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棗味的年下攻（6）
第二百零四章
苟梁醒來是在三天後。
這一次宿體受到的損害確實非常嚴重，在沒有系統道具調整的情況下, 沒有幾個月的時間無法恢復健康。心機苟表示, 等到那時，羅森殿下也該重返大人了。
他沒有驚動任何人, 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淺眠中的小正太, 過了很久才撐起自己虛弱的身體, 小心翼翼地把五歲大的孩子抱進懷裡。
「小十九……」
他彷彿沒有察覺羅森已經警惕地恢復清醒, 摸著他的頭髮不知想到什麼而輕輕喟嘆了一聲, 嘆息里的情緒複雜到羅森一時都分辨不清。隨後, 苟梁親吻著他的耳朵, 低聲說：「你一天是我的十九，這輩子都是。爸爸，會信守承諾。」
「寶貝, 我愛你。」
他輕聲說。
羅森緊繃著的神經放鬆下來, 但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苟梁，處理眼前的情況。
苟梁沒有哭，但情況似乎更糟糕了。
這個人比他想象的還要聰明, 也更加固執。
他已經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卻仍然堅定地認可彼此的親屬關係。這不是他狂妄自大或是野心磅礴，這個男人所展露出的冰山一角——不論是他本身的S級精神力, 還是製造S級機甲的能力、雙人S級神經操控中樞、S級體力強化藥劑、甚至是他的逃生衣在現世都堪稱登峰造極——已經足夠證明他擁有保持這份關係的能力。
就像苟梁所說的那樣，他可以站在守護的角色, 哪怕自己是星聯的太子殿下, 舉世僅有的雙S機甲戰士。
但同樣地, 在短短不足一個月的相處時間也讓羅森看破這個看似強大淡漠的男人內心的柔軟。他怕寂寞，享受著被需要的感覺，他將滿心的情感傾注在養子身上，哪怕相處的時間再短也對他毫無保留。
這樣溫柔卻霸道，哪怕自己的意願與之相悖，他恐怕也不允許自己離開他吧……
羅森正胡思亂想著，忽然聽到苟梁輕笑了一聲。他的身體下意識地一僵，苟梁親了親他的嫩臉頰，語帶嫌棄地說：「寶貝，還裝睡呢？是不是也捨不得爸爸，嗯？乖，爸爸會一直抱著你，不鬆手的。」
羅森：「……」
他默默地直起身，正想要反駁他挽回星聯太子的威儀和尊嚴，卻發現苟梁擁抱著自己的雙手已經有脫力的徵兆，正在微微發抖，額頭上更已經沁滿汗水。
他的身體已經虛弱到連一個孩子的體重也無法長時間負擔了。
羅森一皺眉，想要退開卻被苟梁抱得更緊。
「乖，再讓爸爸抱一會兒。」
他低喃著，嘴唇貼著小娃娃的額頭，心疼地說：「這次嚇壞了吧？十九乖，爸爸會一直一直陪在你身邊，不會讓誰傷害你。」
「……咳。」羅森不自在地躲了躲，而後認真地說：「我沒有害怕。」
苟梁笑起來，卻沒有像以前一樣抱著他哄孩子似得誇他勇敢，而是摸著他的頭髮，眼眸中透露出一絲深沉，低聲說：「嗯，是爸爸嚇壞了。小十九，你記住爸爸的話，不論是誰我都不允許他把你從我身邊搶走。」
羅森凝眉片刻，坐在他的腿上挺直腰板，仰頭，認真地和他對視：「你應該知道這不可能……算了，我們暫時不討論這件事。」屈服於苟梁眼裡透露出的脆弱和堅持，他轉開話鋒：「醫生說你已經沒有生命危險，只是體質破壞太嚴重，在未來半年的時間裡都不能從事任何體力勞動，更不能再注射任何性質的非醫囑藥劑。」
苟梁低頭看著他不說話。
羅森再問：「能做到嗎？」
「唔。」
苟梁含糊地應了一聲，看著他的眼神有些新奇，不等羅森再向他確認一個肯定的答案，他忽然笑出聲來。
「你在笑什麼？」
羅森才問出聲，苟梁已經伸出魔爪捏住他仍然肥嘟嘟的臉頰揉了揉，在他發怒之前響亮地在他嘴唇上親了一口，誇道：「十九真乖，是爸爸的乖寶貝。爸爸保證，一定乖乖聽你的話，好不好？」
羅森：「……」
按時來查房檢查卻正好看到有人膽大妄為輕薄太子殿下的皇家醫院院長：「……」
「進來。」
羅森推開苟梁站起來，太子殿下的禮儀仍然完美。
等院長給苟梁做了一番檢查，明確表示他已經脫離危險、又老生常談地吩咐了幾句「注意休養和用藥」的醫囑之後，見太子殿下一直沉著臉不說話，他便知趣地離開了。
「我們需要談談。」
羅森坐姿端正地坐在一旁，和他隔了兩個手臂的距離。
苟梁伸手，「過來，爸爸要抱著你說話。」
羅森威武不屈。
苟梁堅定不移。
三秒的眼神對視之後，羅森輕而易舉地在病號略帶憔悴憂鬱的眼神中敗下陣來，剛主動爬上床，就被兒控狂魔的苟奶爸抱進了懷裡，重重地在臉上親了好幾下。看他僵著臉皮，一隻小嫩手扣在他臉上，一手嫌棄地擦臉，苟梁開懷地大笑出聲來。
「乖十九，爸爸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你怎麼能這麼可愛。」
說著他還要親，不能對F-體術廢的病號動武的太子殿下面無表情地扭頭就要走，苟梁趕緊抱住他：「原來我的小十九還是只小傲嬌，好啦，爸爸不逗你了。」
羅森坐在他腿上，半是懊惱半是無奈地說：「顧教授，你應該已經知道我的身份。很感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但是……」
苟梁抬手打斷了他，他在光腦上隨意戳動了幾下，羅森現在佩戴的光腦就彈出一個窗口，上面正是監護人對未成年人的光腦使用保護許可權說明。
他把羅森抱進自己懷裡，柔聲說：「你認得這東西，目前為止，星聯還承認你我的父子關係。我不管你以前是什麼人，但我希望你也能夠儘快適應自己的新身份，不要再說任何否認我和你的監護關係的話。當然……」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壓低聲音說：「就算星聯的法律否認這一點，我也不在乎。」
「十九，你了解爸爸的性格，不需要再試探我的態度和底線。我可以直白地告訴你，我要參與你的未來，不論是以合法還是非法的身份。只要你不觸碰這一條底線，你想做什麼我都寵著你，陪著你。好么？」
他語氣越溫柔就潛藏著越多的危險，羅森對此早有預料，但聽見他這樣的霸道宣言，還是深感哭笑不得。
「你真的知道你在對誰，說這一番話嗎？」
他問。
苟梁輕聲一笑，「我當然知道，我在對我的十九說。同樣地，也是對你說，我親愛的羅森殿下。」
羅森聽出了他的堅持，原本也沒深入考慮過斬斷彼此這段莫名其妙卻又彷彿恰如其分的「父子關係」的他便果真不再糾纏這個問題。他綳著的脊背漸漸鬆懈開——這是信任的態度，見苟梁快要體力不支的樣子就將病床放低了些讓他靠著，自己也坐在他手邊。
斟酌了一下措辭，羅森問道：「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說到這裡，他微微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苟梁：「爸-爸，你應該很明白我在說什麼，不要企圖對我說謊。」
苟梁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此時看起來反而更像個愛撒嬌的孩子。見羅森無動於衷，他把小正太抱著躺在自己身邊，兩人側卧著彷彿在談論的是一件輕鬆愉快的家常話，但事實上……
「好吧，我承認。在狼森的記憶晶元意外和你融合的時候，我就肯定了你以前的身份。」
他大方承認，可羅森還是深感無語。
他早就看透這個人說謊比喝水還簡單，只是偏生了一副不苟言笑的臉和嚴謹認真的氣質，讓他說的每一句話平添了幾分信服力，何況他說話的技巧太好，一般人根本聽不出他在哄騙。
剛剛和他相處的時候，原本羅森就對他保留幾分不要全盤聽信他的花言巧語的警惕，可回想起這幾天自己的所作所為，無疑是被他的忽悠得徹底。如果不是這次他在伏擊里受了刺激，讓身體恢復的速度增快；如果他也像個普通孩子一樣再次生長，還真可能像苟梁期待的那樣成為完全屬於他的孩子。
雖知被騙，但很奇怪，除了一點果然如此的感慨和恢復了成年人的判斷力和記憶卻還是被他哄住的尷尬，羅森並不覺得生氣。
他嘆了一口氣，不那麼有威脅性地警告苟梁說：「不許再有第二次，知道嗎？」
聞言，苟梁笑得露出藏在臉頰里淺淺的酒窩，「殿下好大的威風啊，不過——我兒子這麼萌我想親他怎麼辦？QvQ」
「……」羅森咬牙切齒地說，「我不是在說笑，注意你的態度。」
苟梁聳聳肩，毫無誠意地說：「看我心情嘍。」
「乖寶貝，你要知道，在爸爸這裡吃的教訓越多，走出去在外頭吃的虧就越少。你一定能感受到爸爸滿滿的愛，對吧？」
他期期艾艾地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後者神情里的嚴肅已經完全破壞殆盡。
羅森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仍然軟糯的奶音氣勢十足地說：「你既然知道我是羅森，怎麼還能坦然地稱呼你是我的父親？」
冒認皇親已經是大不敬，更何況是想做皇太子的爸爸，苟奶爸你這麼牛皇帝陛下造嗎？
苟梁摸著他的小臉蛋，眼裡蘊滿柔軟的情感，邊笑邊說：「星聯太子又如何？我抱過你親過你，喂你喝過奶換過尿布。唔，你還總是叼著我尋奶喝——」
「閉嘴！」
太子殿下這次是動了真怒，小臉脹紅地呵斥他。
苟梁怕這傲嬌炸毛的傢伙臉皮薄下不了台，趕緊憋住笑，「好啦，只要你不好奇，爸爸保證絕對把那些美好的回憶都爛在肚子里，變成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秘密，嗯？」
羅森：……聽聽這口氣，他幾乎也覺得自己的智商只有五歲而不是二十五歲。
深切懷疑自己和苟梁相處久了智商也會減齡的太子殿下按著眉心，無可奈何地換了一個呼吸，睿智地轉開了話題說回正事：「這次襲擊我們的人，你可有什麼眉目？」
苟梁挑了挑眉，「我睡了這麼久，你沒查出來么。」
他這樣子又不把羅森當作還得他抱著餵奶的小奶娃了，面對屬於成年人對話的氣氛，羅森暗自鬆了一口氣，此時才覺得應對自如：「還沒查出來幕後主使具體是誰。不過，他們的行動目標不是我，而是你。」
他把查到的事情和苟梁說了一遍，作為起因的班克洛飲酒誤事違反了保密原則泄漏了S級機甲的存在和苟梁修復了它的事實，這才引起了某些人對苟梁能力的覬覦。然而，對方派出的雇傭兵中對幕後接頭人略微知情的人在嚴加看管下，仍然「自殺成功」，斷了線索。
不過，在這星聯里對S級機甲有野心並且能完成這樣一場襲擊，和軍部直接對抗的人無非是那幾家。
查沒查到具體是誰，到目前為止其實已經不太重要。
——經歷了這一場轟動的襲擊，星聯的貴族們或多或少都已經知曉一些內情，往後苟梁的日子註定清凈不了。
說到這裡，羅森嚴肅道：「以後會有專人負責你的安全，出行務必小心，發現任何異狀都不要隱瞞更不能拿自己去冒險，清楚嗎？」
苟梁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隨即出人意料地又捏住了羅森的臉捏了捏，在後者威嚴的瞪視下也不鬆開，而是揉了揉手感極佳的嬰兒肥，笑著說：「乖兒子，你說的話爸爸都聽著呢。不過，以後不許用這種反問的命令語氣和爸爸說話，爸爸不喜歡你對我公事公辦。」
羅森扯開他的手，見他雙手虛軟無力一個成年人輕易就被他只有五歲體質的普通力道輕易揮開，心裡就是一緊。想到苟梁的身體狀況，他的態度不自覺就放軟了很多：「那你希望我怎麼和你說話？」
「寶貝還是可以像以前一樣和爸爸撒嬌，你知道的，只要你哄我一句，爸爸什麼都可以給你。」
說著，他的眼睛都裝不下他熊熊燃燒的父愛之情，非要湊過來親他。
羅森忍無可忍地捂住他的嘴，綳著五星值的正太臉，一本正直地說：「除了出行安全之外，我希望你能挂名在皇家的名譽下。就目前的情勢而言，魯道夫軍校已經沒有能力替你擋住某些人……」
他話未說完，苟梁就溫柔地執起他的手在他手心裡親了一口。
只聽他笑著說：「乖十九，你在哪裡爸爸就在哪裡。你屬於我，我當然也屬於你。這個問題，不需要和爸爸討論，知道么。」
乾澀起皺的嘴唇碰在手心，觸感略有瑕疵，但羅森卻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手心一燙，原本對他嬉皮笑臉的樣子有些惱火的心情就被安撫住了。臉上莫名發熱，他抽回手，大度地不和他計較，仍然殷切地叮囑他：「你現在的身體情況還是很糟糕，手頭的項目不管進行到哪一步都暫時放一放，等養好身體再說。」
「你陪著我？」
苟梁問他。
羅森看了看自己的情況，點頭說：「狼森受損的消息已經放出去了，目前全星聯都知道受了輕傷的太子殿下正在皇家醫院修養。在我恢復之前，我也會住在這裡。」
為了保護苟梁，他不僅隱瞞下了對方製造S級機甲的能力還弱化了狼森受到的創傷、封鎖了苟梁親自駕駛狼森和偷襲者對戰的所有消息，將事態降到了最低，這樣一來也同樣地將他的傷情弱化了。
但儘管如此，仍然擋不住悠悠眾口的猜測和一波接連一波前來刺探他的「病情」的人。以他現在的情況的確不宜出現在人前，還不如留在這裡陪苟梁療養得好。
「那就好。」苟梁笑著，在話音落下的時候卻又輕輕嘆了一聲。
羅森看向他，切實地感受到了他的失落卻又笨拙地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在苟梁湊過來親吻他的額頭的時候便下意識地縱容了。
苟梁摸著他的脊背，低聲說：「寶寶，爸爸真不願意你那麼快就長大。」
羅森張了張口，沒等想好安慰他的措辭，就聽有人敲門。
他立即擋住了趁機在他臉上親親蹭蹭的苟兒控，坐直了身體，「請進。」
來的是伯尼上校。
見苟梁已經醒來，他的眼睛一亮，對羅森行過禮后，伯尼關切地道：「顧教授您醒來真是太好了！您現在感覺怎麼樣？那天的情況實在太危急了，要不是您我真怕那天會發生多可怕的事。對了，還沒謝謝您救了我們殿下——」
「伯尼。」沒等苟梁回應，羅森就不輕不重地打斷了他，並提醒：「顧……咳，他剛醒來，需要安靜。」
伯尼沒有聽出他的殿下對他剛才對苟梁自來熟、以及他將自己和殿下與苟梁劃成了涇渭分明的陣營的態度的不滿，聞言趕緊捂住嘴壓低聲音和苟梁道歉。
苟梁笑起來，獎勵地在羅森的側臉上親了一口，得了對方一個警告的眼神，卻分外有恃無恐地笑吟吟地對伯尼說：「多謝關心。」
羅森也聽出他的話里的兩層意思：不僅是多謝伯尼對自己的關係，還有對他這位太子殿下的關心。
分明作為自己的親衛將他放在第一位是理所應當的事，但羅森聽他這麼說，莫名覺得有些開心。沒有阻止苟梁牽住自己的小手以示親昵的舉動，他問伯尼：「什麼事？」
伯尼詫異地看著苟梁和羅森的相處方式，無法理解殿下為什麼允許苟梁仍然保持著以前的習慣，同時又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同於父子相處的氣氛，但他現在也沒時間琢磨這些。
聞言，伯尼忙正色恭敬地答覆：「回稟殿下，今天有三方人前來探視，五撥人暗中刺探，都被我們以殿下您需要靜養的理由攔了下來。其中，奧布里·史密斯少爺還執意送了禮物，屬下已經收妥，不知道您是否要……」
「放著吧。」
羅森對此不太在意，和伯尼了解刺探消息的人，見和他的猜測沒什麼不同，便又問過了星聯內外的一些時政的事情，吩咐他繼續盯緊幕後黑手的追查，就讓他退下了。
苟梁饒有興緻地問了一句：「那個奧布里·史密斯和你很要好？」
從親衛伯尼的態度就可以看出這個被單獨提及的人和羅森的關係不一般了。
而這個少年確實特別，他就是史密斯家違規檢測出的S級精神力者，取羅森而代之的家族繼承人。
羅森見他腦袋上頂著父愛光環關切自己的私事，雖不大願意多談無關緊要的人，但還是盡心地解釋道：「還不錯。我母后出身史密斯家族，他算是我的表弟，天賦不錯，我教導過他一段時間的機甲戰技。」
頓了頓，他提起一件和苟梁有關的事情來：「你應該也知道他。他在今年以新生第一的成績入學魯道夫軍校，據說還選修了你的課程。」
苟梁回憶了下，笑了聲：「看起來，他在機甲製造上的天賦比戰鬥要遜色得多。」
他聳聳肩表示自己對此毫無印象，羅森沒自覺他這副對別人不在意的樣子愉悅到了自己，主動給他擦了汗，看準時間讓他吃了葯放低病床囑咐他到了休息時間。
苟梁則讓他吩咐人回家裡拿東西。他住的房子被機甲破壞了大半，不過他要的那些東西保管妥善，相當自信別人還能找到。
羅森原本以為他是要拿他的S級機甲設計的重要文件，沒想到他列的單子上首當其衝的就是奶粉。
羅森對養兒抱著瘋狂熱情的苟奶爸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頗感心累地說：「有專門的營養師和治療師為我定製食譜，我已經不需要它了。」
苟梁嗤了一聲，「就憑他們的醫術，我敢打賭五年之內都不能讓你恢復正常。」
羅森的神色一頓，看向苟梁：「你給我吃的用的都是藥劑？你早就知道我的身體有異？」
苟梁默認了，又見大寶貝不滿於自己的不夠誠實，好笑地把他抱進懷裡說：「好了，那些藥材得之不易，等把特製奶粉喝完，我再給你另做大人吃的食物。現在，陪爸爸睡覺。」
羅森無奈，但也掙開苟梁——他的懷抱似乎有著哪怕親近如自己的生母都無法給予的舒適和安全感，沒等羅森多想近況和下一步的行動，就已經在苟梁輕緩的呼吸聲中一同陷入了睡眠。
苟梁的身體還很虛弱，不過好在行動無礙還能生活自理，也有照顧羅森的能力。
他對羅森沒有一點藏私，全權接手了他的治療，對他呵護備至。相對地，他對自己的身體就不怎麼在意，如果不是羅森嚴加管教威逼利誘，苟梁還「捨不得」給自己用好東西呢。
事實證明，就算是在A級世界，苟醫生的醫術仍然爐火純青。他的藥劑顯效之後，皇家醫院的院長就涎著臉來虛心求學過他的幾味藥劑，旁敲側擊他的真實水平是否只是會配置幾味藥物，還是另藏千秋。
苟梁興趣缺缺懶得應付，不過兩次他就被羅森強硬地請出去不許打擾苟梁的靜養。院長頗感遺憾，不過還打著向苟梁買斷或是合作那幾味失傳的藥劑的藥物的主意。
苟梁這一休養就是兩個月，期間帝后還親自感謝了他一番。
他們來的不是時候，當時苟梁正在給太子殿下療養的同時教導他一些機甲製造的知識。
沒等他們進門來，隔著病房門上的可視窗看到就是他們自小不和人親近的兒子盤腿坐在苟梁的腿上，整個人窩在他的懷裡，雙手捧著奶瓶吸著乳白美味的奶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專註地看著苟梁在光腦虛擬屏幕上隨手畫的圖紙，專心聽他的溫聲細語。
苟梁則環著他，和他有問有答，待聽到兒子的解答，他就會笑著不吝誇讚，親吻乖寶貝的臉頰或是額頭以示鼓勵。
而太子殿下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但從頭至尾都沒有阻止苟梁對他任何親昵的舉動，姿態很是放鬆。
帝后怔住。
這樣的畫面，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不，應該說，作為父母的他們甚至都沒敢奢望過。
他們還記得小時候的羅森，這個小時候的概念很窄，僅僅是指他滿周歲之前。那時他們還能被允許擁抱還不能走路的羅森，但想要親吻——呵呵，直接奉送S級潛力的小拳頭不解釋。
他們目瞪口呆了半晌，直到喝完葯奶的羅森率先發現他們的到來。
此時此刻，帝后看向苟梁的眼神充滿了隱晦的羨慕嫉妒恨，原本滿滿的感激都添了醋味，說不出來的心酸和不甘心。
最後星聯最尊貴的兩人卻發現苟梁面對他們不僅不卑不亢，甚至還非常沒眼色地以現太子的養父的身份自居。要不是欠下了大恩情，而當事人——他們傲慢如孤狼的兒子、星聯的太子殿下對他的態度也全程持默認的態度，他們早就自燃了。
看他們憋屈地離開，苟梁毫不掩飾自己戰勝的得意，抱著掙扎的羅森用力地在臉上親了幾口，笑得見牙不見眼。
羅森拿他完全沒辦法，笑也不是惱也不是，只好板著臉教訓他：「記住身為星聯公民的本分，不要做的太過分了。」
苟梁眨眨眼睛，大感冤枉：「我對陛下和王后的尊重絕無半點瑕疵，我對太子殿下的愛重也不比任何一個子民輕。殿下，您是對我於您的愛與忠誠仍然有懷疑么？既然如此，我一定會想辦法讓殿下感受到——唔。」
人變小了手也變小了的羅森雙手齊上捂住他的嘴，抿著嘴皮笑肉不笑地說：「不！必！了！」
苟梁把他整個人都擁進懷裡，輕笑著親他：「寶貝，你真可愛。」
——這一刻，太子殿下內心的彈幕安靜地變成了咆哮體。
在青年機甲大賽開幕前，苟梁終於痊癒出院，把躲避探病的太子殿下自己的樣子名正言順地帶回了新家裡。
等回了房間，確定四周沒有任何窺探的可能，羅森才叫住興緻勃勃要給他泡奶的苟梁。
「顧，你現在是不是應該和我解釋一下了。」
「什麼？」
苟梁一臉無辜。
羅森坐到床邊，抬頭仰視他，語氣也很平常：「我的精神力和體術都已經恢復了S級，身體數據已經恢復了巔峰值。但，身為我的專屬醫生，你難道不想和我解釋一下為什麼我的身體還停留在不滿六歲的孩子嗎？」
苟梁誠懇地說：「古語有句話說得好，欲速則不達。殿下，你太著急了。」
「是么。」
羅森淡淡地應了一聲，抬眸說：「你在葯里動了手腳讓我保留了現在的體征，是嗎？」
雖然是問句，但他的語氣卻是篤定。
苟梁泫然欲泣地看著他：「寶貝兒，這樣最可愛了，你要相信我爸爸的眼光。」
羅森看他不再狡辯，頓時怒起：「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把我變回來！」
苟梁放下奶瓶抱起他，說：「乖十九，你還是個孩子呢——」
「顧！凌！」
羅森咬牙忍了忍，最終還會沒忍住。他出手如電地捏住苟梁的臉，就像他平時把玩自己的嬰兒肥一樣，表情惡狠狠地說：「你想好了，再回答我的問題。」
苟梁：「……不要，你長大了就會離開我。」
羅森用力捏了他一把，冷嗤一聲：「你不是說我們還是星聯法律認可的監護人關係嗎？我會謹記贍養你的義務，關於這一點你大可放心。」
苟梁：「寶貝兒，爸爸不想這麼早就做空巢老人QAQ。」
他眨了眨眼睛，表情認真又可憐。
羅森深吸了一口氣，對他露出一個微笑：「那你想怎麼樣，嗯？」
苟梁見狀，非常識時務地咬牙退讓了一步：「一個月不夠，我需要十年——不，三年！」
「不可能，至多三個月。」
「一年。」
「兩個月。」
「半年……」
「一個月。」
「……」苟梁看著斤斤計較的大寶貝，兩人眼神殺了一會兒，這次是苟梁敗倒在太子殿下的淫威之下。「好吧，三個月就三個月……嗚嗚，爸爸好傷心，要一個愛的么么噠才能好。」
羅森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半晌，在苟梁眼裡的水花凝成了實質的時候，認命地捧住了他的臉。
他低頭快速地往苟梁臉上親，表情和動作寫滿了敷衍。但在行動的時候又彷彿時空被按下了慢動作播放鍵，他靠近，苟梁濃密而長的睫毛在他眼前放大，在他的嘴唇就要著陸的時候，苟梁一偏頭，吧唧一口親在了他的嘴唇上。
羅森愣了一下，望進他笑得彎彎的眼睛里。
不知怎麼，他也忘了撤開，只覺自己遺落在這個充滿笑意的眼神里，不自覺地揚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