夢似的。」

  「走進單元門的時候，我還能想起來我上學時候每天爬樓的感覺，現在一晃……都這麼多年了。」

  又是一陣沉默。

  兩人將自己藏在黑暗中，細細得翻閱自己的記憶。

  時間，到了半夜一點。

  迷迷糊糊的王輝，被電話鈴聲吵醒。

  他一個激靈，下意識得朝樓上看。

  趙老太太家的燈亮了。

  「小安，走！」

  王輝立刻衝下車。

  ……

  王輝敲開門之後，看到了一臉無助的梓萌。

  「輝哥，我奶奶……要走了！」

  小姑娘嗚嗚大哭。

  衝到床邊，王輝看到老太太的雙眼半閉半睜，呼吸接近於無，仔細看才能發現對方胸口的起伏。

  「奶奶……嗚嗚嗚嗚。」

  梓萌是六神無主。

  「妹妹，聽我說……來，聽哥哥說。」

  王輝忍著眼淚，拉起梓萌，「不要怕，好么？

  不要哭……你去找一套你奶奶的乾淨衣服和一條幹凈毛巾，現在……」

  梓萌風一樣跑到屋子裡，王輝聽著她一邊哭一邊翻箱倒櫃。

  沒過多久，一整套衣服拿了出來。

  「哥，接下來呢？」

  小姑娘抹著眼淚問。

  「給你奶奶擦擦身體，梳梳頭，伺候她把衣服穿上……殯儀館的衣服質量不好，還貴。」

  王輝道，「擦身的事兒，我不方便，交給你了。

  小安，我們先迴避一下。」

  出了門，小安神情複雜得看了王輝一眼：「輝哥，你怎麼這麼了解？」

  「辦了好幾次，能不了解么？」

  王輝說完就沉默了。

  十分鐘后，王輝和小安陪著梓萌看著老太太的胸口停止起伏。

  半個小時候，殯儀館的車，到達樓下。

  王輝和小安一直陪著梓萌將老人送到了終點。

  隔了一天，他們倆人幫忙操持了一個小小的儀式，算是對老太太最後的告別。

  領取骨灰的大廳中，梓萌抱著奶奶的遺像，兩眼發直。

  她的眼淚，已經哭幹了。

  「梓萌，事情辦完，你休息好了再來報道，工作的事兒不著急，有哥哥在，隨時都可以。」

  王輝知道，安慰是沒用的。

  「不，哥，您要是不嫌棄，我明……我後天就去報道，可以么？」

  王輝點點頭。

  這一刻，在梓萌的心裡，王輝已經成了她最親近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