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久違的瑪瑞詩亞,仍然如以往那般美麗,她邁著高昂的步伐,甜甜地笑著,飄逸的金髮隨身飄動,撲散出一陣帶有異國風味的清香。
她的到來令餐廳里的很多人仰首觀望,甚至有人喊了起來:「金髮美女,金髮美女。」
這個曾經號稱是世界一號女保鏢的Y國女侍衛,仍然如往昔一般高貴不凡,冷艷的笑容傾倒了在座的每一個人。不過幾年未見,她仍然是那麼年輕,那麼具有活力。
她徑直走到我的面前,站定,調皮地望著我,伸出一隻手,用很標準的漢語道:「久違了,親愛的趙龍秘書。」
我伸手與之一握,也客套道:「你的中文越來越標準了!」
瑪瑞詩亞久久沒有鬆開我的手,這讓一旁的由夢有些醋意十足,她乾脆伸出一隻纖纖細手,沖瑪瑞詩亞道:「瑪瑞詩亞,美女,你怎麼又來華盛頓了?」
瑪瑞詩亞這才鬆開我的手,轉而與由夢一握:「哦親愛的老朋友,你能來,我為什麼不能來呢?聽說你和趙龍,已經喜結連理了,是嗎?我還沒有來得及恭喜你們。」
由夢道:「好說好說。不過還沒你想象中進展的那麼快。但是快了,交流會一完,我們就馬上——」或許後面的話她不好意思說出口,微微一低頭,改變話題道:「瑪瑞詩亞少校,不不,是中校,你現在還是單身一個人嗎?」
瑪瑞詩亞一聳肩膀:「當然。暫時還沒有合適的對象。」
她說到這裡,不知哪國的一個選手喊了一句:「考慮考慮我怎麼樣?」
順眼望去,是一個黑皮膚的瘦高個子,他一邊自告奮勇一邊站了起來,見瑪瑞詩亞正朝自己看來,他再補充了一句:「我可以幫你解決單身問題。我也是單身。兩個單身湊一塊兒,我們都不是單身了,大家說是不是啊?」
眾人一陣鼓掌和笑聲。
瑪瑞詩亞踩著高昂的腳步聲,走到這位黑人跟前,上下觀察他幾眼,笑問:「請問你是哪國的?」
黑人用流利的英語說了句:「I am from England.」
瑪瑞詩亞輕蔑地一笑,調侃他道:「英國,英國還有黑人嗎?」
整個餐廳頓時哄堂大笑。
那位黑人倒是沒生氣,反而是指了指自己黝黑的臉蛋兒,道:「記住我的名字,溫爾,羅仕頓。能跟你握個手表示一下友好嗎?」伸出一隻手,靜待瑪瑞詩亞賞臉。
瑪瑞詩亞聳了聳肩膀,搖頭道:「I am sorry。我不喜歡和陌生人交談。」
黑人倒也不尷尬,將手收回,自嘲道:「不和陌生人交談,這好像是一部電影的名字。我想你一定很喜歡這部電影,否則不可能把台詞講的這麼流利和熟練。」
瑪瑞詩亞笑道:「建議你也看看這部電影。OK?」
瑪瑞詩亞轉過身,又回到我面前,恢復漢語對我說道:「英國黑人,很少聽說。他是不是很,很擅長追女孩兒?」
由夢偏偏將了她一軍:「瑪瑞詩亞,你已經不是女孩兒了,是女人。在漢語里,超過三十歲的女人,不應該還被稱作是女孩兒。」
瑪瑞詩亞一愣:「哦?你們漢語真是的博大精深。難理解。不過我願意接受你的建議,我是女人,不是女孩兒。我記住了,謝謝你由參謀。」
由夢瀟洒地吐了一個泡泡:「That′s all right!」
瑪瑞詩亞笑道:「你的英文講的很流利。「
由夢道:「和你說中文一樣流利嗎?」
瑪瑞詩亞道:「差不多。」
表面上由夢和瑪瑞詩亞的談話相當友好,實際上卻暗藏較量。因為我的緣故,由夢對瑪瑞詩亞一直存在戒備之心,兩個異國女人一見面,少不了一番巧言勾心。
凱瑟夫不失時機地召喚瑪瑞詩亞道:「瑪瑞詩亞,你可以坐下來,坐到我的身邊嗎?老是站著說話,不累?」
瑪瑞詩亞笑道:「累是不累。不過我寧可贊成你的意見。但是我更願意坐在……」瑪瑞詩亞瞧了我一眼,卻又將目光停在由夢身上,接著道:「坐在由參謀身邊。我們之間的跨國友誼,需要在這時候得到深化。我們已經很久沒在一起工作了,不是嗎?」
她果真坐在了由夢的跟前,表面上是和由夢笑聲嚶語,實際上卻在不停地用餘光觀瞧於我。
齊處長已經就餐完畢,走到我跟前,說道:「真搞不懂,難道美國人除了牛排,就不能做些其它的花樣嗎?那牛肉生的,簡直能咬出血來。」
我笑道:「沒那麼誇張吧齊處長?」
齊處長道:「開個玩笑。這樣,要不要出去散散步?」
我站了起來:「這個建議不錯。」
正當我們所有的中國警衛準備與齊處長一起走出去的時候,凱瑟夫卻從後面叫住了我:「不不不,趙龍,你不能走。你得留下來。」
我回頭皺眉追問:「怎麼,有事?」
凱瑟夫道:「老朋友剛見面你就要走,不太合適吧?我想我們可以坐下來,一起聊一聊,比如說,關於交流會的項目。或者我們甚至可以一起聊聊戰術。今年的前三名,應該還在我們三個人當中,你覺得呢,邁克?」凱瑟夫扭頭瞧了一眼邁克。
邁克一聳肩膀道:「凱瑟夫你太天真了。我告訴你,今年你想拿冠軍,幾乎是不可能了。」
凱瑟夫反問:「那是誰?你?」
邁克搖了搖頭:「也不會是我。但我敢肯定,是個美國人。」
凱瑟夫道:「但我實在想不起,在你們美國,除了你邁克,還有誰更出色一些?」
邁克扭身打了個響指,隨即一個身穿吊肩球衣背心的美國男子站了起來,虎視眈眈地望著凱瑟夫。
凱瑟夫一驚:「帕布羅克?你是說帕布羅克?」
聽到這裡,我覺得完全有必要留下來,靜觀其變。因為這可能會讓我親眼目睹,幾名新起之秀的風采,甚至能通過隻言片語,進一步印證他們的真正實力。
因此我對齊處長道:「領導,你們先散心去,我留下會會他們。」
齊處長反問:「你一個人?」
我點了點頭。
由夢卻自告奮勇地道:「我陪你留下。那些人都很不友好,我擔心你們會打起來!」
我笑道:「打是肯定要打,但是你放心,擂台之外沒有人願意去貿然浪費自己的體力,那很不明智。」
由夢點了點頭:「說的也是。不過我還是要留下來陪你!」
李正中尉道:「嫂子,你就別留下來了,我留下。」然後湊到由夢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由夢臉上一紅,沖李正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你這傢伙!這麼鬼!」
李正笑道:「謝謝嫂子表揚。」
由夢噘著嘴巴怨責道:「誰是你嫂子?」
李正道:「趙龍比我大一歲,我得管他叫哥吧?那你說,我管我哥的老婆叫什麼?不叫嫂子,難道還叫弟妹不成?」
由夢羞怯地瞪著李正,李正趕快道:「那如果你覺得這樣稱呼不滿意,我可以變通一下。那我就按你叫,我叫你姐,叫趙龍姐夫,怎麼樣?」
由夢狠狠地吐了一個泡泡,左右觀瞧了一下餐廳里的眾人,沖李正警告道:「你這傢伙給我等著,等回國之後看我怎麼收拾你。竟敢拿本姑娘開涮!」
我笑道:「把教訓他的重任交給我就行了!」
由夢倒也下了台階:「也好,替我封住他的嘴,看他以後還敢不敢亂說!」
我知道由夢嘴上責怪李正,實際上心裡高興著呢。我故意整蠱地左右瞧了瞧,虛張聲勢地問:「誰把臭襪子脫下來,接到上級命令,要我封住李正的嘴!」
一片笑聲中,齊處長帶著眾人出去兜風去了。
我和李正留了下來。
我輕拍了一下李正的肩膀,道:「行兄弟,表現不錯!繼續保持發揚!」
李正笑道:「這兩聲嫂子叫的,夠藝術吧?沒脾氣!」
我道:「好兄弟啊!以後就這麼叫她!還給我裝害臊,哼,已經註定是我趙家的人,那就得嫁雞隨狗——」剛剛說出來,才意識到自己出現了嚴重的語病。
李正道:「嫁雞隨狗?這名詞你創造的?」
我捏著鼻子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瞧你笨的,看不出這是一句省略語?」
李正道:「你就裝吧!」他突然詭異地湊到我耳邊,輕聲問:「由夢真的已經是你的人了?」
我心裡咯噔了一下,心想這小子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
但卻又不得不打腫臉充胖子,昂首挺胸地道:「這麼弱智的問題,還用問?」
輕拍了一下李正的肩膀,我心裡直發虛。
在李正面前,我只有當偽君子的份兒,他可是特衛局出了名的情聖,身後姑娘大一堆,不知道被他潛規則了多少位了。
當然,只是猜測而已。因為在李正入伍之前,那就一花花公子。女人對她來說,簡直就像是牆上的泥坯,剝了一層又一層。儘管他入伍后本性改了不少,但不是有句話叫『本性難移』嗎,反正我是不相信他會受到部隊的熏陶,一下子變純潔了。
我和李正簡單地笑談了幾句后,坐到了凱瑟夫和邁克對面。
凱瑟夫和邁克顯然對李正很陌生,我互相給他們介紹了一下,邁克和凱瑟夫跟李正客套了幾句,倒紛紛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瑪瑞詩亞用一隻纖纖細手托著臉頰,說道:「趙秘書準備的如何?是不是已經有了足夠的信心,一炮走紅?」
一炮走紅?我很意外這詞竟然能用在這裡。
但我還是笑道:「信心當然有,凡是來這裡的人,都很自信。」
凱瑟夫插話道:「但是朋友,你不覺得自己自信的過了點兒嗎?去年你是我手下敗將,今年,你還會是。你信不信?不信的話,我們可以打個賭,不多,就賭三百美元。邁克作證。」
我皺眉道:「凱瑟夫,難道你就這麼喜歡跟我唱反調嗎?但是我寧可相信,你是語言的巨人行動的矮子。去年讓你僥倖拿了冠軍,今年,你肯定不是。」
邁克突然用一雙大手一拍桌子,沖我伸了伸粗壯的拳頭:「Good!good!說的好極了!凱瑟夫今年肯定拿不了冠軍!」
凱瑟夫一聳肩膀,沖邁克興師問罪:「你們合起伙來打擊我是不是?」
邁克一攤手:「我們只是實話實說。不過我覺得你今年應該主動跟帕布羅克打個招呼。他很有可能是你今年最強的對手。」
邁克指了指坐在鄰桌的帕布羅克,凱瑟夫搖頭:「恐怕他沒這個資格。他在你們總統護衛隊,充其量只能算是,算是二流,三流吧?」
邁克伸出一根手指頭:「No!他現在是超一流!」
我不喜歡聽歐美男子之間自賣自誇的傲慢之言,但是為了間接地印證一下他們的實力,我還是耐心地聽了下去。
但帕布羅克看起來卻一直很低調的樣子,他只是坐在鄰桌不斷地喝著飲料,似乎對邁克和凱瑟夫的議論,做到了充耳不聞。
這時候,又有一伙人從餐廳門口走了進來。這夥人的出現,引得眾人齊刷刷地看了過去。
邁克忍不住輕蔑地一笑:「來了一夥東洋人!東洋人很喜歡,很喜歡冷酷!」邁克學著他們板臉凝神的樣子,相當滑稽。
不錯,進來的這夥人,正是日本人。
我仔細地瞧了幾眼這伙穿著日式練功服的冷酷男子,馬上就認出,走在最前面的那位四十歲左右的精幹男人,便是被黃老爺子視為我最大對手的日本選手,山本信隆。
說實話,我對日本人太沒好感,以至於當山本信隆走過來伸出一隻手的時候,我甚至想一掌砸下去,將他手臂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