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6章 這該死的人生
第956章 這該死的人生
956
「死訊？」
溫紅山懵了。
「是的！」
單洪仰起頭，淡淡一笑，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那個傻女人，真以為我會放她走？」
……
被單洪稱為傻女人的柳茹雪，此刻確實處於極度的驚恐中。
她的座駕，剎車失靈了。
鄉間道路上，柳茹雪的車速很慢，剎車除了有點兒軟之外，沒有異樣。
拐上主幹道之後，速度逐漸加起。
但是柳茹雪並沒有看到明顯的路標。
朝前開了幾公里才看到有路邊小店。
真不知道單洪和溫紅山從哪裡找到的那個院子。
她想停車問路，卻發現剎車已經失靈。
大驚之下，柳茹雪一腳將剎車踩到底。
車速不但沒慢下來，反而陡然加速。
瞬間來到七十邁。
柳茹雪懵了。
她瘋狂得打著方向盤，後方卻傳來大型貨車狂躁的鳴笛聲。
「轟！」
一聲巨響之後，雪鐵龍失去控制，瘋狂得翻滾著，向路邊衝去。
「轟！」
第二聲巨響。
車，終於停了。
這個四輪交通工具，車身右側，兩門之間的位置，恰好頂在路邊一棵大樹的樹榦上。
整個車身，向右側進行了恐怖的對摺。
駕駛艙破碎不堪。
所有氣囊都彈了出來，上面有讓人恐懼的殷紅。
一眼看過去，扭曲的鋼樑和斷裂的金屬茬口交雜在一起，像是某位後現代雕塑家的靈感之作。
大貨車停下了，司機目瞪口呆得看著路邊的慘狀，雙腿一軟，直接癱在地上。
路過的一些車輛紛紛停了下來，有人大聲得報警，有人拎著滅火器朝車子衝過去，還有人事不關己拿著手機拍照然後感嘆交通安全多重要。
「呃……」
方向盤的氣囊，打開充分。
柳茹雪的頭被很好的包裹起來，但是……劇痛依然充斥著她的神經。
她的胸骨斷了。
她的顱骨也出現了凹陷。
她努力得睜開眼睛，嘴裡似乎有些腥味。
那不單單是血的味道，似乎還有……腦液。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知道那是腦液的味道，鼻子後面的某個位置好像被開了一個直通大腦的洞，很多物質就像是滑滑梯一樣從顱內流入咽喉。
這種感覺……太差了。
她覺得自己要死了。
「小丫。」
她努力得呼喚著。
在她的意識里，似乎出現了小丫的輪廓。
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小丫坐在後排，她看不到，除非她腦後長眼。
「有個孩子，快快快，拆門。」
迷迷糊糊中，柳茹雪聽到有人在叫喊。
應該是有人發現了小丫。
可是小丫為什麼不哭不鬧？
不會是受傷了吧？
這一刻，柳茹雪的心裡只有孫女。
她從來都沒想過，她會對別人有這種情緒。
她一直都是自私的。
「你怎麼樣？
別睡啊，別睡啊！」
有女人的聲音在柳茹雪耳邊叫喊著。
柳茹雪剛剛閉上的眼睛再次艱難得睜開，眼前有個模糊的輪廓在晃動。
「她傷很重，叫救護車了么？」
那女人好像回頭問了一句。
柳茹雪也聽不到回答是什麼。
她覺得有點兒冷。
只想睡覺。
「你別睡啊！你有什麼話想說？
想要告訴誰？」
女人大聲吼叫著，「你快說啊！」
柳茹雪的視野漸漸變紅……這是顱內出血影響到了視神經么？
還有什麼話想說？
這是要留遺言了么？
柳茹雪發現，自己的神智介於模糊和清醒之間，但是無法立刻做出回應。
剛才汽車翻滾的那個瞬間，柳茹雪眼前重放了她的整個人生。
窮苦破碎的原生家庭，讓她從小就知道只能靠自己。
一個農村女孩，除了努力讀書還有什麼出路呢？
一個偶然的機會，十幾歲的柳茹雪見到了從海外留學回來的漂亮女人。
那個女人，成了柳茹雪人生的標杆。
當同齡人上完初中就走入社會的時候，柳茹雪固執得要繼續上高中。
但是，有一隻攔路虎，擋在成績優秀的她的面前。
錢！
她家裡沒錢。
考上了縣裡重點高中，卻得知家裡實在無法湊齊三年學費。
這之後的第三天，柳茹雪走進了隔壁村長的家。
那一夜，柳茹雪被折騰了很多次。
天亮的時候，她拿到了人生中見過的最多的一筆錢。
當時，隔壁村長家是附近十里八鄉最有錢的一家人。
柳茹雪用自己最寶貴的東西，換來了高中三年的學費。
然後，她回家收拾了所有東西，跟父母告別。
再也沒有回去。
從那天開始，她的人生中沒有任何依靠。
高中、大學、出國……柳茹雪終於走到了她想要走到的位置。
沒人知道她的學費是從哪裡來的。
柳茹雪也從來不會說。
包括她的閨蜜楊芸也不太清楚。
如果說女人變壞就有錢，但柳茹雪在別人面前始終都是清水芙蓉的樣子。
而她除了交學費，也從來沒有在物質享受上花費精力。
後來，她遇到了關鳳耀。
少年得志的關鳳耀，完美得符合柳茹雪的一切標準。
哪怕他長得不是那麼帥，但是他可以滿足柳茹雪的所有要求。
未來的成長，可靠的安全感，還有……關鳳耀是聰明，甚至是奸詐的，她和關鳳耀的孩子一定會特別優秀。
如果能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生活不會再有憂愁，她的孩子也不會再重複她痛苦的成長過程。
就像是多年前走進村長家裡的那次一樣，這一次的柳茹雪也是極為堅決。
她決定，奉子成婚。
用這種方式來拴住關鳳耀，拴住自己未來的生活，也給孩子選擇一個遠超普通人的起跑線。
畢竟，在那個物質極度匱乏的年代，關鳳耀家裡竟然能夠開得起桑塔納。
可惜……她的算盤，對關鳳耀完全沒有作用。
對方是一個比她還要自私還要狠辣的人。
在得知自己懷孕之後，關鳳耀竟然幾次三番讓她做掉。
柳茹雪曾經想著軟磨硬泡讓對方妥協。
但是很快她就發現，關鳳耀心裡沒有妥協二字。
柳茹雪害怕了。
她也捨不得失去肚子里的小生命。
但是她離開了關鳳耀，更加養不起。
本來，她已經規劃了自己的人生，那個人生是有關鳳耀和小寶寶的存在的。
只是，關鳳耀規劃的人生中，沒有她的位置。
這該死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