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槤味的戰神攻(11)
第二百二十六章
「魏家這小子把他的相思玉送給你了?」戍陽侯爺說著瞥了苟梁一眼,見他兀自赤紅著耳朵看著韓戰, 更覺心裡堵得慌, 咬著牙邦語氣更冷了幾分,「你, 還收下了?」
夏侯老將軍還是初次聽說這件事, 不由錯愕地睜大眼睛, 看看自己的寶貝徒弟又看看自己非常欣賞的後輩, 心中一樂:好小子, 可以啊!
韓戰點頭, 神色認真道:「希望父親體諒, 兒子與常寧在軍中朝夕相處五年,兒欣賞他的謀略,讚佩他的為人, 日久生情, 還平白將他卷了進來,還望父親不要為難他。」
「放屁!」戍陽侯爺怒喝,「你真當我老了就好糊弄了?!」
他冷哼一聲, 原主在戍陽軍中十分高調, 對韓戰的垂涎之意也從來沒遮掩過,他雖然留京多年但還沒有耳聾目盲到對此事一無所知的地步。韓戰的態度他也很清楚, 從沒有給過原主回應,甚至是避之不及, 怎麼突然就……私相授受, 還私定了終生?
莫非……真如外面傳言所說, 在外滯留的這一個月,苟梁對他兒子做了這樣那樣的事,逼了他兒子就範?
都是男人,他也是知道的,要是扯上了肌膚相親的關係,男人就立不住腳跟了。何況,他精心培養的兒子品性優良,若是經歷巫山雲雨,不管事出何因,也斷不可能不負責任。
這麼想著,戍陽侯看苟梁的眼神帶了三分異色,心道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可他怎麼都想不通,兒子怎麼就著了這小子的道呢?不應該啊……
「父親?」
韓戰的呼喚讓他回過神來,當即恢復了嚴肅的面容,瞪了一眼韓戰,冷聲道:「我不聽你狡辯,魏家小子,你來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苟梁忙實話實說:「不敢瞞伯父,侄兒初投戍陽軍,便對韓戰心生愛慕。世間難得有緣人,侄兒一直相信姻緣一事冥冥之中便有天定,見到韓戰的那一刻,我便知道這一切都是上天的指引,他便是我窮極一生去尋找、去守護的人。再不可能有第二個人讓我如此神牽夢繞,也不可能再有旁人能讓我——」
戍陽侯忍無可忍地咳了一聲。從前聽說他兒子在軍中被一個愛吟酸事的大鬍子軍漢追求,他還有些幸災樂禍的,畢竟他兒子從小就冷靜過頭了,他這個父親都不曾見過他露出過孩兒心性,乍然聽說他被一個愛慕者逼得同人大打出手,只覺得無比新鮮。但此時親耳聽見苟梁表衷情——哪怕他現在換了一副白凈俊美的面孔——戍陽侯爺也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爬起來。
實在不知他兒子是怎麼忍受過這五年,還沒被逼瘋或是把苟梁亂棍打死。
他暗自同情了兒子,嘴上卻是強硬:「不必多說。」
說著,戍陽侯爺看向夏侯老將軍道:「你倒是也說句話啊,就這樣看他二人如此胡鬧嗎?」
夏侯老將軍趕忙裝作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張口想要教訓,但最終還是只嘆了一聲,道:「也許這大概就是戍陽侯府和魏家的緣分吧,你當年不就想兩家結親嗎?這麼兜兜轉轉,雖然……咳咳,有一點差錯,但也總算是圓了這個心愿。」
「你!」
「哎,說起來這件事歸根結底老夫有推卸不掉的責任。要不是我那福薄的孩子錯惹波瀾,我這劣徒也不會遇上你家大郎。」
夏侯老將軍看向苟梁,痛惜道:「師父愧對你啊,你一向是師父最驕傲的弟子,不論是才學還是心智遠勝師父當年。原本,你就算不入官場,也當是揚名立萬的一方將領,如今卻成了別人口中的談資,成了那下九流的草莽之輩。都是師父的錯啊,若是當年及早發現是那不孝子留下的孽債也不至於……如今師父卻不知道該勸你還是改阻攔你了。」
他滿口唏噓,但話里話外無不在提醒戍陽侯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可也逃不了干係。
他的寶貝徒弟可是名滿京城的狀元郎,原本前途無量,結果被韓家的姑娘誤認情郎逼婚逼得有家不能回,還得委屈地躲在戍陽侯府里做一個沒背景沒後台的小兵。明明才智無雙建功無數,赤腳空權成了五品校尉,可一朝回京有什麼都沒剩下,還徒惹話柄。
這些,戍陽侯府想推脫說和他們沒關係都不行。
而今韓戰都接受了苟梁,你個老匹夫還在瞎嘚啵,趕緊讓你兒子替你還債贖錯才是正經。
戍陽侯爺深切地意識到留夏侯老頭做自己的幫手簡直大錯特錯,這師徒倆簡直是老狐狸養出了小狐狸,像他這麼正直的人如何是對手?而他唯一的狐狸兒子,還偏和自己作對,他簡直立於必敗之地啊。
戍陽侯爺氣不順道:「別胡扯那些有的沒的!」
「且不說你二人都是男子,我斷不可能答應這等荒唐事。何況你們都不是小孩子了,當知在這天陽國內,作為父親的我都還不是最不願意看到韓戰和魏家的嫡孫有這種關係的人。現在京城裡是個什麼景況,不需要我費口舌你們也當知道。如此情形下,若是你二人交往過密,讓……如何作想?你們有將把家族置於何地?」
「此事父親不必擔心。」
韓戰解釋道:「兒子失蹤的那一月,實是受皇命前往天陽山歸正聖石。」
「什麼?!」
戍陽侯爺和夏侯老將軍驚聲道,夏侯家雖然不知道聖山所在的地方和進入辦法,但作為世代守護皇室的將府,他也知道聖石的存在。
聖石不正,天下必亂。
而歸正聖石,往往要讓魏家或是韓家天子最高不滿三十歲的後輩以生命的代價血祭才能拯救黎民天下。
雖然韓戰此時平安無事地坐在這裡,但他們此時聽說還是無法控制地膽戰心驚。
「那、那你如何……」戍陽侯爺問著,忽然看向苟梁道:「難道是這孩子的緣故?」
韓戰點頭:「父親,您和夏侯爺爺也都知道,聖石不定,非血祭不能正其位,定天下。但若是承襲聖石陰陽之力的魏家和韓家的後人協力歸正聖石,那便可保兩人性命,但……此事我在回京面聖時便告知了皇上,也如實說了我和常寧的關係,皇上很是自責,已給我和常寧下了賜婚旨意。婚書就在我手裡,若哪一日誰對此有疑問,我自會讓那人心服口服。」
若韓家和魏家的後人同時歸正聖石,那兩個後人也將失去聖石之力,也無法孕育子嗣傳遞陰陽之力了。
戍陽侯爺和夏侯老將軍對視一眼,眼裡都滿是沉重。
如此,也難怪皇帝會給兩個孩子賜婚了。
而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戍陽侯爺也無法再說反對的話。
他嘆了一聲,壓低聲音說道:「你二人雖有陛下的旨意在前,但聖石一事在天陽乃是絕密,我們韓家的嫡長子對此生而知之,魏家的嫡長子在洞房花燭夜會曉悟,而皇家卻是要在新帝繼位的時候方可從血脈之力中知悉此事。如今陛下垂暮,新帝之位還不知會落入誰手,你二人還需當謹慎行事,待到……成了遺詔,你們才是安全的。」
「兒子明白。」
「侄兒謹記伯父教誨。」
韓戰和苟梁同時說道。
戍陽侯爺心累地擺了擺手讓他們離開了,自己留了夏侯老將軍下棋,兩人大半輩子的交情沒想到老了才知道曾經還差點成了親家,都是滿心慨然,一時回憶往昔,一時快意一時傷,雙雙喝了個爛醉如泥。
當時苟梁在屋頂上享受韓戰的餵食。
漫天的星子在夜空中星輝摧殘,韓戰的手指順著法則的軌跡滑動,流光溢彩的星辰之力便從從天際細碎地散落下來。
韓戰問他:「今天想吃什麼?」
苟梁看著在他指間流轉的散發著榴槤香味的星辰之力,咽了咽口水,「雞腿吧。」
在天陽山呆了一個月,苟梁開啟了飲食界的新世界大門。根據韓戰的說法,他的實力還沒有完全恢復,現在對食物的消化能力猶如嬰孩一般,不能直接使用他身上的主神之力,在星辰萬物上附著的被法則限定的那部分力量則可以被他直接食用。
——很久很久以前,他在主神大人身邊前一萬年,吃的就是星辰之力。
簡直不能更贊。
雙手捧住都有些勉強的大雞腿,苟梁正吃的歡,時不時地催他也吃。
不過,他不敢隨便用嘴給韓戰餵食,因為經過他口的主神之力都會無意識地染上黑暗之力,韓戰現在的宿體也是肉體凡胎,吃了之後拉肚子都是輕的。剛出天陽山的那一晚,就是他甜蜜蜜的一口餵過去,韓戰差點中毒猝死,可沒把他嚇出好歹來。
正當苟梁鼓著嘴邊吃邊和韓戰說:「難怪你養了我那麼久還是個廚藝廢,根本不需要烹飪這個技能嘛……」下方傳來隨從恭敬的聲音。
原來是夏侯老將軍喝醉了,鬧著要回家去,還不許別人碰,張氏來請苟梁去幫忙。
苟梁憂傷地看了眼還剩下一大半的雞腿,韓戰彈指一動,含住那一口星辰之力渡進他嘴裡。
「好吃……韓戰,看樣子晚上我得陪師父聊人生了。」
韓戰抱著他用輕功在屋頂上凌飛而去,輕吻他的額頭道:「明早我去尋你,晚上別和你師父喝酒知道么。」
「嗯嗯。」
他一派乖巧的模樣。
等韓戰幫著苟梁把醉得一塌糊塗直拉著他數落自己英年早逝的幼子的夏侯老將軍送上馬車,回到自己的院落後,果然看見戍陽郡主抱著雙腿坐在階梯上等他。
「起來,天冷了莫坐在地上。」
韓戰說著,推門進了房內也沒有多說什麼安慰他。
「哥,我看到了。」郡主站起來,垂頭看著自己的鞋子,低聲說。
「什麼?」韓戰回頭看他。
郡主說:「我看到你親他,在屋頂……你是真的喜歡他嗎?」
韓戰點頭,「自是心愛,才許終生。」
「是嗎……那真好。」郡主吶吶地說了一句,隨後跟在韓戰身後走入室內。「大哥,魏宣明肯定特別討厭我吧,被我連累受這樣無妄之災,換做是誰都沒法不惱恨吧。不過,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他也遇不上你了……我這樣算不算將功補過,他若成了我的大嫂也當不會為難我吧?」
韓戰給她倒了一杯熱茶,坐下道:「為何說這些。」
郡主捧著茶,低聲道:「我在想,如果我一直不出嫁待在家的話,總得討好未來大嫂啊。」
韓戰皺了皺眉,「明年三月你就將做人婦,如今,你是要失信諸葛家,辜負諸葛雙嗎?小妹,你當知往事已矣,你放不下便不放下,但不應將那些災難轉嫁到真心待你的人身上。」
郡主愣了一下,道:「……我也不是針對他,只是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說著,她笑了下,「大哥,你還是這麼嚴厲,也不知道怎麼討大嫂的喜歡的,是不是因為你長得特別俊?」
韓戰指腹在茶碗邊沿摸了摸,抬眸道:「你對他過分好奇了。」
「大哥這就吃醋啦?」郡主這次露出一點真心的笑容,隨即道:「我只是忽然想起來,五年前,他剛中狀元那會兒我曾經跟著他去了酒樓。當時有人搶他的相思玉,他特別生氣地揍了那人一頓,說這是留給他媳婦的定情之物。還說,他媳婦一定得是長得特別好看,武功不一定比他好,但個頭得比他高一點,揍人的時候得有狠勁,他就喜歡辣的,帶勁的。」
郡主說著自己都忍俊不禁,「現在想想,他原來不是玩笑,他還真的找到這樣的。」
她看著韓戰,感慨世事莫測,當年她聽著一知半解,沒想到原來人家還真是矢志不渝。
韓戰:「他一貫如此。」
郡主看了他一眼,從來不知道他哥哥也有這樣溫柔的時候,哪怕臉上沒有笑容,哪怕僅僅只是提起了那個人。
她喝下已經漸漸失溫的茶水,隨即玩笑般說道:「原本是向來和你說,我已經不再記掛那個人,大哥若是中意他便不必顧慮我,不過好像是我多此一舉了。果然是有了嫂子就不要妹妹了,我還把大嫂得罪得那麼狠,小姑子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啊。」
「他是男子,你若是擔心這個問題,應當去提點你五哥。」
韓戰說。
苟梁是男人,不會和女人計較,同時,哪怕他和自己在一起,韓戰也不會讓他去做夫人外交和女人們打交道。
郡主看他維護苟梁到這份上,竟是連句玩笑話都不許說了,頓感心塞,只好起身道:「哥,明天你陪我去夏侯家祭拜吧。我不想娘去,她會哭的。」
韓戰:「嗯,還有別的事嗎?」
郡主:「……哎,有大嫂的哥哥果然就是不一樣,除了內人,全是外人了。」
祭拜過夏侯常凌之後,便是戍陽侯爺的五十大壽。
壽宴當日,魏老丞相和戍陽侯爺密談了一個時辰,讓前來賀壽的三皇子和五皇子心中很是猜疑了一段時間,在皇帝面前難免說道了一些是非。言說魏老不上朝,倒是有閑暇和老朋友敘舊了,皇帝一笑置之。
除非坐在這個位置上,永遠也不會知道軒轅家誰都可以動,唯獨魏家和戍陽侯府絕不能動,也最不必擔心他們交往過密。
只不過,這兩個兒子大概沒有機會知道這麼玄妙的事了吧。
老皇帝暗自冷笑。
在朝中呼聲最高擁有無數擁護者的三皇子和五皇子卻不知道他們已經和那個位置無緣,很是不甘寂寞,於是乎,戍陽侯爺壽宴第三日,首先出擊的五皇子第三子軒轅明就在醉仙樓偶遇了苟梁和韓戰。
「哎呀,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兩位賢弟今日怎麼得空來這醉仙樓喝酒?」軒轅明不請自來,熟絡地笑道:「九霄,我記得你以前是最不喜歡來這種地方湊熱鬧的,幾年不見,你倒變得近人情了,那下次我請你你可不能推辭啊。」
他雖然沒有封郡王沒有品級,但也是皇孫身份,因此苟梁和韓戰都起身先給他行了一禮。
起身後,韓戰道:「皇孫說笑了。」
正回禮的軒轅明:「……」這話他該怎麼接?
這一天註定是不歡而散的,在軒轅明問他們可否入座一起喝一杯之後,苟梁遺憾地表示我們正打算走呢。這是實話,但也是很不給軒轅明面子,便是陪坐一會兒也是懶得。
軒轅明一向不是不識趣的人,因此可惜一番也沒有攔著,不曾想回頭就聽說韓戰接了三皇子次子的邀請函,帶著苟梁一起去赴宴,頓時氣得砸了杯子。
「若不能為我所用,那便不必留著了。」
軒轅明陰狠地說。
苟梁趴在韓戰肩膀上看他畫自己的畫像,笑著說:「聽說了嗎,軒轅明正在買兇要殺我呢?聽說是我在落草為寇的時候謀財害命,人家現在上門來尋仇了。」
「是么。」
「他還偏偏找上了贊布在天陽埋下的暗樁,你說,他運氣是不是太好了?」
「是很不錯。小坑兒,我畫梨渦還是你現在的模樣?」
很顯然,韓戰對追殺事件毫不關心,苟梁瞄了他一眼,不懂聲色地問:「你喜歡哪一個?」
「都喜歡。」他很誠實。
苟梁說:「你倒是不挑剔,這張臉我早就看膩了,不如你畫一個以前的我?你剛遇到的我,應該不是秘密吧?」
韓戰想了想,放下畫筆,在宣紙的空白中用手指精心描繪。
不過是,一個用主神之力畫出的形象出現在苟梁眼前。
苟梁呆了。
……這個丑東西,是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