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章

  見到陳富生的時候,我和喬靈臉上都洋溢著歉意。初戰沒有告捷,我們心中有愧。但是實際上,我倒是真的巴望著陳遠澤能夠受到應有的懲罰,而不是通過各種手段,僥倖逃脫制裁。


  我和喬靈走近,發現陳富生一臉輕鬆地用中指敲擊著桌面,富有節奏的韻律,像是音樂家指間的華貴樂章。喬靈略顯尷尬地道:「對不起陳先生,讓您失望了!我們準備明天直接去一趟交警隊,逼那個梁隊長釋放遠澤。」


  我也附和道:「是啊陳先生,這個梁隊長軟硬不吃,像只鐵公雞。」


  陳富生撲哧笑了,停止了敲擊桌面,站了起來:「軟硬不吃?是魚,都得吃餌。小魚不吃,我們喂大魚。現在情況已經解決了,遠澤被轉移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好生伺候著,明天就能被送回來。至於那個梁隊長,不買我的賬,就意味著沒有前途。沒前途的人還留著幹什麼?」


  我和喬靈互視了一下,皆為驚訝。在一定程度上來講,我忍不住有些埋怨陳富生,他明明能用一個電話一句話解決的問題,非要讓我和喬靈跑這一趟幹什麼?冤不冤枉?


  但轉眼一想,也許陳富生這樣做,自有他的道理。


  我們沒做過多停留,辭別陳富生之後,我試圖返回望京大隊部,卻被喬靈止住。


  喬靈帶著我去了一處路邊攤,這個攤位在一個燈火通明的位置,主要供應羊肉串和扎啤。正所謂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和喬靈喝了幾杯,不亦樂乎。


  碰杯的過程中,喬靈再次提到了我的恩師——黃老爺子。


  但當我問及喬靈是怎麼知道黃老爺子的行蹤之時,喬靈賣了關子,笑而不語。


  喬靈一喝酒有點兒上臉,臉上略紅,但紅的坦然,紅的可愛。


  她在路邊攤的出現,可謂是為店家贏來了很多流動性客人,我發現鄰桌上有幾個色男們將目光投了過來。喬靈能感覺得到,但是並沒有過分關注這些。


  幾杯扎啤下肚,喬靈又點了一盤花生,一盤田螺。這種經濟實惠的小吃,曾經是我一味的幻想。尤其是當義務兵的時候,吃一盤田螺,喝兩杯扎啤,一直是我意想中的奢侈大餐。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夢想漸漸實現,我也從一個未諳世事的新兵,成長為一名年輕的正營職軍官。這條路還能走多遠,我說不清。但是我喜歡軍旅生活,喜歡它的火熱,喜歡它的激情。轉眼之間,離開特衛局已經將近一年的光景,在這一年裡,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尤其是由夢的病情,一直是我最大的牽挂。


  喬靈很輕盈地用牙籤挑著田螺肉,食不露口。我則吃的富麗堂皇,滿嘴濕潤。喬靈跟我說了很多知心話,甚至是悄悄話。


  談到了目前天龍公司的狀態,喬靈臉上並無驚喜,而是自嘲般地道:「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會淪落為一名殺手。寄人籬下,身不由己。」


  我笑道:「別感慨了好不好。你現在已經是萬眾矚目了!保安界誰不知道你喬教官?在北京你車房全有,還有一份穩定的高薪工作,作為女性來說,你該知足了!」


  喬靈一揚眉,道:「我不知足。這些都是我應得的!我為天龍公司付出了這麼多,不該有回報?反而是師兄你,自從進了天龍公司,一直是平步青雲,芝麻開花。陳先生現在最器重的人,恐怕就是師兄你了!」


  我趕快道:「哪裡哪裡。陳先生再器重我,也及不過你和李樹田。而且,最近孫玉敏很受眉姐的青睞,那更是前途無量啊。」


  喬靈道:「我們先不談這些,我現在問你,你現在對TL組織,了解了多少?」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問這個,不由得微微一愣:「一知半解。TL組織,永遠是那麼神秘。」


  喬靈輕輕地搖了搖頭:「師兄,明著跟你說吧,現在的TL組織,已經映射全國。TL組織的勢力,遠遠要比當初的太平天國強的多。我們是硬勢力,硬實力。」


  我敷衍地點了點頭:「不談天龍,不談工作。只談工作之外。」


  喬靈笑了笑,與我碰杯。與美女一起對飲的滋味兒就是不錯,不知不覺我又多喝了幾杯,下肚穿腸。


  這時候鄰桌有幾個喝多了的小青年,淫笑著湊了過來,耍賴皮地坐在喬靈身邊,非要讓她陪他們喝兩杯。這幾個青年,身上都紋著龍,一瞧之下,便知道是在附近混的小混混。在北京,不缺小混混。像這樣的小混混,在北京一抓一大把。他們仗著手裡有幾個人,甚至有幾個臭錢,整天花天酒地,以追逐美女、打架結舍為樂。喬靈這種色相,自然吸引了他們淫邪的目光。


  喬靈對這幾個小混混不慍不火,笑道:「陪你們喝酒,我喬靈沒那個義務。喝多了,回去醒酒,別在這裡耀武揚威。」


  這幾個小混混根本不買賬,一陣淫笑,甚至還有一人強行端起喬靈的杯中酒,往她手裡塞。


  喬靈笑了笑:「你們是不是閑的慌?」


  其中一個眼睛特別凶的男子稍微解開兩個衣扣,裡面露出了一條紋龍。他擺出一副痞相,冷哼道:「太不給面子了吧?今天兄弟們高興,你陪也得陪,不陪也得陪。」


  其他幾個男子也紛紛附和:「對!陪松哥喝一杯!松哥讓你陪她喝酒是你的榮幸!」


  確切地說,若是一般的女孩子,遇到這種狀況,陪他喝幾杯也算了事。北京街頭上這種小混混很多,身上紋著龍,整天游串在市裡街間。他們仗著兄弟多,哥們兒義氣,蠻橫霸道,欺負弱者。我對這些小混混一向看不慣,但此時,見他們竟然想要佔喬靈的便宜,不由得一陣竊笑,甚至覺得這些哥們兒傻的可愛!


  誰料我這一笑,竟然讓那凶目男子望見了,沖我罵道:「你笑個蛋!你是她什麼人?」


  我皺眉道:「你給我嘴巴乾淨點兒!」


  凶目男子站了起來,其他幾個小混混也蠢蠢欲動。


  凶目男子冷笑道:「行,小子,有種!今天老子要讓你長長記性!」說罷之後,舞著拳頭便要衝我動手。


  喬靈喊了句『住手』,沖凶目男子道:「你們也太無法無天了吧?」


  凶目男子拍了一下胸腹:「在這地界,我就是天,我就是法!」


  喬靈面不改色地道:「收了幾天保護費就不知道姓什麼了?正好我手痒痒,要打架是吧,根本不用他出手!」喬靈伸出纖纖細指,指畫了我一下。


  凶目男子頓時愣住了:「沒開玩笑?」


  他竟然來了這麼一句滑稽的問話。


  喬靈輕盈地站了起來:「你看我是在開玩笑嗎?」


  凶目男子和其他幾個男子對視了一下,凶目男子突然間哈哈大笑起來,將我們的小餐桌一掀,罵道:「怪事,怪事!日他祖宗的!第一次遇到有女人要跟我們打架!我該怎麼辦?」


  喬靈笑裡藏刀地道:「今天喬姐收拾了你們,還會有別人接著收拾你,你信不信?」


  凶目男子更是怔了一下:「笑話!還有誰想跟我打架?」他顯然是喝的太多了,說話雖然並不語無倫次,卻顯得格外孩子氣。當然,當中也有幾分霸道之氣。


  喬靈運籌帷幄地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我瞧了一下時間,已經不早了,於是勸喬靈道:「喬靈,算了,跟他們這種人膩外什麼!」


  凶目男子橫眉怒望於我:「我們是哪種人?」


  我順勢叼上一支煙:「反正不是什麼好人!」


  凶目男子一聽這話馬上火了,招呼著兄弟們向我走來。


  一場惡戰再所難免。我深吸了一口煙,鎮定地望著他們。而喬靈,也不失時機地朝前走了兩步,沖我悄然使了個眼色:「師兄,給他們舒活一下筋骨?」


  我笑道:「也罷。很長時間沒實戰過了!」


  話剛畢,凶目男子突然露出了猙獰的神色,揮臂朝我面部襲來。


  我迅速地一抬手,掐中他的小臂,順勢一擰,將他整個身子掄了起來,扔出三四米遠。


  他那邊兄弟們頓時被震住了!但是因為喝了酒,他們沒幾分理智可言,紛紛弓著身子試量著近前,與我對搏。


  我哪裡肯給他們機會,正在出腿攻擊之時,喬靈卻突然下了手,輕盈的幾個動作,便將幾位五大三粗的不良青年,收拾的服服帖帖,再不敢主動出手。


  幾人狼狽在一旁,喬靈輕拍了一下手,沖凶目男子道:「去,去叫人啊!把你大哥叫過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一片應該歸韓四兒管,打電話告訴韓四兒,我把他的人打了!」


  凶目男子驚愕地望著喬靈:「你,你認識我們四哥?」


  喬靈道:「我不認識他,他興許認識我。」


  凶目男子狐疑地望著喬靈,試探地追問:「你,你們,究竟是幹什麼的?」


  喬靈盤腿坐下,一副巾幗女俠的樣子:「少廢話!叫你們四哥跑步過來,否則我今天打斷你們的狗腿!」


  凶目男子和兄弟們面面相覷,一時半會兒難做抉擇。


  喬靈催促道:「快叫!」


  凶目男子眼珠子一轉,朝前走出兩步:「今天的事情算是兄弟們得罪了,遇到了高人,我們甘拜下風。能不能報個名號出來,讓兄弟們瞻仰瞻仰?」


  喬靈撲哧笑了:「你們這些烏合之眾,也配知道我的名號?」


  望著這一幕,我不禁瞪大了眼睛:我怎麼越來越覺得自己像是穿越到了武俠小說當中,目前上演的,不正是一出武俠大戲嗎?而自己,算不算是戲中的男主角?


  凶目男子猶豫了一下,果真撥通了一個電話,略顯狼狽地道:四哥還沒睡吧?我們這兒遇到了點兒麻煩,您帶人過來一下吧……不是不是。人家那姐妹兒點名要你過來……是。沒有。最好是多帶些人,越多越好,那倆人有兩下子……


  掛斷電話后,凶目男子沖我們警示道:「別走,等著。」


  喬靈抱著胳膊道:「本來就沒打算走!」


  此時,周圍已經有幾人圍觀,凶目男子蠻橫地呵斥開圍觀者,倒也扯了一條凳子坐下來。


  喬靈招呼來店小二,再上了一盤花生和田螺,與我繼續拼酒說笑,權當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


  凶目男子等的焦頭爛額,一會兒站了起來張望,一會兒拍著屁股罵娘。十來分鐘后,這些小混混的酒勁兒醒了幾分,更是原地急如蟻鬧。


  再兩杯扎啤下肚后,五六輛轎車快速駛到。最前面是輛豪華賓士,後面有大眾,也有本田。車隊停在路邊,迅速地從車上下來二十多人,手持鎬把子圍了上來。


  凶目男子一見救兵到了,馬上迎上去,沖一個戴著墨鏡的中年男子道:「四哥,您來了!」


  四哥摘下墨鏡,眉毛一挑,環視四周:「人呢?」


  凶目男子指畫了我和喬靈:「就是他們倆!」


  四哥狠狠地一拍凶目男子的腦袋:「扯雞巴屌蛋!就他們倆,一男一女,你們都招呼不了?」


  凶目男子道:「四哥你是不知道,他們真有兩下子!」


  四哥怒罵道:「屁!慫包!一群慫包!」他一擺手,同來的那二十幾人,頓時將我和喬靈圍了個水泄不通。


  四哥將墨鏡戴上,神威地走近我們兩個。


  喬靈不失時機地望了他一眼,輕盈地道:「韓四兒!」


  四哥愣了一下, 但隨即罵道:「韓四兒也是你叫的?」


  喬靈淡然一笑,也不再搭理他,而是兀自地喝了一口扎啤,頓覺清爽可口。


  四哥見喬靈如此冷落自己,一擺手沖兄弟們道:「給我好好招呼招呼兩位!」


  一聲令下,眾位男子蠢蠢欲動地圍的更緊,圍成一個不規則的圓圈兒,將我和喬靈牢牢地圍了起來。


  這陣勢,使得附近的吃客和店老闆們,都嚇壞了,有的閉門不見,有的則悄悄地觀場。更有幾個出來喝扎啤的哥們兒,乾脆鑽回車裡,加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喬靈不慍不火地輕盈站了起來,毫無懼色地瞟了瞟圍籠的眾位男子,將目光在四哥身上定位:「大晚上的還戴墨鏡,你是耍帥啊還是裝酷啊?」


  四哥被氣的臉紅脖子粗,沖眾位兄弟再次下令:「招呼招呼!好好招呼!」


  喬靈伸出一隻手,喊道:「慢著!」


  四哥冷笑:「怕了?」


  喬靈輕撫了一下頭髮,以一種特殊的音調道:「怕你們?連你們都怕,那我還敢不敢在社會上混了?」


  四哥一聽這語氣,馬上怔了一下:「你是?你是哪山的母猴,報個名兒!」


  喬靈淡然一笑,用響亮卻不乏柔美的聲音道:「天龍公司,喬靈。我面前的這位,是我的師兄,天龍公司總教官兼大隊長。」


  一聽這話,四哥的臉上,馬上綻放出驚恐之色。他幾乎是在原地手足無措地佇立了半天,才試探般地追問了一句:「天龍公司?是,是陳先生的天龍公司?」


  喬靈道:「正是。」


  四哥再道:「你是喬教官,他是,他是趙龍?」


  喬靈再答:「不錯!」


  四哥一拍腦袋,自言自語了一句:這下子捅了馬蜂窩了!

  然後一擺手,將那凶目男子招呼過來。凶目男子面相忐忑地近前,仰望著四哥,支吾半天,不出一言。


  一個響亮的巴掌在凶目男子臉上開了花,四哥咬牙罵道:「操,你個史瑞松,你他媽的眼睛瞎了是不是?你知道他們是誰?你這雞巴傻冒兒怎麼誰也敢惹?」伸手擰過凶目男子的耳朵,直擰的那肥頭大耳變了形,被拉的很長。


  凶目男子呻吟著爭辯:「四哥,這,這,天龍公司的人有這麼可怕嗎?」


  四哥說了一句相當經典的解釋:「廢話!不是可怕,是可敬!誰不知道天龍公司陳先生的名號?還有四大教官,還有望京的趙大隊長?你們他媽的也太自不量力了,給老子捅了這麼大的簍子!今天,老子砍了你給趙大隊長和喬教官謝罪!」說罷他一使眼色,有個兄弟回車裡找來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


  刀光劍影,陣陣寒光。


  凶目男子,一下子嚇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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