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味的哨兵攻（14）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再見了。」
沃克不忍心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苟梁, 沒有猶豫地取出事先在實驗桌底部藏好的消音激光|槍，瞄準，扣下扳機——
刺目的激光所過之地, 實驗室的地板直接消融，露出岩石層地表。
連抗彈建材都無法殘存更何況是肉體凡胎？
實驗室的消防警報響起, 驚動了食物劑廠的巡防哨兵。聽見哨兵警戒的喊聲，沃克完全不為所動，他謹慎地上前確認，見彈擊處連人渣都沒剩下才下定論。
他抖著手把自己得手的消息傳了出去。
成功了！
自由聯邦軍中, 得到通知的傑克·利特大喜過望。
他對萊恩和帕爾默將領一點頭，揚聲道：「立刻出兵！」
機不可失, 失不再來！
現在項家軍團一定因為小嚮導和項慕川的意外亂成一鍋粥, 趁此時機, 他定要給項慕川給帝國軍一個血的教訓，將這段時間所受的屈辱百倍奉還！
——戰艦疾馳而出, 直指帝國軍。
沃克癱坐在地上, 放下激光槍,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聽著室內尖叫不斷的消防警鈴和哨兵們逼近的腳步聲, 他目光沉肅, 做了一個禱告禮低聲贊詠：「聯邦萬歲，自由萬歲。」
說罷, 他掏出早就預備好的自殺毒|葯張口就要吞下, 一抹粉紅閃過, 他手中的藥劑不翼而飛。
下一秒, 冰冷的槍口抵住了他的太陽穴。
持槍者警示他：「別動。」
這個聲音？！
沃克不敢置信地轉過頭來，見真的是苟梁，頓時瞠目——他竟然沒死，這怎麼可能？！
意識到不妙，沃克再次舉起藥劑，苟梁又怎麼會讓他故技重施？
他掄起槍托砸在沃克的太陽穴，後者只覺腦中翁地一聲轟鳴，暈眩得整個人都在搖晃，坐都坐不住了。
苟梁拿走他手上的隔斷劑，一腳踩住沃克的臉把他踩在地上，用激光|槍口敲了敲他的頭警告道：「老，實點。」
就在這時，項慕川沖了進來。
「小坑兒！」
事發到現在還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剛才聽到消防警報的巡防哨兵都沒來得及趕到，但遠在中央議事廳的項慕川已經搶先闖了進來。
「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他臉上滿是汗水，氣都喘不勻了，哪怕是超S哨兵以他剛才爆發的速度也讓他的身體吃不消。
項慕川完全沒感覺到自己身上的不適，直把苟梁搶進懷裡，驚慌地摸他的頭和臉，急切地詢問。
苟梁在躲進生命空間時已經和他重塑精神共鳴，告知他自己的情況，但即使現在親眼看見苟梁，項慕川的身體仍然緊繃著一根弦，完全無法放鬆。
「沒、沒事，我，很好。」
苟梁連忙安撫他。
倒地的那一瞬間，苟梁就暗道失策。
他配合沃克的刺殺計劃就是要藉此讓項家軍團大力清理姦細，至於他的人身安全，苟梁之前還真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不說他提前就兌換了生命空間，就算沒有，沃克也不可能將他怎麼樣。
而苟梁不願讓項慕川擔驚受怕，也沒提前和他通氣，但千算萬算卻沒料到沃克手中竟然有嚮導隔斷劑。
銀狼不受控地消失在身邊時，他就知道要糟，果然大盲點立刻就知道他出事了。
「慕、慕川，我沒受受傷。」
項慕川沒聽信他的話，反覆確認他沒被擦破一點油皮才敢稍稍放下心。
銀狼也被剛才的事嚇到了，咬著苟梁的衣角嗚嗚叫著，為保護苟梁不利而難過。
苟梁摸了摸蒙蒙皓的腦袋以示安慰，項慕川則將苟梁藏到身後，冷眼看著沃克就要動手。而幾乎被砸暈的沃克對利特家族的忠心超乎苟梁的想象——到了這時候他竟然還在催動自己的精神體，企圖銷毀終端以通知傑克·利特事情有變——當真是將生死置之度外。
苟梁攔住了項慕川，對著沃克一噴藥劑，垂死掙扎的沃克一翻白眼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嚮導藥劑？」
項慕川看到沃克的狐狸精神體消失在原地，便知剛才沃克是用這個對付的苟梁，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苟梁正點頭，突然一級警報在項家軍團基地上空響起！
有敵襲！
項大帥的通訊緊接而來：「慕川，你和袁望沒事吧？」
「我們很好。傑克·利特安排姦細刺殺袁望，現在應該是以為事成了，才對我們出兵。」項慕川冷靜地分析過後，道：「爸，你主防，我帶兵斷他後方。」
「好，我等你消息，咱們父子倆再給他們來一個合圍剿殺。敢對小嚮導和你下手，老子這次不幹死他不姓項！」
項大帥當即帶兵應戰，不忘假作憤怒和軍心動蕩之態。
姚子聰幾人隨後趕到。
剛才項慕川的速度實在太快了，他們根本跟不上，也下意識地拼了命在往這邊趕，跑了幾步眼看項慕川已經不見人影，最冷靜的李維克才想起來乘坐浮車超速追了上來。
「袁少你怎麼樣？」
眾人一派緊張。
雖然苟梁此時好端端地站在項慕川身邊，但實驗室內被激光彈擊打過後的殘破足見驚險，他們都后怕不已。
苟梁說：「我，很好。」
他們這才鬆了一口氣。
「少帥，大帥出兵應戰了。」巴頓義憤填膺地罵道：「聯邦這群雜碎來的這麼快，這事肯定跟他們脫不了關係！」
「白痴，這麼明顯的事不用你來說。」
姚子聰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地上的沃克可不是無名之輩，雖然沒深入項家軍團的核心，但在食物劑廠卻儼然已經是二把手，連食物劑的完整配方他都能完整接觸到，飽受項家信任。苟梁和他單獨打交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能對苟梁下手的機會實在太多了，而苟梁也不會對他有防備……這樣的人竟然是自由聯邦的姦細，他沒能事先排查出來就是他的失職。
幸好苟梁也不是無能的人，否則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想想姚子聰就怕得要命，但現在不是追訴責任的時候。他道：「少帥，我們現在怎麼回敬那孫子？」
項慕川正看艾琪給苟梁進行專業檢查，見她確認苟梁沒事，才出聲道：「子聰，你留下。把所有和沃克有接觸的人、近期有可疑行為的人全部扣押審查，另外，通知各軍，謹防聯邦趁亂出兵，全軍待命，隨時聽我號令。維克，點齊十萬人，三分鐘后在第五星港集結。」
「是，少帥！」
李維克等人應聲而動。
正如項慕川所料，他的嚮導「死亡」的消息如同病毒一樣，經由傑克·利特主導快速在聯邦軍中擴散開去。
短短几分鐘的時間，聯邦各大軍團就趁勢兵指項家軍在邊城星域的轄地，其中反應最快的就是幾個小時前已經得知傑克刺殺計劃的萊恩軍團和帕爾默軍團。
——現在項慕川生死不知，項大帥又被困奈爾森，此時不將項家軍團所管轄的領星吞併更待何時！
但他們現在都還以試探為主，戰況完全不比奈爾森星域激烈。
增援利特軍的萊恩和帕爾默的領將原本還擔心項家受此大挫，會因憤怒擰成一股繩，哀兵必勝，但傑克·利特選的時機太好了。項家根本還沒從少帥事故中反應過來，就猝不及防地受到強攻，一時陣腳大亂。
軍心不定，戰必有失。
聯邦軍團趁機攻破項家的幾處疏漏，將他們打得節節敗退。
形勢大好，利特、萊恩、帕爾默三大軍團更不計代價地出兵，對項家軍窮追猛打。
他們並沒有被短暫的勝利沖昏頭腦，但這樣的機會平生不會有第二次，他們不求把項大帥也斬落在奈爾森，也要盡量拖延他的時間不讓他從奈爾森脫身好以便外面的戰事取勝，因此攻勢越來越猛。
野心勃勃的聯邦卻全然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死神的炮口已經瞄準了他們。
「報告少帥，第一分隊攻擊坐標已全線鎖定，請指示。」
「報告少帥，第二分隊攻擊坐標已全線鎖定，請指示。」
「報告少帥，第三分隊……」
由李維克、巴頓、艾琪等人領導的十隊哨兵精英悄無聲息地從潛入聯邦軍的後方、左翼、右翼，只待項慕川一聲令下。
出——擊！
爆炸聲在太空中炸響——
「怎麼回事？！」
被能量衝擊得產生劇烈震動的戰艦中，傑克·利特心一沉。此時此刻，他心裡生出的不安感像極了當初圖特基地被毀時，他所感受過的毫無徵兆的恐懼直覺。
「將、將軍！」
監測軍官完全不知該如何用語言描述眼前所見，指著屏幕渾身顫抖。
傑克衝上前一把推開監測員，當看到監控畫面上的戰略星圖上所反饋的情況時他睜大眼睛，一時也失去了語言能力——後方代表三大軍團的藍色、白色、金色戰艦和星船一艘接一艘被爆炸，爆炸已經連成一片，火線朝中軍部隊蔓延而來！
「將軍！前方帝國軍反擊了！！」
又一個噩耗降下。
中計了。
傑克·利特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張了張口，一句撤退還沒說出口，又聽副官驚恐地叫到：「將軍，萊恩軍團撤退了——帕爾默也撤兵了！」
傑克臉色一白。
之前他以為在項慕川不知死活，而他一力支持萊恩和帕爾默軍團的人把消息擴散出去，就是打著圍魏救趙的主意。只要聯邦軍團襲擊邊城星域，將戰線拉的越長，項家軍分|身乏術就會主動撤離奈爾森。
因此，他才會集中三大軍團的兵力和項家軍生死一戰，力圖在項大帥撤離之前能讓項家損失多少是多少。
可現在，這無疑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反而成全了項家將他們一鍋端了！
捏緊拳頭，強自鎮定的傑克厲聲道：「走！通知全軍朝奈爾森004空間蟲洞戰撤離！快！！」
但項慕川親自的布的局，豈容他們輕易逃脫？
「第九分隊，釋放干擾器，第十分隊注意能源補給，其他分隊按照原定坐標區域繼續攻擊。」
「是，少帥！」
苟梁在項慕川身後，看著他毫無阻礙地侵入聯邦軍艦的導航系統，讓敵軍的星艦自發順著干擾器所指引的方向撲進小分隊的攻擊區域，不由激動地抱緊了銀狼。
玩技術戰，再沒人可能帥過大目標了！
而全速逃離的聯邦軍團對此一無所覺，直到一艘接一艘星船和戰艦飛蛾撲火一般自投羅網，他們才意識到他們的導航設備失控了！
「將軍我們該怎麼辦？」
三大軍團的聯邦兵眼裡全是驚恐。
他們已經強行停止飛行，搶修導航系統，但他們的技術兵完全不是項慕川的對手，根本無力回歸正常導航。但他們的偵查器還沒有損壞徹底，士兵們只能在戰艦上眼睜睜地看著項家軍團的炮擊不斷逼近，將他們逐漸納入攻擊範圍。
等死的感覺遠比死亡更讓人恐懼。
在一次次的爆炸中，很快有數艘星船的領軍人失去冷靜，他們在項家軍團的攻擊掃蕩過來之前如無頭蒼蠅一樣亂竄，只想操控星船逃離攻擊範圍，卻和自己的友軍相撞。
星船撞擊的爆炸接連發生，傑克·利特臉色難看地叫道：「停下來！讓他們停下來，聽從指揮！」
然而這種對當前情況毫無益處的呵斥，已經無法震懾住亂成一團的聯邦軍。
「將軍，我們現在怎麼辦？」
眼看著火線不斷逼近他們，主戰艦上的眾人也不安起來。
傑克道：「直線撤離！」
副官驚道：「可是將軍……」
直線衝過去不說會不會撞擊到己方星船，他們一定會進入火線，這太危險了！
「沒有可是。」
傑克打斷了他，深吸了一口氣道：「關閉戰鬥系統，將防禦系統提升到S級，我們全速離開！」
隨後他又讓人把逃生艙取來，預計離開火力集中區就用逃生艙各自奔逃。
項慕川對此早有預料，在利特軍團的主戰艦放棄反擊后，就指揮火力集中攻擊戰艦尾翼，機艙不斷動蕩他們根本連提取救生艙都做不到。
「少帥，傑克脫離第七分隊攻擊範圍。」
巴頓主持第七分隊，傑克·利特第一個踏進他的攻擊區域，但他們的主戰艦耐打得很，就是他全力攻擊也沒讓它報廢。
「第三分隊攻擊，第一分隊準備。」
「是！」
項慕川看著戰略星圖上全速移動的利特軍團的戰艦，對方的戰艦速度、能源損耗值、機身損壞等情況無不在項慕川的掌握之中。
歷經千辛萬苦，利特主戰艦終於脫了戰火集中區，但沒有一個人高興。
因為在逃離第一分隊的攻擊區域時，他們的戰艦尾部完全被擊毀，雖然現在還能勉強維持飛行，但儲備的物資和逃生艙全部流失了！
「將、將軍，我們該怎麼辦？」
所有人都哭喪著一張臉，傑克·利特同樣臉色鐵青。
他一意孤行地讓他們按照一個方向逃離，在導航失效的情況在太空中遊盪無異於找死，但他寧願面對太空亂流，也不願意死在帝國軍手裡。
「將軍，他們追上來了！」
「將軍，我們的能源補給跟不上了！」
「將軍……」
一個接一個噩耗傳來，接著通訊軍官戰戰兢兢地說：「將軍，有帝國通訊請求接入。」
室內一靜，傑克冷硬的聲音在沉默中響起：「接。」
通訊接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項慕川的虛擬影像。
哪怕傑克對沃克任務失敗早有預料，但見到項慕川的那一刻臉色還是難看到了極點。
項慕川沒有浪費口水說開場白，他抬手鼓掌，一聲接一聲。三聲過後，他笑道：「傑克將軍，今天這場生死逃亡的表演真是精彩，祝你之後還有這樣的好運。」
「項慕川你——」
然而項慕川並不想聽他的臨終遺言，畫面一閃，十秒倒計時取代了項慕川橫在戰艦的虛擬通訊屏幕上。
10，9，8……
「將、將軍……」
現在該怎麼辦？
這個問題已經毫無意義，副官都無法再說出口了。
傑克讓戰艦速度再提速，但仍然追不上迅速流逝的時間！
3——2——
1。
轟的一聲，戰艦受到猛攻。
緊接著，又一個十秒倒計時出現。
項慕川這是要鈍刀子慢割，無限放大他們垂死掙扎的恐懼和不甘。
好不容易站穩身體的傑克咬牙切齒，接連兩擊過後，戰艦上的能源已經支撐不了幾次攻擊了！
傑克眼睛閃過一絲瘋狂，「鎖定項慕川的星艦，關閉所有戰備系統，加速靠近它！」
「將軍，防禦系統也要……」
他們猛地意識到傑克想做什麼——他竟是要啟動自毀系統和項慕川同歸於盡。
「將軍，您三思啊。」
傑克的腰一下子垮了下來，他們已經逃不掉了，與其這樣窩囊地死去，還不如利用它最後做點什麼。
思及此，傑克·利特挺胸行了一個軍禮：「誓死與聯邦同在！」
「誓死與聯邦同在，自由萬歲！」
赴死的軍官們義無反顧。
誰都沒有注意到，在驚心動魄的宣誓時，傑克捏碎了一直藏在手心的微型通訊器。
戰艦的完全能源移動模式速度非常快，幾乎是眨眼間就逼近了「項慕川」的位置。
苟梁從系統監控中的傑克身上收回注意力，只見被導航誘導的利特軍主艦一股腦地撞向好不容易才從戰圈裡逃出來的萊恩和帕爾默的戰艦——
「傑克你瘋了！快停下來！」
「快快，駁接傑克的通訊讓他停下來！」
但傑克戰艦的速度太快了，萊恩和帕爾默連操作星艦躲避都來不及，更遑論阻止傑克·利特。
三艘戰艦相撞——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