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章

  (一)

  我的老隊長孫玉敏,他正穿著一套筆挺的西裝,洋洋洒洒地走了過來。


  他變的很多,從一個飽受打擊的退伍軍人,到一位迅速 崛起的影視大腕兒,無論是從氣質上,還是形象上,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大變化。他的髮型很時尚,還微微地做了卷,旺盛地覆蓋在腦袋上,顯得格外精神。


  他一隻手抄在口袋裡,在我面前停住,凝視著我。


  我率先沖他一笑,道:「老隊長你也過來了?」


  孫玉敏輕哼一聲,道:「都什麼年代了,還叫我老隊長?我早就不是你的隊長了,請注意稱呼。現在一聽到別人叫我什麼隊長,我就渾身不舒服。」


  我微微一怔,道:「那我稱呼你什麼?」


  有個女明星倒是討好般地湊到了孫玉敏跟前,替孫玉敏說道:「叫——叫敏哥唄。要麼叫孫先生。」


  這位女明星還不失時機地挽了一下孫玉敏的胳膊,一副搔首弄姿的樣子。


  孫玉敏輕輕地掙開胳膊,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望了望這個女明星,雖沒說話,卻已經用眼神對她進行了責怨。


  金鈴見孫玉敏『來者不善』,倒是主動想打破這種突來的氣氛,開口道:「叫什麼不好啊,人家他倆是老朋友,跟親兄弟似的。」


  孫玉敏笑道:「是啊,以前我們就像是親兄弟。」他又朝我湊近一步,叼起一支煙。


  有個不太出名的小明星不失時機地掏出一枚精緻的打火機,幫孫玉敏點燃。


  孫玉敏的這句話倒是令我心中一陣刺痛,他這話聽起來像是很親密,但是卻隱藏著潛台詞:以前像親兄弟,現在已經不是了。


  只是眾位小明星對孫玉敏的奉承和巴結,倒是讓我有些意想不到。孫玉敏,他僅僅是拍了一部電影,就能在娛樂圈擁有這麼強的人脈,是金鈴的關係還是他真的已經被圈內所認可?他現在儼然像是一個暴發戶,說話和笑容中都帶著刺兒,彷彿是不將任何人看在眼裡,尤其是我。我真的搞不明白,一向善良可親的孫隊長,怎麼會突然之間變成這個樣子?他變得太高調了!

  緊接著金鈴挎起我的胳膊,說道:「走吧,別忽略了主題。怡飛才是主角,我們是過來看她的。」


  她的號召力倒是相當強悍,幾位明星果真開始主動湊近柳怡飛。


  正當金鈴試圖與我一起走近柳怡飛的時候,孫玉敏卻徑直擋在了我的面前。


  我又是一愣,有一種由衷的悲哀感。我望著孫玉敏,若有所思地問道:「孫——孫先生有事?」


  孫玉敏撲哧笑了,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問道:「告訴我,今天你怎麼來了?」


  他的話很溫柔,卻隱藏著殺氣。


  我笑著反問道:「怎麼,我不能來?」


  儘管金鈴一個勁兒地給孫玉敏遞眼色,但孫玉敏還是洋洋洒洒地興師問罪道:「你看看,來這裡的都是圈內人,可沒有什麼保安啊保鏢啊之類的人。」


  我頓時一怔,對孫玉敏這番諷刺格外詫異。他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要這樣拆我的台?


  我沒有得罪過他,從來沒有。相反,他今天所取得的榮耀,有我趙龍一半的功勞。若不是當初我費盡心機把他引薦給金鈴,他現在還躺在對社會的滿腹牢騷中睡大覺呢。他能有今天?


  我的心越發刺痛的厲害,我皺眉審視著孫玉敏,心裡反覆地自問:這還是那個與我情同手足的孫隊長嗎?這還是那個教了我一身絕技的恩師嗎?這還是……


  他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怎麼會!

  沒等我說話,金鈴率先沖孫玉敏笑道:「你的意思是,除了你們演藝圈的藝人,我們都沒有資格過來?」


  孫玉敏笑道:「金總你當然有資格,你是製片人,是投資商,這裡很多明星都是金氏捧起來的。你最有資格過來。我只是覺得像這種情況呢,最好是不要什麼人都來。這麼多大腕兒,男的女的,他們的安全保障不了,他們的隱私也保障不了。」


  我當然能聽的出來,他是在暗示我不該過來。我忍不住在心裡發出一陣苦笑。


  我突然想起了『農夫和蛇』的故事。農夫好心好意地將一條凍僵的蛇救活了,但是蛇卻反過來把農夫給咬死了……我現在就像是那個傻乎乎的農夫,早知會是這樣一種結果,我當初怎麼也不會向金鈴推薦孫玉敏。把他捧上去了,他倒反而想把我踩到腳下!

  用『上屋抽屜』『忘恩負義』等字眼兒來形容孫玉敏,未免顯得有些太不夠給力了,望著他這嶄新卻可惡的嘴臉,我真想把他拽出去,讓他清醒一下,讓他知道既使出名了也不要這樣目中無人,不要忘記了先前的戰友情,不要讓曾經的兄弟過於心酸……


  我鎮定了一下情緒,沒有再逆來順受,而是對孫玉敏道:「我來不來,跟你沒關係。孫玉敏,從這一刻開始,我趙龍正式通知你,我和你再沒有任何關係。你就得瑟吧,拍了一部電影就不知道姓什麼了,得瑟吧!」


  說完后我掙開金鈴的手,撥開人群,徑直朝里走了進去。


  沒有人發現,我不失時機地擦拭了一下眼睛里的淚花。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曾經的兄弟,變成了這樣一副德性,我感到很悲哀,很無助。


  早知今天,當初我一定不會把孫玉敏介紹給金鈴的。他就不應該出名,不應該成功,一旦有了錢有了勢,就像一個暴發戶一樣,把自己當成是皇帝,以前那些一起打拚江山的兄弟,他早就忘記了。


  甚至,他會像是劉邦一樣,逐個將自己那些生死兄弟一一殺掉。當然,他想殺掉的,不是人,而是心。


  柳怡飛已經不在沙發上坐著了,不知是去了哪裡。


  我一拐彎兒,徑直去了衛生間。


  用自來水拚命地清洗著自己的臉,甚至是眼睛。


  我想看清這個世界,看清這個世界的每一個人。但是實際上,我竟然連自己一直當成是恩師的孫玉敏都看不清,看不透。


  一陣嗒嗒嗒的腳步聲之後,金鈴急促地站在了我的旁邊。


  見我正拚命地用冷水洗臉,她一把拉住我的肩膀,道:「趙龍你這是幹什麼?」


  我站直了身子,任由臉上的冷水不住地下滑,滴落,浸進了衣服裡面。我很艱難地笑道:「沒什麼,就是想清醒清醒。」


  金鈴輕聲地支吾道:「別跟他一般見識,他-——他其實-——回去我告訴你。」


  我知道,金鈴口中的『他』,指的是孫玉敏。


  我強擠出笑來,道:「我跟他見識什麼,人家現在是大腕兒,大明星!」


  金鈴拉了一下我的胳膊,從坤包里掏出一條綉著花紋的毛巾,很急促地幫我擦拭起了臉上的冷水。她一邊擦一邊罵道:「這個孫玉敏,也太像話了,他怎麼能這樣,怎麼能-——」


  萬千種心裡話,我想找個人說一說。但是我該跟誰說?


  我不喜歡在別人背後說任何人的壞話,包括孫玉敏也不例外。


  我伸手將金鈴的手擋了一下,用手划拉了一下自己的臉頰,道:「沒什麼,不怪他,怪我。」


  金鈴嘆氣道:「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會非要帶你過來,跟孫玉敏照面兒了。」


  我道:「正因為這樣,我更想和他照面兒。我倒要看看,這個人到底是喝了什麼迷魂湯,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金鈴再支吾地道:「其實他……他……我有時間會告訴你的。」


  我道:「不想說就不要勉強自己!我也不想知道。」


  我轉過身,想出去。


  卻被一個身影徑直擋在了面前!

  他一隻手抄在褲子口袋裡,一隻手拿著香煙,歪著腦袋望著我,別開一條腿。


  正是孫玉敏!

  (二)

  孫玉敏擋在衛生間門口,我出不去,想到他剛才對我的諷刺,我真想說一句『好狗不擋道』,但還是忍住了。


  他不仁,我不能不義。對於這種人,與其生他的氣,倒不如不理他。


  金鈴當然看出了這其中的風聲,她終於再也無法容忍孫玉敏的刁難,沖他埋怨道:「玉敏你到底想幹什麼?」


  孫玉敏呵呵一笑,突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道:「不幹什麼。老戰友了,就是想聊幾句。金總,你先迴避一下,我跟趙龍談點兒事。」


  我馬上將他一軍:「你還知道我們是戰友?孫先生,你的記性,真的不錯。」


  金鈴嘆了一口氣,到了門口,輕聲道:「有什麼事咱不要在這裡鬧好不好?這裡是人家柳怡飛的家,今天來了這麼多人,你們不怕影響我還怕呢。趙龍,咱們走。」拉了一下我的胳膊,示意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但是孫玉敏哪裡肯放,他對金鈴道:「金總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是真的想跟趙龍好好談談。我們一起處了這麼多年,你還害怕我們會打起來?」


  金鈴皺眉道:「你究竟想怎麼樣?」


  孫玉敏道:「不想怎麼樣。就是聊聊唄。你先過去陪怡飛吧,我稍後就來。」


  金鈴面露為難之色,將求救的目光投向我,我心裡略一思量,覺得這樣也好,不管孫玉敏處於一種什麼動機,也不管他想聊什麼。至少,我要當面問問他這一切究竟因何緣故,若是揭不開其中的謎團,我心裡便始終像是壓了一塊石頭。


  我對金鈴道:「去吧金鈴,我陪他聊。」


  孫玉敏笑道:「這就對嘍。今天正好遇到了,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金總,還用我送你過去?」


  金鈴略一猶豫,果真挪開了腳步,道:「那好。那你們好好聊,這麼多人,別起矛盾。」


  孫玉敏道:「放心吧金總,要起矛盾,也不會在這裡起。」


  金鈴再望了我一眼,果真大步走進了客廳。


  客廳里人聲鼎沸,眾位娛樂圈兒大腕兒的『天籟之音』此起彼伏。


  我覺得這些人不是過來看柳怡飛來了,而是來結交同道中人來了。至少有不少明星,是想通過看望柳怡飛一事,結交圈內的大牌,為自己今後的事業鋪平道路。


  這時候洗漱間已經空無一人,除了我和孫玉敏。


  孫玉敏沖我微微一笑,突然遞了一支煙過來,掏出打火機。我伸手一擋,道:「對不起,你的煙我抽不起,我有煙。」


  從口袋裡掏出一盒一支筆,叼在嘴裡,自顧自地點燃。


  孫玉敏將煙叼進嘴裡,很瀟洒地點燃,吞雲吐霧一番,才率先開口道:「趙龍,其實現在跟你也沒什麼好聊的,就是想給你提個醒。」


  我道:「沒什麼好聊的,那不如不聊。免得浪費了你寶貴的時間。」


  孫玉敏道:「該費的口舌還是要費。趙龍,我只想跟你說一句話,以後-——以後離金鈴遠一點兒,越遠越好。」


  我頓時愣了一下,但是馬上明白了他的話意。也許孫玉敏是看上了金鈴,見我和金鈴一直保持著聯繫,怨恨在心,甚至是處處為難我,試圖給我難堪。


  我反問道:「這跟你有關係嗎?任何人都有自己交往的權利,你無權阻止。孫先生,我現在叫你孫先生,你最好是自己好好反省反省,看你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你究竟還會把誰放在眼裡?人,無論到了哪一步,都要低調,都要留有一顆感恩的心。像你這樣目中無人,儘早會吃虧的。」


  孫玉敏冷笑道:「用得著你教我?趙龍,不是我現在瞧不起你,我都懶的跟你說話。如果你識相,那你最好離金鈴遠點兒,提前跟你打個招呼,金鈴應該屬於我。你有了由夢,難道還不知足?」


  我狠狠地吸了一口煙,道:「雖然我和金鈴之間沒什麼,但我還是要告訴你,我們之間是正常的朋友交往,這份友情,你管不了!同時我也警告你,做人不是這麼做的,你遲早會撞南牆。」


  孫玉敏憤憤地道:「趙龍,你可以不聽。但是等你將來後悔的時候,就晚了!在特衛局的時候,我已經把由夢讓給了你,但現在我不會再讓你把金鈴從我手裡搶過去,我孫玉敏還是有這個能力的,你信不信?」


  我頓時愣了一下,覺得他這話聽起來有些莫名其妙。


  由夢,怎麼成了他讓給我的了?


  可笑至極!荒唐至極!

  且聽孫玉敏接著道:「孫玉敏現在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傻拉巴幾的孫玉敏了!愛一個人,我不會只憋在心裡,我會去搶。我不會讓任何人得逞。當初,由夢被你捷足先登,但是現在,我絕不會讓金鈴再受到你的欺騙。絕不會。」


  我控制了一下情緒,道:「我想你誤會了,我跟金鈴之間的確沒什麼。但是以你現在的狀態,金鈴是不會瞧上你的!記住我說的話,做人,不能太自私,更不能上屋抽屜,忘恩負義。那樣,不管你混到什麼程度,你得到的,都會是別人的冷眼,沒有人能瞧得起你!記住我說的話,孫先生,我還有事,不想再說什麼。告辭。」


  我懷著一種特殊的心情,強制自己不再回憶往昔,對比今朝。我甚至不想正眼瞧一下孫玉敏,不是我怕他,而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內心的怨憤,用拳頭告訴他做人的道理。


  按理說,他孫玉敏也是三十好幾的人了,很多道理不用別人講他也應該明白。更何況,在特衛局就職時的他,根本不是現在這副德性。他變了,變的太多,完全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然而孫玉敏卻再次擋在了門口,不讓我出去。


  他叼著煙瞪著我,咬著嘴唇道:「有些事我以前可以忍,可以讓,但是現在,屬於我的東西,屬於我的人,我不會輕易讓給任何人。趙龍,我還是那句話,離金鈴遠一點兒,這是你唯一的選擇。我不想再浪費時間,只勸你給自己留條後路,因為我每次見到你和金鈴一起出現的時候,我都會覺得很——很氣憤。包括以前在特衛局的時候,也是。由夢跟了你,我一直很憤憤不平,一直很看不慣。但我卻一直忍著,一直強迫自己忍著……可到了現在,我還有必要忍嗎,為了自己的追求,我可以不擇手段,我沒有別的選擇。」


  我再吃了一驚,道:「這麼說,你一直就恨著我,你對我的友好對我的幫助,都是裝出來的?」


  孫玉敏道:「可以這麼說。這些年我裝的好苦。你能明白嗎?自己喜歡的女人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那這個男人在自己心裡,會有多可恨?」


  我忍不住地搖了搖頭,用笑容掩飾自己內心受到的震撼。上次孫玉敏醉酒一事,曾經嚴重地破壞過我們之間的感情,後來孫玉敏承認錯誤,我本以為事情也就偃旗息鼓了,卻沒想到,他竟然一直將我視為自己的眼中釘,恨不得殺了我泄憤。他的演技真高啊,一直那麼幫我,一直待我那麼好,甚至把一些絕技傳授給了我……原來這一切都是美麗的謊言,我幾乎是掏出心來對他感恩,回報他,幫助他在社會上立足,他現在牛氣了,成了影視大腕兒,卻反過來將舊事翻了出來,甚至與我反目成仇。


  他偽裝的好深啊!

  我覺得自己眼眶裡又有了一些濕潤,我有一種被欺騙了的感覺。


  心裡五味翻滾,我怎麼都不敢相信,一直與我朝夕相處親如兄弟的老恩師,竟然如此怨恨著我,而且這種怨恨,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程度。


  是他幼稚,還是我趙龍交錯了朋友?

  我控制著不讓自己的眼淚溢出來,讓這個披著羊皮的狼看笑話。我按捺了一下情緒,對他道:「孫先生,我們談完了,你可以讓開你那高貴的身軀了吧?」


  孫玉敏微微一笑,倒也果真騰出了一個空隙。


  我趁機走了出去,但耳邊卻傳來了孫玉敏的警示聲:「記住我說的話!」


  我轉過身來,冷笑了一聲,道:「你簡直比陳遠澤還無恥!」


  我清晰地記得,想當初,陳遠澤也是像他這樣,逼我遠離金鈴,甚至還曾指使人暗害過我。只不過,我卻突然覺得,現在的孫玉敏,似乎比陳遠澤還會不擇手段。


  金鈴可真是香餑鋍啊!

  孫玉敏當然不知道陳遠澤是何方神聖,不由得愣了一下,卻馬上緩和了情緒,道:「隨便你怎麼認為吧,記住我說的話吧,這是最重要的!」


  我沒再理會他,而是直接邁開步子,朝客廳走去。


  (三)

  回到客廳,見金鈴和幾個明星正圍著柳怡飛,有說有笑地聊著什麼。


  見我回來,金鈴率先迎了過來,湊近后輕聲問了一句:「孫玉敏他沒說什麼吧?」


  我搖頭笑道:「沒什麼。」


  金鈴也沒再追問,而是道:「回去以後我再跟你說說,你也別再怪他了,他其實也是-——也是——」說著說著又頓住了。


  我總覺得金鈴似是知道孫玉敏的什麼內幕似的,但是我沒問,而是朝柳怡飛走去。


  柳怡飛對我的到來表現的很高興,她迎過來跟我握了握手,向朋友們介紹道:「他是我的一個好朋友,叫趙龍,很有本事呢。」


  這時候不知是誰突然沖柳怡飛問了一句:「趙龍,是不是你以前說過的那個-——那個中南海保鏢?就是你一直想讓他給你當保鏢的那個?」


  這一句話頓時引起了眾人的沸騰,大家紛紛將目光投向我,議論聲頓時成了客廳中的主旋律。


  柳怡飛接著道:「是呢!當初我請了趙先生好幾次,但是他不肯賞臉,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了。不過我們一直是好朋友,一直是。」柳怡飛瞧著我,像是在以我為榮似的。


  我感到有些戲劇性。


  又有人追問:「中南海保鏢,究竟是做什麼的呀?真的像電影里演的,保護國家領導人?那一定很懂功夫嘍。」


  是一個年輕女星的嗔氣聲音。


  還沒等回話,又有一個小有名氣的女明星開口道:「怡飛,大腕兒就是大腕兒,連中南海保鏢都認識。也給我們介紹認識認識吧,我們一直覺得他們很神秘呢。對了對了,我怎麼把一個重要的人物給忘了,咱們的敏哥不也是中南海保鏢出身嗎?而且在裡面還是個不小的官兒呢。」


  她口中的敏哥,當然指的是孫玉敏了。


  也正是他的這一番話,使得眾位男星女星們提起了興趣,紛紛將話題轉移到了孫玉敏身上。


  「你們看的首映了沒有,敏哥在裡面表現的太好了,那動作,簡直比李連杰還要酷。真的,你們發現沒有,敏哥打那幾個小混混的時候,可精彩了,看的熱血沸騰。就像是在大街上親眼看到似的……我以前一直崇拜李連杰,覺得他是中國第一動作明星,但是自從遇到了敏哥,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了……哈哈,大家要對我說的話保密喲,要是碰到李連杰大哥,可別找小報告。」


  「哈哈,傑哥現在在香港,聽不到。咦,敏哥呢,剛才敏哥來了呢,這一會兒工夫,跑哪兒去了?」


  「敏哥,敏哥,都在聊你呢,你怎麼還不出來?」


  「敏哥是影視界的一個傳奇,金總真是慧眼識人,才讓敏哥這個千里馬遇到了伯樂。咱們等著看吧,中國的功夫電影,將是敏哥的天下。」


  「那是自然!很多武打影星,都是花架子,關鍵時候要找替身的!但人家敏哥是真功夫……」


  「……」


  說到敏哥,我猛地像是遭受到了冷落。


  我不知道是該為孫玉敏慶幸,還是在為自己感到悲哀。


  看來,孫玉敏現在的確已經在娛樂圈兒穩穩地站住腳了。按理說,這是我以前希望看到的。但是此時此刻,卻是一種近乎悲劇的境況。


  我一遍遍地在心裡問自己:我的老隊長哪去了?現在這個在娛樂圈兒新崛起的孫玉敏,對我來說,好陌生啊……


  正在大家紛紛議論孫玉敏的時候,他洋洋洒洒地從衛生間里走出,徑直朝這邊走了過來。


  大家開始歡呼起來。


  有個女明星率先喊了一句:「敏哥來了,敏哥來了!」


  另一個男明星附和道:「敏哥現在走路都有派兒了,正春風得意著呢!」


  孫玉敏很快地湊近,我不想與他照面,想推辭離去,但是大家太熱情了,我已經被淹沒在這種特殊的氣氛當中。


  孫玉敏簡直像是一個偉人,眾人亮著眼睛望著他,竟然有人帶頭鼓起掌來。


  他瀟洒地走到中央,徑直站在金鈴身邊,兀自地問了一句:「怎麼了這是?怎麼突然變得對我這麼熱情?」


  剛才叫的最歡的那個女明星率先道:「敏哥,剛才大家在說,你以前在中南海當差,是中南海保鏢呢。」


  孫玉敏微微一怔,這才不經意地瞟了我一眼,笑道:「什麼中南海保鏢,那隻能說是朝廷的鷹犬罷了。那種日子,我早就夠了。我覺得自從我踏進咱們這個圈子以後,才開始真正體會到了溫暖,體會到了人生的價值。所以,我提議,為了共同的理想,共同的奮鬥目標,我們今天在怡飛家大喝一場,不醉不歸。不知道怡飛意下如何?」轉而將目光投向了柳怡飛身上。


  幾個明星開始附和地喊了起來:「好,好好!該這樣。該這樣。」


  柳怡飛似是並不想應承,但是又不能抹了眾人的雅興。於是她裝出一副笑容,道:「喝就喝,我作東。今天朋友們都在百忙之中抽時間來看我,我柳怡飛深受感動。沒有過不去的坎兒,這次我摔倒了,這麼多圈內的朋友們過來幫扶我,關照我。請大家放心,我柳怡飛現在想通了,高興也是一天,不高興也是一天。事情既然已經出了,我認了!晚上留下來喝酒,一醉方休!不醉不歸!」


  眾人頓時齊聲歡呼了起來。


  確切地說,此時此刻,我不由得覺得有些尷尬。


  畢竟,這幾十人當中,只有我一個人,是外人,是圈外人。他們都是小有名氣的娛樂圈兒腕子,都是明星。


  因此我決定,還是走為上策,免得留下什麼遺憾。


  待眾人的熱情告一段落後,我不失時機地對柳怡飛道:「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玩兒吧。」


  柳怡飛皺眉道:「為什麼不一起玩玩兒?你是我的重要客人,你不能走啊。」


  我略顯尷尬地道:「沒想到今天能過來這麼多人,都是腕兒,我呆著不得勁兒。我還是走吧,不習慣這種大場面。」


  柳怡飛急促地道:「你什麼場面沒見過呢!別謙虛了,你一定要留下。」說完后她馬上向金鈴求助,讓金鈴一起勸我留下。


  金鈴果然也給柳怡飛面子,湊過來勸我道:「趙龍,別推辭了,至少也要聚完再走。現在怡飛也想開了,我們應該慶祝慶祝。」


  還沒等我說話,孫玉敏卻突然出現在金鈴面前,話中有話地道:「他要走就讓他走吧,他在這裡肯定自在不了,他和我們不是一路人,所以肯定不想跟我們一起聚會。沒準兒他還有很多保安兄弟等著他回去呢,快過年了,人家也得聚。」


  孫玉敏倒是沖我下了逐客令。


  我來不及尷尬,但是卻突然心裡一橫,暗想:你越想趕我走,我偏偏不走。我還非得跟你倔一回了!

  然而正在這時候,柳怡飛的經紀人焦急地撥開人群,徑直在湊到柳怡飛面前,在她耳邊輕語了幾句。


  柳怡飛聽后,馬上凝起了眉頭。


  她將目光投向門口,然後加緊了步子,快步迎了過去。


  我能預感到:一個重量級的大人物,即將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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