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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瓜味的黑化攻(18)

  二百五十二章

  「你想要什麼樣的解釋?」


  面對普雷公爵的詢問,亞歷克斯淡淡一笑。


  普雷公爵默然。苟梁饒有興緻地掃了一眼眾人,不經意地抬手轉了轉手中的戒指,中央教廷陪同而來的光明魔法長老猶如醍醐灌頂般在極度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出列揚聲道:「施咒的黑暗魔法師就在剛才逃走了,教廷已經派人去追了,絕不會讓他逃脫,也請大家不要被他迷惑!這是黑暗魔法師的陰謀,他故意這樣做,就是為了詆毀聖子殿下的名譽,各位不要中了惡魔的圈套!」


  「沒錯!聖子殿下佩戴著光明神的戒指,任何黑暗都無法侵染他的靈魂。諸位,黑暗魔法師此舉說不定就是要讓某些愚蠢的傢伙誤會聖子殿下,背棄光明神殿下,從此好與卑賤的黑暗奴隸為伍!」


  另一位風系魔法長老應聲喊道。


  眾人心裡一凜,當即醒過神來,紛紛出言附和。


  「長老說的對,肯定是這樣!」


  「狡猾的黑暗魔法師,竟然敢詆毀聖子殿下,實在可惡!」


  「人抓到了嗎?」


  「有中央教廷的魔導師出手那個可惡的黑暗奴隸一定插翅難飛,到時候定要將他碎屍萬段,太可恨了!」


  沒有人質疑苟梁,光明神的戒指代表了太多東西。


  就算有鐵證表明他曾經使用過黑暗魔法,但現在的他是神欽定的使者,那些過往都可以既往不咎,否則他們眼中的苟梁有污點不正是對他們虔誠信仰的光明神的污衊和否定嗎?


  他們可不會中了黑暗魔法師的奸計!


  議論聲不斷傳出,滿是憤慨。


  「我要求查賓客名單!」


  「對,到底是誰帶這個女人進場的,還有施咒者又是怎麼混進來的,必須查清楚。」


  「是啊,這是特意為聖子殿下準備的接風宴會,一應事宜都是皇室親自準備的,怎麼會出現這樣的差錯……啊,我知道了,黑暗魔法師此舉肯定是為了離間聖子殿下與公爵閣下和皇室還有咱們諾斯大陸的關係,居心實在太惡毒了!」


  說話的人越說越義憤,篤定這就是全部的事實。


  試想一下,如果苟梁和亞歷克斯公爵同時厭棄諾斯大陸,脫離這裡,那麼諾斯直逼中央大陸的地位豈不將一落千丈?他們諾斯大陸的魔法師又將因此失去多少優待!

  順著這個思路,多數人心中的懷疑名單從單純的黑暗魔法師作怪轉移到了其他大陸的魔法師身上,就連中央大陸都無法脫離嫌疑。


  然而,場內還有許多沒出聲的聰明人,他們沒有被刻意營造輿論的中央教廷的人誤導思維,回溯影像里要傳達的最關鍵信息並不是針對苟梁,而是……


  亞歷克斯。


  從相貌平凡的中年男人突然變得年輕英俊的亞歷克斯公爵。


  是他,利用苟梁,利用黑暗禁咒,奪舍了年輕的傑頓——他的親生兒子的軀體。


  恰恰就在兩個月前,傑頓「死於黑暗魔法師攻擊」的時機。


  這個事實,無可辯駁。


  諾斯大陸的貴族人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皇室來的代表期期艾艾地看向了德高望重的普雷公爵。


  普雷公爵面露苦笑,只得出聲道:「聖子殿下曾經受到黑暗魔法攻擊,不僅失去了光明魔法天賦還因此變成了黑髮黑眸,這件事我們都有耳聞。萬幸殿下在神隕戰場得到了光明神的祝福恢復如初,現在心懷不軌的黑暗魔法師放出這樣模稜兩可的影像,完全是在構陷聖子殿下和公爵閣下,這樣令人髮指的行為絕對不能容許,我們也絕不會成為黑暗魔法師的幫凶!」


  他義正言辭,率先表明了自己並不願與苟梁父子為難的立場,這才轉開了話鋒,滿臉的鄭重和信任地看著亞歷克斯。


  「公爵閣下,煩請您說一說當時發生了什麼事,免得一些蠢笨的人妄加臆測,傳出對您不利的謠言。」


  亞歷克斯卻沒有領受他的好意,渾不在意地說:「既然你們都知道這是刻意栽贓,何必我再費口舌。」


  他不配合的態度讓普雷公爵也無計可施了。


  亞歷克斯堪稱自負的言論在眾人看來是十分不智的,且看之前堅信他無辜的人此時不再篤信的神色就知道了,畢竟有些事越遮掩就越顯眼,越避諱就越惹人琢磨。


  此前,他在傑頓死後突然變了模樣,相貌還與傑頓有七八分相似,就讓許多人心有猜測。當然了,兩人是父子,亞歷克斯聲稱這是他的本貌也沒有不合情理的地方,所以大家才默認了亞歷克斯的解釋,沒有人蠢得去反駁他,自找不痛快。


  可現在,這一段影像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公布,他們總不能看見當做沒看見,有疑不究。


  中央教廷的長老見狀交換了一個眼神,光明長老有些為難地看向苟梁道:「聖子殿下,您看這……」


  苟梁輕輕一笑:「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不論我父親給出什麼樣的解釋,左右不了其他人心裡的想法,多說無益。」


  亞歷克斯笑起來,貼著他的額頭說:「多謝你的信任,寶貝兒。」


  苟梁睨了他一眼,退開一步看向光明長老,問道:「黑暗魔法師抓到了嗎?」


  光明長老當即拿出魔法石詢問負責捕捉的騎士,意料之中地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已經錯過了捕捉的最佳時機,再要找到善於藏匿和偽裝的黑暗魔法師難如登天,眾人不由都有些失望。


  苟梁於是看向亞歷克斯,亞歷克斯打了一個響指,一人踏出虛空右手抵胸半跪而下:「主人。」


  「人抓到了?」


  「是的,已經扣押在城堡中,聽憑您的處置。」


  來人恭敬地說。


  亞歷克斯略感滿意地點了點頭,讓他起來后,對其他人敬了一杯酒道:「我還有些私事處理,失禮了。」說著又吩咐來人,「貝克,代我好好招待貴客。」


  「是,主人。」


  貝克應了一聲,等到亞歷克斯牽著苟梁離開眾人的視線,或驚愕或不明所以的人群才發出低低的議論聲和詢問聲。


  「請問,您可是……神隕城堡的管家先生?」


  終於有人點破了貝克的身份。


  貝殼點點頭,微躬身道:「失禮了。方才的意外已經被妥善處理,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希望沒有打擾貴客的雅興。」


  他擺了擺手,優雅動聽的奏樂再次響起,貝殼笑道:「各位自便,如有需要請隨時吩咐侍者。」


  他從容地退到一旁,眾人這才注意到宴會廳內的樂隊、侍者都已經換了人。


  不再是皇家安排的身著白色西裝的男侍者,而是身著黑色裙子的女人,她們相貌姣好,身段上佳,帶笑的模樣看起來友善極了,但沒有一個人敢隨便吩咐,因為哪怕是侍者的身份,她們之中修為最差的都是大魔法師。


  而大廳角落裡有序地站著黑色西裝的男侍者,他們形容禮貌一動不動的彷彿只是雕塑擺件,可身上魔導師的威壓卻讓人不敢造次。


  這樣在中央大陸都將受到禮遇的魔法師在這裡竟只能充當侍者!

  神隕城堡。


  這四個大字在年長的人心裡壓下來,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而年輕人則在長輩們肅穆的神態下不敢發出聲音。


  大廳里再一次陷入了死寂般的安靜。


  剛才發出詢問的風系長老猶自不敢相信,他曾在神隕戰場苦修了幾十年,才有幸認得神隕城堡的管家的面容。但哪怕他離開神隕百年,成為備受敬重的中央教廷長老,面對貝克他仍然心有惶恐。


  神隕城堡在魔法大陸的地位太特殊了,其實力更是深不可測,就是中央教廷都不敢輕易得罪。


  而教廷對神隕城堡忌憚已久,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神隕城堡剛建立的時候教廷就曾不自量力地企圖收服對方,讓其轉交□□戰場的所有權。那僅有一次的交鋒,慘痛的教訓不僅讓當時的教皇不敢再覬覦神隕戰場,更將與神隕井水不犯河水定做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在一代代教皇和長老之間口口相傳。


  千萬年來,神隕戰場自成一個小世界,教廷也就安分地默守陳規。直到不久前神隕戰場分崩離析,神隕城堡也隨之消失在人前,教廷只盼著神隕城堡能折損實力或是從此隱沒不出,誰曾想到會在這個情況下見到神隕城堡的人,甚至……還有被神隕管家恭稱之為主人的人。


  亞歷克斯公爵就是神隕城堡的主人,這個定論猶如驚雷一樣在眾人心裡炸開了,想到之前對亞歷克斯的針對,他們幾乎沒被自己剛才的「神勇」嚇得魂不附體,看向普雷公爵的眼神都帶上了一點同情。


  普雷公爵的臉色發白——出面的人可只有他一個啊!


  加爾走到普雷公爵身邊,附耳輕聲對自己爺爺說明了自己曾跟隨苟梁在神隕城堡待過一夜的經歷,也肯定了亞歷克斯的另一重身份。


  神隕之主。


  真的是他!


  普雷公爵額頭上霎時冒出一層冷汗來,加爾歉意地說:「爺爺,對不起。公爵閣下沒有表明身份,我也不敢……」


  「不,你做的很好。」


  普雷公爵拍拍他的手背,打斷了孫子的自責。


  加爾安慰他:「爺爺您放心,公爵閣下並不是小氣的人,況且還有萊伊殿下在,不會和您計較的。」


  普雷公爵對他蒼白地笑了笑,心中卻和許多人一樣開始沉思起來。亞歷克斯的生平並不是捏造,倘若他就是神隕城主怎麼會成為最下等的奴隸任人宰割?難不成是過慣了優渥的日子來體驗人間疾苦的不成?


  這當然不會是真相,畢竟如果他真的是來吃苦的,又怎麼會暴露自己的實力,接受教廷的受封。


  他的目的撲朔迷離,猜之不透才更讓人心中惶恐,然而唯一能給他們解答的人完全沒有給他們解釋的打算。


  亞歷克斯帶著苟梁很快到了囚禁施咒者的地方,傑頓已經沒有了實體,只剩下一團黑霧。被禁錮在魔法陣中,他憤怒地撞擊著,企圖衝破魔法陣的壁壘逃脫,直到他們到來才停下了無謂的掙扎。


  「父、父親……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請您饒恕我,求求您……」


  黑霧傑頓瑟縮成更小的一團,就像被拔了牙的老虎一樣,完全沒了張牙舞爪的氣焰。


  「你真是讓我驚喜。」


  亞歷克斯的手毫無阻隔地穿過囚禁傑頓的魔法陣壁壘,將黑霧傑頓捏在手裡,看他扭曲著想要逃繼而無望地對他求饒哭泣,眼裡閃過一絲厭惡,捏著他的手稍一用力。


  「不,不要,求求您父親,不要殺我……」


  哪怕只剩下一團黑霧,但從他的語氣里誰都聽得出他的驚恐。


  苟梁挑了挑眉,「你不好奇他是怎麼死裡逃生的嗎?」


  他可是非常好奇呢。


  傑頓只是亞歷克斯的一截骨頭所化,在亞歷克斯重塑神格的時候,他早應該被亞歷克斯收回才對。可不僅亞歷克斯對傑頓的逃逸無知無覺,就連繫統在當時也沒有察覺到任何的異樣,甚至一直到傑頓不甘寂寞地出手報復,才獲悉傑頓還活著的事實。


  這完全是不可能事件!

  「他給不了你答案,否則……」亞歷克斯笑了一聲,「他就不會犯這麼愚蠢的錯誤。」


  苟梁瞭然。


  說的也是,如果傑頓知道他和亞歷克斯的真實身份,知道他自己真正的存在意義,死裡逃生之後躲他們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像個跳樑小丑一樣自找死路。


  他只好把這個問題寄希望於主系統了。


  「父親我不敢了,我真的……求求您別殺我,求求您……」


  幾息過後,傑頓還在哭著,苟梁詫異地看向皺著眉頭的亞歷克斯。怎麼會這樣,已經恢復黑暗神神格的亞歷克斯竟然無法回收這一縷黑暗魔力!

  「真有意思,」苟梁毫不客氣地嘲笑他,「夜祗,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你失手……哦,不,應該是第二次。」


  榮幸地做為第一次的光明神殿下成功看到亞歷克斯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亞歷克斯收回手,傑頓在魔爪下逃生的瞬間再一次衝撞向魔法陣壁壘,發現自己無法像亞歷克斯一樣出入自由,他又躲回了角落,餘悸未了地看著亞歷克斯和苟梁。


  他也察覺到了亞歷克斯奈何不了他的事,但並沒有因此有分毫的得意或僥倖,相反地,他心裡的恐懼更加放大了。


  傑頓自認對亞歷克斯還是有一些了解的,他不屑於對自己這種卑微的存在費心,也想過這次失手被抓最壞的結果不過是一死。


  但傑頓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亞歷克斯絕對不會饒恕他,在沒法殺死自己的情況下,他只會永遠囚禁著他,折磨他。


  這讓傑頓怎能不恐懼!

  亞歷克斯搓了搓手指,黑霧傑頓的氣息明明和他同宗同源,但他竟然沒辦法將這一縷弱小到讓他不屑一顧的黑暗魔力吸收,實在匪夷所思。


  苟樑上前一步,他的手穿過魔法陣的壁壘輕而易舉地捏住了逃過一劫的黑霧傑頓,凝聚著光明魔法的手讓傑頓痛不欲生,尖銳地痛叫出聲。


  苟梁仿若未聞,回頭看亞歷克斯:「你得承認,你不如我。」


  亞歷克斯冷哼了一聲,卻沒有阻止苟梁對傑頓下手。


  不能收回的黑暗神力若不被消除,只會破壞這個世界的秩序,他可不想釀成苦果之後再讓苟梁出面收拾爛攤子,浪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這些,都該是屬於他的。


  但讓人驚訝的事情再次發生了,黑霧傑頓雖然痛苦得慘叫不斷,卻竟然沒有被削弱,更不說被光明神力消除!

  苟梁驚訝非常,他能感覺到有一股本源之力在阻止他,這股力量不僅來自黑暗神的骸骨還有光明神的氣息。


  見狀,亞歷克斯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但嘴上卻不饒人:「看來,要令你失望了。小坑兒,你還是老實地待在我下面吧。」


  他遞給苟梁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生怕他聽不出自己第二重意思。苟梁還以一個白眼,看了眼不斷渙散又再次凝聚的黑霧傑頓,沉吟道:「他身上怎麼會有光明神的神力?這兩股力量還融為一體,真是不可思議。」


  亞歷克斯怔了一下,再出手感受黑霧傑頓,才確定剛才那一股和苟梁如出一轍的光明神力氣息並非來自苟梁的搗亂,而是存在於黑霧之中。


  「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亞歷克斯的手在黑霧中攪了攪,隨即在傑頓的尖叫中抽出了一縷灰色的霧氣——苟梁的瞳孔一縮。


  這是魂體鏡像!


  這個世界竟然有直接抽離魂體鏡像的辦法,看來是一種黑暗魔法,所以他才沒有在光明神的記憶中得到這一傳承。苟梁摸了摸下巴,心道如果學會這個方法,他就能省去一筆必要開支。


  感覺到他強烈的心聲的系統簡直要跪了,恨不得把積分餘額甩他一臉。


  這時,搜查傑頓記憶的亞歷克斯捕捉到了他死裡逃生的原因。


  灰色遊絲散開,化作凌空的鏡像,一個場景出現在苟梁眼前——


  一個女人在布置光明魔法祭壇,這是一個相當古老的魔法陣,傑頓的黑霧靈魂湧進魔法陣中吞噬了作為陣眼的一枚乳齒狀的魔法石。女人錯愕地看著被拯救的傑頓,慌張起身,卻被黑霧傑頓穿體而過,不甘地死去。


  苟梁大感意外,那女人不是別人,竟就是公爵城堡內的幽靈女僕。


  ——塞西莉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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