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8章

  陳富生在電話里直接追問到齊夢燕的傷情,我如實彙報。


  陳富生說:得讓她趕快恢復,你們馬上就要去日本了,她帶著傷怎麼行?

  我道:放心吧陳先生,會恢復的。只是,我有些擔心,這次在岡村處——

  陳富生打斷我的話:趙龍,你難道就受不了一點點委屈嗎?多大的事兒!如果你不願意去的話,我可以把你撤下來。反正,天龍公司有的是人想要進步。


  我見陳富生生氣,趕快道:陳先生我不是那意思。


  陳富生道:這就好。好好照顧齊夢燕,讓她趕快恢復。


  我點頭道:嗯。一定。


  掛斷電話后,齊夢燕饒有興趣地問我:「陳先生的電話?」


  我道:「嗯。」


  齊夢燕追問:「陳先生有何指示?」


  我道:「沒什麼指示,就是問了一下你我的情況。」


  齊夢燕沒再追問什麼,而是叼著棒棒糖,手持遙控器,反覆地換台。連換了幾十個,都沒有找到想看的節目,不由得發起了牢騷:「哼,廣告,廣告,全是廣告。六十多個電視台,竟然有四十多個在播廣告!」


  我笑道:「這很正常啊。這就是中國特色的廣告文化。中國是一個廣告大國,沒有廣告,電視台吃什麼,公司企業怎麼做宣傳?」


  齊夢燕不悅地道:「得了!你呀,說話不帶髒字兒的!對了,昨天晚上你一夜沒睡,躺在沙發上睡會兒吧,不然本政委會心疼地!」


  我胳膊上起了幾個雞皮疙瘩,卻也真有些困意。齊夢燕見我打了個哈欠,果真將屁股往一側一挪,騰出更多的位置。我試量了再三,還是沒抵擋住困意,準備小躺一會兒。


  但剛剛坐上沙發,卻聽齊夢燕突然『哎喲』了一聲,發出疼痛的呻吟。


  我坐直身子扭頭過去,見她正捂著胳膊,一臉痛楚。我忙問:「怎麼了夢燕兒?」


  齊夢燕道:「胳膊,胳膊疼!」她用左手扶著右臂,輕輕地擱放在沙發上,臉上已經滲出几絲冷汗。


  我埋怨道:「拿遙控器你非得用受傷的胳膊啊?你左手換不了?你要注意,右手儘可能地減少活動,撕裂開傷口,會更麻煩。」


  齊夢燕沒申辯,而是噥了一下小嘴,順勢吮上了棒棒糖。她像是吮上了止痛泵一樣,疼痛感急劇消失。


  但是遙控器,卻不知為何滑落到了地上。


  我湊上前去揀了起來,齊夢燕道:「幫我調個台!」


  我按了一通遙控器,齊魯電視台正在上演《包青天》,金超群何家勁主演的那部。


  齊夢燕嘻嘻地喊了一句:「包黑子!就看這個吧!」


  我將遙控器丟到茶几上,正想斜倚在沙發上休息一會兒,卻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曹明虎他們走了沒有,怎麼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我走了出去,禮堂門口,李群濤正焦急地來回踱步,見我出來,他趕快湊近。我向他追問:「出什麼事了?」


  李群濤道:「曹明虎他們賴著不走,非要想見你!」


  我道:「想見那就見吧,讓曹明虎到我辦公室來找我!」


  李群濤道:「我是害怕他沒安好心!」


  我笑道:「經歷了這場劫難,他還敢怎樣?沒事兒的,告訴他,我在辦公室等他!」


  我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叼燃一支煙,吸到半截的時候,李群濤帶著曹明虎走了進來。


  我讓李群濤關緊門,讓他先退下。李群濤猶豫了一下,倒也照做。


  曹明虎的情緒一下子變得激動了起來,他湊到我的辦公桌前,伸手沖我作了個楫,央求道:「趙大隊長,我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夠成全。」


  我丟了一支煙過去,曹明虎接住。我問:「什麼事?」


  曹明虎支吾了片刻,道:「讓,讓我和兄弟們跟你混吧!」


  我堅定地道:「不行!」


  曹明虎面露急色地道:「我們都是農村裡出來的窮孩子,在北京混來混去混了三四年,才自己組建了一支保安隊,接了協管的項目。本以為衣食無憂了,結果——」


  我打斷他的話:「你還是不服我們端了你的老窩?」


  曹明虎道:「不是不是。我也知道是我們的確做的過火了,引起了民憤。但是你是知道的,干保安這一行,尤其是做城管協管,你要不硬氣一點兒,根本震不住那些商販!我們接到的都是城管隊的死命令,用軟的沒人聽,只能來硬的。否則我們就會丟了飯碗!這次讓你們一下子端了我們的老巢,我們想了想,也不全怪你們。我們的確是有勇無謀,做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情。而且我,我一時衝動,還設計想報復你-——昨天晚上我想了一晚上,兄弟們要是這樣回到老家,那簡直又成了瓮中之鱉,喘不過氣兒來啊!我們商量,要是你能收留我們,我們願意為你工作。為了彌補我們的過錯,我們可以一個月不要工資,不不不,三個月都行!我們保證不惹事,不鬧事,聽從你的安排!」


  我淡然一笑,卻不作答。


  曹明虎急切地補充道:「我知道趙大隊長你大人不計小人過,我也聽李隊長說了你的本事。我們都很佩服,所以都想跟你混,爭取混出個人樣來!」


  我仍然堅定地道:「不行!你們不能跟我混!」


  曹明虎皺眉嘆了一口氣,倒也沒再勉強,而是咂摸著嘴巴,一臉的無奈。


  我接著道:「不管幹什麼,混是不行的!你們要是真想跟我,那就不要混,而是要好好乾。我也是窮孩子出身,當了兵,長了點兒見識,才從保安公司一步一步熬到大隊長的位置。咱們是不打不相識,所以,跟我干可以,但是混不行!」


  曹明虎臉上綻放出驚喜之色:「對對對,是干,不是混!這麼說,趙大隊長同意接收我們了?」


  我微微地點了點頭:「接收可以,但是我們大隊管理方面比較嚴格,用人也是寧缺勿濫。你們需要進行一次整體考核,過關以後我再給你們安排工作。至於工資方面,應該會比你們當時高一些!」


  曹明虎有些不敢相信地擰了一下自己碩大的耳朵,確定了半天,才道:「這是,這是真的嗎?趙大隊長,你果然不是記仇的那種人。我曹明虎認定你了,跟你混-——不不不,跟你干,好好乾!我們五十多個兄弟,都聽你的分配!」


  見他對我感激涕零,我心想,這一夜,沒白留他們。關鍵時候,還是仁者得道。我道:「好吧曹隊長,一會兒我會給李副大隊長說一聲,整體考核過關,你給我弄一份詳細的花名冊,我上報天龍總部,你們就是天龍公司的人了!但是我醜話說到前頭,在天龍公司,樹大招風,不要給我鬧出什麼名堂來,否則,我可絕不客氣!」


  曹明虎趕快道:「你放心你放心!我們一定恪守規矩,積極工作。」


  我道:「正好我們準備在望京再接一個六十人的項目,是個四星級酒店,甲方要求內保外保全用保安公司的人,但我還沒明確表態答應他們。只要你們一定下來,我就派人過去簽合同。到時候,你還帶隊!」


  曹明虎似是不敢相信,他望著我,驚喜道:「你是說,你是說,還用我當隊長?哎呀趙大隊長,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了。你,你夠氣量,夠胸懷,我曹明虎是徹底服了!就憑你這麼對我們,我向你表態,我和我的五十多個兄弟,一定不給貴大隊,不不不,是咱們大隊添麻煩。我們爭先進,爭先進!」


  我點了點頭:「那就好,我拭目以待!」


  隨後,我叫來李群濤,將此事安排給他。李群濤有些耿耿於懷,仍然埋怨我是養虎為患。我開導了他半天,他才勉強同意了我收兼曹明虎一隊人的想法。


  李群濤忙著去做收編曹明虎隊伍的準備工作去了,我不由得深深地舒展了一下懶腰,重重地打了一個哈欠。是啊,一晚上沒睡覺,任你是鋼鐵之軀,也難以招架啊-——

  定了一會兒神,我決定還是要去齊夢燕那裡看看。我這人很重感恩,齊夢燕因為我受了傷,我總是覺得欠她的人情太重,得好好陪陪她,替她做些力所能及的服務工作。


  站起來,強抖擻起精神,走到了齊夢燕房門前。按響門鈴,幾秒鐘后,門被打開。


  我朝里望去,猛地吃了一驚!只見眼前的這位小美女,僅裹了一條浴巾,近乎是半裸地展現在了我的面前!


  不是齊夢燕,而是齊夢燕的胞妹,齊夢娜。我當然對她的到來深表疑惑,大隊部戒備森嚴,她是怎麼混進來的?而且,她來幹什麼?難道僅僅是為了洗個澡,裹上浴巾展示風情?

  齊夢娜笑了笑,揚頭問我:「怎麼,不認識了?」她渾身上下只簡單地圍了條浴巾,半截酥胸之上,以及修長白皙的大腿,幾乎都是光溜溜的一片。而且也許是因為經常曬太陽的緣故,讓她白皙的皮膚多了幾分紅潤和光澤,那是健康的顏色。


  我趕快將頭扭向一側:「你怎麼來了?」


  齊夢娜反問:「我為什麼不能來?」她旁若無人地用毛巾擦拭著尚有些濕漉漉的頭髮,撩人而性感地道:「進來坐下吧,我只是想關注一下我姐的病情。你呀,可不要太自以為是了,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個饑渴很久的怨婦一樣。臉紅什麼,扭臉過去幹什麼?」


  我更是一驚:「你怎麼知道你姐病了?」


  齊夢娜道:「我神機妙算唄!我和齊夢燕十指連心,一個娘生的,當然心有靈犀了!」


  我略鬆了一下緊繃的情緒,乾笑著坐到了客廳中的沙發上。


  齊夢娜坐在我的對面,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好似現在不是披的浴巾,而是穿了一條牛仔長褲一般。她坦然地翹著修長美腿,品了一口茶几上的果飲,仔細地沉吟了一會,贊道:「這飲料還算不錯。」


  我汗顏地道:「呃,我說夢娜,您能不能暫時先把衣服穿上?」雖然齊夢娜身材火爆,肌膚白皙潤澤,但那條可憐的浴巾怎麼可能將她的春光完全遮住?若隱若現間,我有些尷尬地移開目光。


  齊夢娜根本不以為然,她一拎浴巾的一角:「這還不算衣服?」


  我不敢扭頭回來,斜著臉道:「當然不算!」


  齊夢娜撲哧笑了:「看把你緊張的,我又不會強姦你!我姐在,不好下手!」


  我汗顏且畫蛇添足般地追問了一句:「要是你姐不在呢?」


  齊夢娜再換了一下腿,那性感的姿勢更是嫵媚異樣:「我姐要是不在,那我可以准許你試著強姦我!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我不會讓你得逞!」


  這算是什麼邏輯?!


  我順勢瞅了瞅客廳和四周,改變了話題:「你姐呢,她,不在?」


  齊夢娜一揚頭,一隻手輕撫下巴:「在床上。」


  本來很正常的話,怎麼在齊夢娜嘴裡說出來,聽著那麼彆扭呢?

  我點了點頭,沒再說話,而是站了起來,準備去卧室看齊夢燕。畢竟,齊夢娜這丫頭的出現,實在是太過於考驗我的忍耐力了!

  我剛起身要移步,齊夢娜也跟著站了起來:「等一等!」


  我問:「幹什麼?」


  齊夢娜扭腰擺臀地走了兩步,從影視柜上拿起了自己的坤包,伸手進去,從裡面抓出了一大把百元人民幣,丟了過來,道:「好好照顧我姐,這是賞你的!我姐傷好了,還有獎勵!」


  我頓時一愣:這算什麼,是施捨嗎?


  我沒去揀散落在地上的那堆鈔票,而是冷哼了一聲,不予理會。


  卻沒想到的是,齊夢娜竟然穿著浴巾,光明正大地走出屋門,一聲『拜拜』之後,門被關緊,外面響起了一陣懶散的女拖聲,越來越遠。


  我突然想起了徐志摩的那首詩:你輕輕地走了,正如你輕輕的來。你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齊夢娜神秘地走了,正如她神秘而來,她說聲拜拜,只帶走一件浴巾。


  畢竟是被齊夢娜雷慣了,我也沒對她的雷人之舉展開過多聯想,而是徑直地到了齊夢燕床前,她已經熟睡,小嘴微張,兩臂平伸,半蜷著修長的玉腿,睡覺的姿勢雖然獨特,卻也頗具性感與誘惑。


  我坐等齊夢燕醒來,十五分鐘后,齊夢燕睜開了眼睛,定了定神兒后,她沖我笑了笑,半坐起來,斜倚在床頭上。


  她左右瞧了瞧,眉頭皺起。我看出了她的心思,主動道:「你妹妹走了!她偷偷地走了,正如她偷偷地來,只帶走一條浴巾!」我這樣說著,心裡忍不住一陣輕笑,敢情若是那徐志摩同志見到我把他的詩改成了這個樣子,非得找我拚命不可。


  齊夢燕點了點頭,卻沒說什麼。


  我試探地沖她追問:「齊夢娜,怎麼會知道你受傷了?」


  齊夢燕眼睛撲朔地望著我,支吾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她會來,她來了之後就進去洗澡,她洗澡的工夫,我就睡著了!」


  我再問:「那她是怎麼進來的?」


  齊夢燕道:「不知道。反正不是走正門兒!估計是翻牆吧!」


  我繼續問:「她還說了些什麼?」


  齊夢燕搖頭:「沒再說什麼。她就看了看我的傷,說是跟蚊子咬似的,沒什麼大礙。」


  結束了對齊夢娜此行的猜測,我和齊夢燕再沉默了片刻,齊夢燕又打破寂靜,俏眉輕皺地道:「你得給我換一下繃帶,現在,就現在!」她指了指自己的右臂,順勢從床邊兒上拿起一根棒棒糖,叼進嘴裡。


  我不解地道:「還不到時間。換藥重纏繃帶,至少要等到後天。」


  齊夢燕噘著嘴巴道:「等不及了!出汗,傷口痒痒,沙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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