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章

  石川芳子走後,喬靈擔心的不行,一個勁兒地追問我怎麼辦,我冷哼道:涼拌!

  喬靈道:「畢竟現在石川是我們的上司!我們怎麼突然淪落到了這種程度呀?」


  我道:「淡定吧。保持平和的心態,她一個石川芳子,能得瑟到什麼時候!就幾天,堅持幾天,我們就解放了!」


  喬靈嘖嘖地道:「我原以為陳先生派我們過來,會是什麼好事。卻沒想到來這裡站崗,受人欺負。唉,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四點鐘下班之後,喬靈試量著想給陳富生打電話彙報一下情況,我勸了勸她,她終於作罷。畢竟,大晚上的,陳富生正在休息,這個時間打擾他,肯定是得不償失。


  次日早餐過後,石川芳子果真組織保安隊開會,開會期間,她添油加醋地將矛頭針對我和喬靈,並進行了點名警告。一時間,我和喬靈簡直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開完會,喬靈迫不及待地給陳富生打去了電話,我則站在她旁邊等待結果。


  待喬靈掛斷電話后,我向她追問戰果,喬靈苦笑了一聲:「陳先生說,他這兩天會過來看我們!」


  我一怔:「這兩天?也就是,陳先生還無法確定,是哪天?把我們推進了火坑裡,他竟然坐視不管了!」


  卻說那松井麻繩似是故意與我和喬靈過不去,總是給我們安排最艱苦的班次站崗,我們身在屋檐下,不能不低頭,一股怨氣在心裡積累著,幾近爆發。


  而岡村達生,也幾乎沒了動靜,即使他出門散步時瞧見我們,也只是高深莫測地一笑,再無其它。


  下午一點鐘,當我們剛剛吃過飯,在值班室里跟其他隊員看電視的時候,松井麻繩突然找到我和喬靈,要給我們交派任務。松井麻繩簡直是個虐待狂,他竟然讓我和喬靈聯手,將整幢別墅的衛生好好打掃一遍,理由是:保潔服務人員生病了!

  對此我們既氣憤又羞恥,我沖松井麻繩反問:「為什麼偏偏選我們去?讓別人在值班室休息,讓我們去勞動,這是為什麼?」


  松井麻繩振振有詞地道:「你們中國人不是鼓吹『勞動最光榮』嗎?這是對你們的獎賞,你沒有資格討價還價!去做,不要問為什麼!」


  我憤憤地搖頭:「不去!我這次堅決不去!松井君,我發現你在故意跟我們過不去!」


  松井麻繩怒罵道:「八嘎!你也曾是一名軍人,軍人必須要服從。別說是讓你們打掃衛生,就是讓你去吃屎,你也得照做!我是代表天皇閣下行使管理職能!」


  如果不是我正在執行特殊任務,如果不是因為TL集團和日本關係複雜,我真想一拳將松井麻繩打個稀巴爛。但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和喬靈受到如此不公正的待遇,我又能如何?反抗,也許意味著災難;順受,卻意味著恥辱。


  我強忍下,點了點頭:「好的,好,松井君。我們去!不過,你讓我們打掃衛生,總得給我們一些工具吧?」


  松井麻繩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很好。這是工具房的鑰匙,你們去取。打掃完衛生,我會派人過去檢查,如果不幹凈,我讓你們趴下舔乾淨!去吧!」


  松井麻繩離開此地,我瞧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在心裡咒罵了幾句,與喬靈一起去找工具房。找到工具房,用鑰匙開門取出工具,我們開始履行保潔員的職責:打掃衛生。從各個房間到樓梯樓道,再到整個院子,我們用了三個小時的時間,才逐一搞定。這時候,我們的心已經被折磨的千瘡百孔,無限昏沉。喬靈望著我苦笑,我也苦笑。喬靈問:師兄,爽不爽?我說:爽,太他媽的爽了!喬靈道:我們在岡村處,身份最低下,待遇最低。墮落,這就是墮落啊!我道:早晚有一天,我們會挺起脊樑!喬靈道:怎麼挺?我道:我準備去找,去找岡村達生,我要向他問個究竟!喬靈道:別傻了,岡村達生又不是沒看到,這一切,也許都是他安排的!我道:那樣更好,我倒要問問他,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們!這簡直是對我們的羞辱!誓可殺不可辱!喬靈道:我們就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我們沒有反抗的餘地。我道:我晚上去弄兩瓶酒。喬靈問:幹什麼?我道:壯壯膽兒,去找岡村……


  也許喬靈以為我是在開玩笑,但實際上,我真的有這種打算。與其坐以待斃蒙受恥辱,倒不如自己開闢道路,披荊斬棘!


  我悄悄地潛伏到了隨從某君的房間里,拿了兩瓶白酒,躲進工具房裡借酒澆愁,喬靈在一旁望著我,試探地問:「師兄這樣能行嗎?不行不行,我不能讓你去,萬一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就——」


  我打斷她的話:「我故意喝點兒酒,是有原因的!兩瓶低度的白酒對我來說,根本沒什麼作用。這是戰術!」


  喬靈皺眉道:「切,喝酒也是戰術?虧你想的出來!」


  我咕咚地喝了幾口:「瞧好吧喬教官,我已經想好了台詞,去跟岡村理論!」


  喬靈道:「那我陪你去!」


  我搖頭:「我探探路,你墊后。你放心,我有分寸!」


  將兩瓶白酒喝盡,我打了個酒咯,伸展了一下筋骨,準備前往。喬靈突然一下子抱住我,我一怔,將她擁緊。也許這種擁抱沒有任何的其它成分存在,是一種同病相憐的默契,是一種身處逆境的惺惺相惜。


  就這樣,我帶著種種怨怒和不平,直接向岡村達生的房間走去。


  門口的保衛人員攔住了我,我直截了當地道:「我要找岡村先生,有事要商量!」


  保衛人員道:「我們沒有接到任何通知,在沒有通知的情況下,任何人不得打擾岡村先生!請回!」


  我道:「煩勞幫我通報一下!」


  保衛人員道:「沒那個義務!好好地去站你的崗吧!」


  遭受了冷遇,我決定-——硬闖!權衡再三,我警惕地往屋子裡走,幾位保衛人員馬上攔成一條線,並且齊刷刷地掏出了手槍,其中一位沖我警告道:「八嘎!連岡村先生的房間你都敢闖,你有幾條命!」


  既然已經決定去找岡村先生,我已經沒有了後路,但是當數只槍口對著我的時候,我卻也不敢輕舉妄動。這些狗日的日本人,簡直是猖獗到了極點!在中國的地盤兒上,豈容他們反客為主?

  但是我卻只能僵持,在一定程度上來講,想要收拾這幾個持槍的保衛人員,並非難事。但是如果通過這種方式見到岡村達生,恐怕會付出過於慘重的代價。我沒有必要因此而葬送了我所有的努力!


  僵持之下,我選擇了後退。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我禁不住苦笑:任我已經是TL集團統帥千軍萬馬的大隊長,在這些普通的日本守衛眼裡,卻也只是個不入流的中國人。別說是我,哪怕是陳富生,他們也不過是當成一條走狗而已。中國人對日本天皇再忠誠,也只不過是一件被利用的工具,或者說是夜壺。日本人一旦用完,馬上就會翻臉。


  退了幾步后,岡村櫻子突然從裡面走了出來,見此情景,沖幾個守衛罵了起來:「八嘎!你們怎麼能這樣對他?他是我們自己人!」


  總算是聽到了一句還算順耳的話!接下來,岡村櫻子走近我,以一種盛氣凌人的語氣道:「你過來幹什麼?不好好做自己的工作!」


  我道:「我想見岡村先生!」


  岡村櫻子道:「見我爸?找他有事?」


  我點了點頭:「有事!」


  岡村櫻子道:「那就先跟我說,我向他轉達!我爸現在不見客!」


  我皺眉道:「我不是客!我現在是岡村處的……一名保衛人員!我的職責,就是協助你們的人,一起保護好岡村先生在華期間的安全!」


  岡村櫻子撲哧笑了:「你連接近都接近不了,怎麼保護?你現在保護的,是這幢房子,不是我爸!我知道你很有本事,但是有本事也不一定受到重用,除非——」


  我試探地追問:「除非什麼?」


  岡村櫻子迅速地改變話題:「你可以回去了!松井君若是這麼長時間見不到你,會著急的!」


  我在原地佇立了片刻,岡村櫻子已經踩著嘹亮的木屐鞋聲,走開了。


  無奈之下,我返回工具房與喬靈匯合,對於我的失敗,喬靈沒說什麼,而是拉著我的手,安慰一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鎖上工具房房門后,我們徑直回了安保值班室。松井麻繩親自帶著兩個小組長,檢查了一下我們的勞動成果,這個年逾三十五歲的安保隊長,是個相當細心的角色,他在幾個犄角旮旯里,拎出了幾個細小的用肉眼幾乎難以分辨的碎紙片,作為我們打掃衛生不徹底的罪證,罰我們重新打掃。面對松井麻繩的一再挑釁,我仍然忍下。


  而我『硬闖』岡村房間的事情,不脛而走,消息傳到了松井麻繩這裡,無疑又是對我一陣懲罰。我和喬靈被他責令晚上值全夜,餵了一晚上蚊子。


  在岡村處僅僅兩天,我們卻遭到了最大的侮辱和欺凌。我和喬靈一直猶豫不下,既想反抗,又不得不堅忍。在這種巨大的矛盾之中徘徊著,終於導致了次日的爆發……


  次日上午,松井麻繩組織在電視上看了一場愛國電影。當然,這裡的國,指的是日本。影片以一個模糊的中日戰爭為背景,影片中的日本軍人凶勇善戰,將中國軍隊打的節節敗退……這樣的狗血情節,看的眾位日本安保人員心潮澎湃,室內笑聲四起,嘲笑聲彼伏——

  「東亞病夫!中國人都是東亞病夫!支那!」


  「支那人真窮,落後,落後!沒有精神的民族,是永遠站不起來的!如果把中國划給日本,那中國現在的經濟水平,肯定要提高至少五到十倍!」


  「支那人出叛徒,他們根本沒有骨氣。哪像我們大日本皇軍,寧可戰死也不當俘虜。對支那軍人,只要是加以酷刑,或者給一點點的好處,那他就會背叛國家,為我們效勞!」


  「………」


  這些日本保安人員的激昂議論,聽的我咬牙切齒!這些狗日的,竟然當著我和喬靈的面兒,如此侮辱中國,侮辱中國人,這種恥辱,豈能忍受?

  但是不忍也得忍,誰讓TL集團受牽制於日本?


  除了忍辱負重,我沒有別的選擇。


  望著這些狗日的日本人嘲笑中國,嘲笑中國人,我的腦子裡,突然像是注入了一種大膽的設想!我在想,這兩天的不凡遭遇,會不會是岡村達生對我和喬靈的一種試探呢?他們故意製造這種氛圍,就是逼我現出原形,如果我一時衝動之下與松井麻繩等人發生了衝突,那無疑就暴露了我的『愛國』本質,那他就會對我的『親日』決心,持懷疑態度。


  這種設想,看起來很天真,很幼稚,但是又不能否定它存在的可能性。


  日本鬼子,真他媽的變態!!!

  中午的時候,喬靈讓我脫掉了保安制服,自己也換了一套便裝,開始洗衣服。我感激地蹲著看,喬靈很靈巧地揉搓著衣服,像是個剛過門的可愛小媳婦兒。其實,在安保隊是有洗衣機可用的,但是喬靈執意不用。我心想也許她是對小日本兒的東西,過於反感吧。我叼著煙,靜望著喬靈洗衣服的樣子,覺得甚是可愛。


  卻沒想到,洗著洗著,幾個日本安保人員都湊了過來,有個小組長驚呼:「花姑娘地有,花姑娘!」


  很明顯,這是他們對換了便裝的喬靈的戲稱。一聽到『花姑娘』這個稱呼,我就想到了日本鬼子進中國時對中國女性的摧殘,這兩天多的工夫,我已經看穿了這幫日本人的醜惡嘴臉,我幾近是忍無可忍了!


  這幾個日本安保調戲般地湊在喬靈周圍,戲虐了幾句,臉上的淫笑,何其卑劣。更有甚者,那個叫宮崎的小組長,竟然興緻沖沖地將自己的制服脫了下來,非要讓喬靈幫他洗。


  喬靈將他的衣服扔出十幾米,用流利的日語道:「本姑娘沒那個義務!」


  「八嘎!」宮崎臉色一變,一個安保隊員將他的衣服拿回來,他拎在手裡,沖喬靈罵了起來:「給你表現的機會,你不把握住!要西!咱們走著瞧!」


  我站了起來,立在宮崎面前,皺眉道:「宮崎君,不要欺人太甚!」


  宮崎望著我,極不友好地問道:「你地,保護花姑娘?」


  我道:「她不是花姑娘!她現在是你們的朋友,是一條戰線上的朋友!我也是。我希望你們能增加對我們的尊重,而不是歧視!我們雖然是中國人,但是很喜歡日本的文化,正因為這樣,我們才義無反顧地加入TL集團。我知道,TL集團是岡村先生締造的,我們對岡村先生很景仰很佩服,也很希望通過這種方式,來實現彼此的目的。但是,你們卻百般捉弄我和喬教官,是什麼原因?」


  宮崎哈哈地笑了,他身邊的幾個日本安保也同時大笑。宮崎收斂住笑容,道:「沒什麼原因!我們並沒有表現不友好!反而是你們,不能和我們步調一致,我現在很懷疑你的忠誠!」


  我用中文狠狠地罵道:「懷疑你媽個頭!狗日的,宮崎,你讓我忍無可忍!你會付出代價的!」


  宮崎扭頭追問:「他在說什麼?他在說?」


  其中一個日本安保翻譯道:「他在罵你!很,很難聽的中國話!」


  宮崎問:「有多難聽?」


  日本安保用日語翻譯了一通,直氣的宮崎臉上,泛起了憤怒。


  喬靈放下手中的衣服,站起來拉了我的一下,焦急地道:「師兄,你這是幹什麼,你不要這樣!」


  我叼上一支煙,冷笑道:「喬教官,你不覺得,這個宮崎很欠揍嗎?我們為TL事業付出了這麼多,他卻在懷疑我們的忠誠!就憑這一點,打死他都不過!」


  喬靈恍然大悟地擠出一絲笑容,那笑容當中蘊含了一句善意的潛台詞:師兄,你真陰險喲。


  在一定程度上來講,我一直在等待這樣的一個機會!小不忍則亂大謀,因此很多事我都可以忍。但有些事,我們沒必要忍!

  也許是這兩天心裡的憋悶一直沒得以排解,瞅住這個機會,我沒等宮崎作出任何反應,直接抬起一腳,踹向他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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