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味的哨兵攻（18）
第一百七十七章
「謝謝您今天撥冗前來, 路上請小心。」
因導師要提前離場，袁希代表苟梁送他離開，再三感謝他前來參加婚禮。
目送他上浮車后, 袁希就要離開，恰在此時, 守衛哨兵攔住了一個在教堂外徘徊的人，「這位先生，請您出示請帖。」
來人搖了搖頭，靜靜看了眼傳出婚禮喜樂的教堂, 露出感慨而懷念的笑容，隨即便打算離開。
哨兵留意他有一會兒了, 見狀便給給暗處的人遞了暗號讓人跟上。
袁希不怎麼知怎麼越看越覺得這個背影有些熟悉。
略一沉吟, 他上前道：「請等等, 請問您是來參加袁望婚禮的嗎？不知道您是哪位……」
對上那雙眼睛，袁希的眼神空白了一瞬, 隨後微微睜大了眼睛驚聲道：「你是凱米！」
被認出的人無奈地笑了下, 沒有否認：「你是袁希吧, 一轉眼, 你都已經這麼大了。」
「凱米爺爺, 真的是您！可是您不是已經……？」
雖然在眼神相對的第一時間就被凱米下了精神暗示，但袁希還沒有失去基本的判斷力。
凱米死的時候他雖然年紀還不大, 但因為凱米的遺產就是他那個不起眼的弟弟接收的, 袁希對這件事記憶猶新——因為同樣相處七八年, 對方卻連一分通用幣都沒有留給過他。
「這件事說來話長。」本傑明並沒有深入解釋的原因, 和藹地看了袁希一眼，說：「今天是小望的好日子，你想必也很忙，我就不打擾了。」
「凱米爺爺您這就要走嗎？不去看看小望嗎？」
袁希探究地看著他。
眼前這個蒼老的老嚮導雖然已經有很多年不見，但不論是他的眼神還是聲音都處處透著熟悉感，心裡不由升起一種衝動，想要拋開所有的疑慮認定這就是凱米。
雖然「死而復生」這種事匪夷所思，但在項太太的講述中，袁希所了解到的就是一個神秘莫測的嚮導醫師，和自己記憶中的截然不同。
苟梁能在年紀未滿十八歲的時候就成為高級藥劑師，這一切都要凱米居功至偉，那麼對方假死也就不足為奇了。
只是，當年他弟弟可是傷心得連續一兩年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差一點就抑鬱症了。既然凱米真的還活著，那時候他為什麼不現身，偏偏選在今天？
本傑明把他眼裡的戒備看得清楚，但沒有再催眠袁希，只是笑了笑說：「知道那孩子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他執意要離開，袁希當然不能就這樣放他走。
一面請人把對凱米相對熟悉的父母請來，另一面他趕忙把凱米請到了待客室內。
這裡有著最先進的安全掃描設備，他得先確認這個人無害再談其他。
袁先生袁太太也為他的回歸驚喜不已，很快就喜不自勝地認證了凱米的身份——比起腦子清楚的袁希，這兩個貨色在S級的本傑明面前，催眠就是分分鐘的事。
於是，就有了婚禮現場的這一幕。
「凱凱米，爺爺……」
看著他張開雙臂對自己微笑，苟梁不由自主地朝本傑明走近了一步，但沒有投入對方的懷抱就被項慕川攔住了。
「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他擁住苟梁的肩膀，一邊借著替他擦拭袖子上的酒漬的動作在精神域里提醒苟梁冷靜，不要輕信他人，另一邊讓李維克通知父母這裡的情況，請他們代為迎賓。
苟梁一瞬不瞬地看著凱米，眼睛里浮出滾燙的淚水，似乎想要靠近卻又不敢。
這個神情勾起了本傑明的回憶。
幾年前，那個被他改造成功的小結巴笨的讓人煩躁，在教導他學習藥草的時候總是挑戰自己的耐心。而小娃娃生怕惹怒他又氣惱自己愚笨，總是淚眼汪汪地看著他，背著人的時候，常常偷偷搬著小凳子趴在比他還高一倍的檯子上反覆地記憶藥草。
沒想到，如今他已經變成了高級藥劑師，甚至於以超過自己的手法重塑了自己的基因鏈，恢復了容貌……
「先生，這邊請。」
項慕川的聲音打斷了本傑明的思緒。
「凱凱米爺爺，您原原來沒、沒有——」
還未坐下苟梁就迫不及待地問出口，但因為情緒的過分激動，他結巴得厲害完全無法表達清楚，不由求助地看向了項慕川。
「別著急。」
項慕川當起了他的代言人，問候過本傑明之後，他轉達道：「袁望想問您，您原來沒有去世，這些年您在什麼地方，過的好嗎？」
本傑明從苟梁臉上收回了視線看向項慕川，剛才也十分激動的他現在已經平復下來。
「這孩子從小就沒什麼心眼……」頓了頓，他笑道：「怎麼都不懷疑我是假扮的？如果我真是危險人物，你今天可要吃虧的。」
「不，可能！」
苟梁說著想坐到他身邊，被項慕川握緊了手，後者說道：「袁望說，他還認得您的樣子，您的聲音，甚至是瞳孔的紋路和氣息。您不會是第二個人……不過，我也很好奇，這些年您經歷了什麼。」
本傑明是個冒險主義者，他敢在這個時候出現，當然有周全的理由。
只見他慈祥地笑了笑，說道：「當年情非得已，我不願因為自己的緣故讓袁家背負莫須有的責任，所以不得不離開。」
「我本來沒有打算再出現在小望面前，得知他和項少帥您結婚的消息也很為他高興。只是……實不相瞞，前不久我無意中截獲一段視頻，上面提到小望接受過二次基因改造，有些不放心所以……」
項慕川的臉色變了變，「當年您確實給袁望做過基因改造手術？」
「慕、慕川。」
苟梁聽他滿含質問的語氣，忙攔住他，對本傑明露出一個抱歉的眼神：「凱凱米爺爺……」
「不要緊張，小望，他能維護你擔心你，我很高興。」
本傑明有著長者的包容，並不和項慕川計較。
「抱歉，凱米爺爺，謝謝您體諒我的失禮。」項慕川道：「只是，小望對基因改造的事情毫無印象，我也很擔心他的身體狀況，不知您能夠把當年的事詳實地告知我們？」
本傑明想了想說：「現在不是說話的時機，我也不能在這裡久留，就先不耽誤你們招待客人了。等你們方便的時候，到這個地址來找我，我會在首都停留三天。」
說著他起身便要走。
「凱、凱……」
「你看你這孩子，這麼大了怎麼還哭鼻子？別哭了，我們很快還會見面的。」
本傑明取笑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擦了擦苟梁的眼淚，又對把苟梁護的緊緊的項慕川說道：「好好照顧他，珍惜他的好。」
「我會的。」
項慕川點頭，仍然沒有放鬆警惕。
本傑明抱了抱苟梁，重新戴上帽子圍上圍巾，形容匆匆地離開了教堂。
【看到他和等在教堂外的傑克·利特碰頭離開，嚴陣以待的系統驚呆了：主人，他真的就這麼走了？】
【苟梁也皺了皺眉：不會這麼簡單，繼續跟進。】
【好的，主人！】
送走了賓客之後，項大帥夫婦才找上來：「維克剛才說來的人是凱米，小望，你確認是他嗎？」
凱米此人經由苟梁的渲染在項家人心目中已經妖魔化了。
以前他們將這位去世的老嚮導當做恩人敬仰，可在被爆出他對苟梁做過基因改造手術之後，眾人對他的感觀一下子落到了低谷。
而他偏偏在這個時機出現，實在讓人不得不防。
苟梁點了點頭，隨後看向了項慕川。
我們什麼時候去見凱米爺爺？
項慕川見他急不可耐的樣子，微妙的頓了一下：「小坑兒，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唔，新婚之夜不是已經過過了嗎？
苟梁一臉純潔地看著項慕川，偷偷紅了耳尖。
項慕川嚴肅地說：「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你是我的新郎，不許任何人霸佔你的思維，除了我。嗯？」
苟梁哭紅的眼睛被笑意浸透，他壓下心中的急切，點頭說：「好。」
項大帥和項太太見狀也紛紛笑了起來，本來還想繼續討論這件事的他們打住了話頭，只囑咐項慕川和苟梁凡事多謹慎些，不要掉以輕心，就離開把空間留給新婚燕爾的兩人。
他們離開后，苟梁把蒙蒙皓召喚出來。
時隔多年，再次見到蒙皓的獸身他激動非常，簡直愛不釋手。
項慕川打開終端吩咐李維克看緊凱米的功夫，就見苟梁稀罕地抱著大白狼的頭，湊過去對著它的嘴巴就親——
他一口親在了項慕川的手背上。
再次突破的項慕川速度比以前更快了，幾乎到了身隨心動的地步，何況是到了這種捍衛主權的時候。警告地看了眼小嚮導，他嘴裡還在對李維克說：「對方的嚮導等級至少是A級，被他發現了也不要緊。看牢了人就好，不要輕易冒犯他。」
「嗷嗚！」
大白狼抬爪想拍開項慕川的手，見苟梁笑嘻嘻地親項慕川的手背，著急地叫出聲來。
苟梁就親了親他的大白狼的眉心痕迹，果然對小粉紅一向寬容的項慕川沒有阻止，而蒙蒙皓非常好哄，得到了想要的親昵立刻乖巧下來。
項慕川非常看不過它一臉享受地賴在苟梁懷裡求「順毛」的樣子，小心眼地用手指擦了擦苟梁剛剛吻過它眉心的嘴唇。
苟梁一口咬住了他的指頭，示威地齜了齜牙。
項慕川的表情一下子就軟化了。
李維克聽出他的語氣帶著些許笑意，頓時道：「少帥，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道了聲新婚愉快，他非常有眼色地沒再打擾。
項慕川索性坐在了苟梁身邊，將他圈進懷裡，讓苟梁能背靠在他胸口。低頭看了眼擼狼毛的苟梁，在看他懷裡已經幸福地發出小咕嚕聲的大白狼，項慕川眼神閃了閃。
那一瞬間他恍然看見自己變成了大白狼，用尾巴卷著苟梁貼放在心口的位置，低頭專註地看著苟梁撒謊地把自己蓬鬆的毛髮弄得一團亂的畫面……
聽到苟梁笑出聲來，項慕川知道剛才的想法全被他知曉了，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聲。
正想解釋，卻見苟梁空出一隻手摸了摸他的手臂，笑眯眯地說：「想想被摸，都告訴、我。我滿滿足你哦~」
項慕川看他一臉得意的樣子，笑著咬他的耳朵：「說話算話。」
他把大白狼召回精神域，攤手躺在地上，眼神略帶挑釁地看著苟梁。
苟梁：「……」
「嗷嗚！」
他大叫一聲，朝項慕川撲了上去。
從上到下從前到后一寸不落地摸過他的身體，上手不夠苟梁還上口，最後被項慕川「忍無可忍」地反咬一口，滾成一團才罷。
當體力揮霍殆盡，苟梁窩在項慕川懷裡，兩人相擁睡去。
【叮，任務進度條推進，當前任務進度：80%！】
意識海中。
盡責的系統在耳朵備受荼毒的時候，仍然一臉正直地盯著本傑明。
它深知自己的主人是一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昏君，見本傑明和傑克·利特只是在商量利用凱米對付項慕川，並沒有動真格的時候也沒打擾他勤奮的主人汲取碎片。
這會兒，它卻看到本傑明打發了傑克之後，掏出一套神秘的設備來，那表情一看就是要搞事情。只見本傑明往其中輸入一道精神力，分析出他在幹什麼的系統大驚——本傑明竟然竊取了項慕川的精神力波段，在企圖複製他的精神域！
「主人！主人你快醒醒！」
系統大叫。
但他主人沒有給他回應，虛空中突然有一個大爪子凌空拍下來，一把把它按在了意識海的海面上！
海面冰封了！！
意識到這一點，系統猛地倒吸一口涼氣——
「主人救命啊！！」
只見一頭體型比它打了幾千倍的大白狼踏入被靜止的意識海中。
這是系統第一次看清大盲點的模樣，然而他完全沒想起要欣賞它的主人愛的要死要活的目標大大，本能地尖叫出聲。
把它一爪子按在海面上的大白狼四顧地看了眼意識海，確定意識海已經完全被自己封印，他的身形再次發生變化。
如果苟梁看見一定會認出來，他此時的形象和自己在項慕川的意識域所看到的那個身穿黑髮法則紋袍的男人一模一樣。
他看了一眼提在手裡慌張地叫著「主人救命」的系統，在他圓鼓鼓的肚皮上按了按，鬧騰的系統立刻變得安靜如雞。
一瞬過後，擬人化的機械眼再次恢復焦距，主系統的機械聲從小肆的口中驚喜地喊出：「主人，您蘇醒了？！」
男人把主系統丟在海面上，道：「未曾。」
主系統一看主神衣袍上的法則紋路，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身為時空管理局的局長、主神最信任的屬下，他熟悉每個世界的法則紋路的不同之處。
——他身上穿的法則紋，竟是上一個被毀滅的末世世界的主神法則。
要知道，所有苟梁收集的意識碎片都會直接回歸正在沉睡中的主神身上。
難怪那個本該時空重置、順利過渡成為B級世界的末世，會在苟梁被踢出任務世界后突然崩潰。
原來是主神意識抽離，竟然跟隨苟梁一起進入了這個世界，融進了項慕川的魂體中。
也難怪上個世界苟梁的任務會失敗，眼前這個，不正是他最後沒有收回的1%主神意識么！
想到這裡，主系統忙道：「主人，您傳喚屬下有何吩咐？」
「沒什麼。」男人的視線從意識海中收回，落在了小短腿的萌娃系統身上，語氣平穩地說：「聽說，你上個世界對小坑兒徵收了三十億魂幣？」
主系統：「……」
主系統大哭道：「主人，屬下是嚴格按照您擬定的規則——」
男人輕飄飄的一眼讓主系統閉了嘴，他說：「這種細節不必再提，尤其不能讓他知道，明白么？」
主系統狂點頭。
「那你，明白該怎麼做了。」
「？？」
望進男人冷冽的眼神，主系統猛地打了一個哆嗦，連忙大聲道：「明白了主人！NO.00401執行者勞苦功高，屢創佳績，屬下早應該給他特別獎勵了。」
男人點了點頭，露出一點滿意的眼神。
「金額不必太多，就翻倍吧。」
「……好的，主人。」
這獎金真是太少了_(:зゝ∠)_。
交代完這件事，男人讓主系統接替他阻斷苟梁的意識，隨後跳入苟梁的意識海中。
下沉遊盪了很久，他才終於在一個角落裡，找到他想要找的人。
那是苟梁。
——躺在意識海最黑暗的角落，傷痕纍纍的苟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