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毀容
醫院燒傷科的病房裡。
宋倩，慢慢睜開眼睛。
「呃……」她艱難得出了一口氣。
「你醒了？太好了，我去叫大夫。」一道熟悉且疲憊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宋倩，看到一個熟悉卻模糊的背影。
好像是……關敏。
沒過多久，主治醫師帶著兩名護士快速走了進來。
圍著宋倩做了一些例行檢查。
然後叮囑了幾句，就暫時離開。
關敏跪在床邊，輕輕得將頭，放在她的小腹上。
「你醒了，太好了。」關敏哽咽著，「我差點兒以為你醒不過來了！」
「我是怎麼了？」宋倩喃喃道。
記憶漸漸清晰起來。
當時，石志明把油鍋扣在她臉上。
然後，她的頭似乎都被火點燃了。
就踉踉蹌蹌得在屋子裡找藥箱。
後來……是昏過去了？
記不住了。
但是，深知燒燙傷嚴重後果的宋倩，也是一陣后怕。
如果不是自己反應靈敏，怕是當時眼睛就要被燙熟了。
「小敏，我躺了多久了？」
「三天了！你昏迷了三天了。」關敏擦擦眼淚，一股心有餘悸的樣子。
「嚴重么？」宋倩問道。
關敏的臉上，顯出糾結的神色。
「有鏡子么？我想看看自己！」宋倩道。
她的臉，全都包裹著紗布。
呼吸和說話，都很困難。
宋倩能夠感覺到右半邊臉傳來的刺痛。
彷彿，整個頭顱都要裂開一樣。
她能強忍著說話，已經算是很不容易了。
「倩……」關敏明顯猶豫了一下。
「最差就是毀容，沒事，我能撐得住！」宋倩想要笑，但是臉上的痛，讓她悶哼了一聲，「我反正又不靠臉吃飯！」
女人，基本都會隨身攜帶一個小鏡子。
「你還沒拆紗布，看不到什麼的！」關敏舉著小鏡子，和床平行。
宋倩的視線，鎖定了小小的鏡面。
鏡子里，她的臉，包裹得像一具木乃伊。
只留出鼻孔和兩隻眼睛。
但是，從紗布的
外形來看，自己的右臉，已經腫得不像話。
說話的時候，已經十分困難。
再看右眼。
露出的小空間，也能看到右眼眼角有傷痕。
發黑。
這是真皮層被高溫燙傷的後果。
脫水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兩位護士推著一輛護理車進了病房。
「六床，給你換藥。」一名護士道。
「好！」宋倩努力做出笑容。
雖然她知道，對方看不到自己的笑容。
「六床，你的燙傷面積不小，而且位置基本都是在臉上，我們希望你能夠……」護士正要進行心理建設。
畢竟，對一個女人來說，毀容幾乎等於宣判無期徒刑。
「我希望，換藥的全程，我能看看。」宋倩說道。
兩名護士對視一眼。
「沒事，你們按她說的做吧！」關敏道，「我會陪著她。」
在關敏和宋倩的共同堅持下，兩名護士剪開了宋倩臉上的紗布。
一圈圈輕輕得揭開。
關敏則一直拿著小鏡子，站在對面，讓宋倩能夠看清自己。
終於，最後一層紗布被拿了下來。
即便宋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雙手仍然在瞬間緊攥起來。
鏡子中，那是一張怎樣慘不忍睹的臉啊。
左邊，基本沒有大問題。
宋倩算不得美女，但是長年跟著關敏處理集團事務，多少也有一種白領麗人的氣質。
加上平日里苦練內功。
宋倩其實論氣質來說，已經相當出眾。
不過，這一切都伴隨著這次燙傷，全都消失。
一張臉，從鼻子開始，分成明顯不過的兩半。
一邊是天使，一邊是魔鬼。
還是那種傳說中，從地獄最深處爬出的，最為醜陋的魔鬼。
兩位小護士都下意識低下了頭。
慘！
太慘了！
如果整張臉都毀了也就算了。
直接植皮，整容，甚至換臉……
可是宋倩這個樣子，太艱難了。
「挺好的……」宋倩努力得張開腫脹的右半邊嘴，「至少還有一半留著！」
「倩，我們做手
術，植皮！」關敏心疼得拉著宋倩的手，眼淚啪嗒啪嗒得落下。
「別哭，只要死不了，就不是事兒！」宋倩反而拍拍她的手，輕聲安慰著。
關敏能夠體會到她在微微顫抖。
不知道是醫用酒精帶來的痛，抑或是心底的痛。
「我得到的東西已經太多了，老天爺開始嫉妒了，收回去點兒，就當利息！」宋倩強笑。
關敏哭得更慘。
她腦海里浮現出，和宋倩初識時候的畫面。
那時，她，是關鳳耀剛剛「收養」的「女兒」，而宋倩，是家人嫌棄，恨不得即時甩掉的包袱。
兩人的命運，奇妙得融合在一起。
再也沒有分開。
「倩，從前是你保護我，從現在開始，我保護你！」關敏無比認真得說道。
「好啊！」宋倩左半邊臉，笑了笑。
「六床，明天大夫會拿出一個後續的治療方案，你有什麼意見，也可以提出來！」護士道，「你大半邊臉燙傷很嚴重，說起來，植皮應該是最現實的方法。」
「對，大概率是從你的大腿和臀部取皮膚組織。」
「我不想植皮！」宋倩淡淡一笑，扯動了右臉的傷口。
她悶哼一聲。
「等到傷好了，我就戴一個半面的面具，還挺酷！」宋倩目光沉靜。
送走了表情詫異的護士，關敏沒忍住：「倩，你想幹嘛？」
「你不覺得，我這張臉，如果戴著一個銀色的面具，很帥么？」宋倩眼中透出期盼，「沒有在昏迷的過程中併發症死亡，我等於是撿了一條命回來，該按照我的想法活了！」
「倩，那個石志明，你就這麼放過他？」關敏怒道，「如果不是他，你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石志明？我從前對他沒有什麼恨意，現在……似乎也不是特別恨他。」
宋倩自己眼中也露出不可思議的意味，「可能是因為，我本就不想成為柳茹雪的打手吧！我現在這個樣子，也算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了。」
「我，不再欠她什麼。」宋倩道，「敏，你甘心么？」
「當然不！」關敏道。
「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你負責衝鋒，我來給你打輔助！」宋倩淡淡說道，「把失去的東西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