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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梨味的不死攻(6)

  第一百零七章

  被厲鬼魂魄舔過的地方,一陣火辣的疼。


  苟梁卻笑起來, 知道認準人再發|情, 應該給獎勵的么么噠。


  「也許, 不是看起來而已, 你想試試么?」


  苟梁說。


  厲鬼魂魄遺憾地說:「可惜現在不是好時機, 下回再來找你。」


  厲鬼說罷要走, 苟梁哪能放他離開?只見他抬手在虛空中一點, 四周突然一變, 變成了封閉的空間。苟梁拿出青銅酒樽,念道:「今祭酒樽,請魂歸附, 敕!」


  厲鬼完全不放在眼裡, 饒有興緻地打量了眼被清場的電梯間, 「陣法?有點意思。」


  酒樽拋出,緩慢地旋轉起來,苟梁邊走步法,邊吟詠道:「一轉天地動, 二轉日月昏,三轉神魂亂,四轉魂魄離!五轉傾山倒岳, 六轉收幽精,七轉收非毒, 八轉收八方形影, 九轉攝亡附樽!急急如律令!」


  厲鬼氣團猛地一散, 有幾縷他吞食的生魂猛地被無形的力量抽出來,化作屢屢黑氣,被青銅酒樽吸附。


  厲鬼本還想陪他耍玩一陣,但見自己辛苦篩選的生魂就這麼被收走,不由大怒。


  「再不住手,休怪我下手無情!」


  苟梁不為所動,厲鬼猛地沖他過來,苟梁立刻用早就準備好的青銅劍鞘對準他,「請五路將軍,八方神明,助我成陣,收汝魂魄!」


  厲鬼一見那青銅劍鞘就知道厲害,想躲都已經來不及了,然而苟梁功力有限,厲鬼以數個生魂為祭,破劍鞘而出。劍鞘猛地裂開一道痕迹,苟梁嘴角流出鮮血,無力支撐地半跪而下,手撐在地。作為陣眼的青銅酒樽隨著他靈力散去,掉在地上,厲鬼趁機而逃。


  畢廈拔步要追,苟梁捂住養魂玉,道:「畢廈,回來。」


  畢廈的身形一晃,下一秒就出現在苟梁身邊。


  他皺了皺眉看剛才操控了自己行動的養魂玉,再看向苟梁,淡聲道:「這是為何?」


  苟梁坐在地上,擦了擦嘴角的鮮血,說:「這附近人氣極其旺盛,你一旦動手要死很多人。」


  畢廈頓了頓,蹲在他面前說:「你如何?」


  苟梁笑起來:「死不了。」


  他把青銅酒樽和劍鞘收起來,陣法就此收回,被擋在外的張竇幾人才看見苟梁,忙沖了上來,「孟顧問,你怎麼樣?」


  苟梁說:「讓他跑了。」


  張竇伸手要抱他,被苟梁擋開,撐著他的手站起來,說:「去找人給我打針營養針,再輸點血。」


  見他面無血色,張竇忙讓人去安排。


  在他輸液時候,張大師匆匆趕來,看到他還活著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沒想到居然跑出一隻千年老鬼!幸好賢侄你沒事,否則我無顏再見孟老哥啊。」


  苟梁說:「張叔叔得到消息倒快。」


  張大師說:「等你以後到了總部就知道了,咱們現在先不談這些,你好好養好身體。我已經上報了情況,這種千年老鬼是S級別的任務,我們插不上手,自有上面的人來處理這件事。」


  「這恐怕不行。」


  「什麼意思?小孟啊,這可不是普通的鬼怪,你不要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苟梁把墨鏡掛到他鼻子上,指了指自己的臉,張大師倒吸一口涼氣,「這、這是那個厲鬼留下的?!」


  只見苟梁的左臉上留下了一道黑色的符號,是個很古老的文字,張大師看不懂是什麼意思,抬手去摸還未觸碰到苟梁的臉竟就被灼傷了手指。


  ——苟梁被厲鬼標記了。


  張大師匆匆去稟報這個新情況,張竇負責把苟梁送回七藏閣。


  臨下車的時候張竇還在討好苟梁,想借他的墨鏡玩一玩,被苟梁無情地拒絕了,苟梁說:「提醒你一句,今天繞電線杆走,以後少約|炮,多做慈善。」


  「啊?」


  張竇不明所以,但也沒追問出個結果。


  回所里的路上看見電線杆,張竇下意識地換了一個車道離它遠一些,沒想到才離開,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他踩下剎車,回頭一看——他剛剛路過的直線桿突然斷成兩半,一頭砸了下來把停在路邊的車直接砸扁,巨大的震動讓附近的車輛警報全都尖叫起來。


  「這不科學……」


  張竇打了個寒顫,邊掏電話報警邊離開這個鬼地方。


  另一廂,苟梁把收進青銅酒樽和劍鞘里的生魂分別收進孟老爹留下的鎮魂法器里,在裡面待上十年、百年它們沾上的戾氣也就凈化了,不必平白受無妄之災打入十八層地獄受鞭撻之苦。


  就是可惜了他的青銅劍鞘,這可是把畢廈封印了三千年的法器,威力自然不言而喻,沒想到就這麼壞了。


  為防暴露畢廈的存在,他還不能向組織報銷,真是心痛。


  苟梁對畢廈吐槽道:「這麼暴飲暴食生冷不忌,他也不怕吃壞了……我真怕他再這麼吃下去,往後你都可能不是他的對手。」


  不見畢廈回答,苟梁看向他。


  畢廈正凝眉看著他臉上的痕迹,剛才他試過了,他也無法消除「自己」留下的標記。


  苟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並沒有像張大師一樣被灼傷,他只感受到溫熱的觸感,「是不是很醜?」


  畢廈搖了搖頭,問他:「你可知道此字何意?」


  苟梁當然知道,但他只作疑惑地看著畢廈。


  畢廈抬手摸了摸那痕迹,低聲說:「此乃吾姓,那廝將此字烙在你身上,乃冠姓之禮。你同他……亦同我締結陰婚,你可知道?」


  苟梁還真不知道有這一重用意,睜大眼睛呆了一會兒,握住他的手說:「你的意思是說我現在是你的妻——丈夫了?」


  畢廈把手抽了回來,靜靜地看著他。


  苟梁笑嘻嘻地湊近他,「你生氣啦?是不是被他搶先一步,所以不開心了?」


  畢廈下意識地反駁:「他即是我,我即是他,有何區別……」頓了頓,他繼續道:「阿寧,你當真不知此間厲害嗎?冥婚並非玩笑,若此印記一日不除,你便做不成人,卻也當不成鬼,三界之內再無你容身之所。便是有一日你壽終正寢,地府也不敢收你,斷你投胎輪迴之路。」


  「那這樣,我就能永生永世和你在一起了,對不對?」


  苟梁卻覺得這樣再好不過了,畢廈不解地看著他,只聽他說:「我生,我死,都與你不離不棄。這樣不好嗎?」


  畢廈怔住——苟梁嬉皮笑臉,語氣輕浮,但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就好似在對他許下生死相隨的諾言一樣。


  心跳忽然加速,畢廈不自在地撤開視線,抵唇咳了一聲,說:「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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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苟梁笑起來,「好!」


  不料,關店的時候孫卓卓打來電話說要來店裡找他吃飯,聽說他提前下班要回家做飯,便說已經改道上他家去了。


  孫卓卓來的時候,苟梁已經做好飯。


  他一進門就見畢廈從主卧出來,頓時張大了嘴巴,誇張地叫道:「好啊你們兩個,居然同居了!行啊七寧,看不出來你這麼~~嘿嘿。」他朝苟梁擠眉弄眼,一副盡在不言中的模樣。


  苟梁翻了個白眼,只管招呼畢廈吃飯。


  孫卓卓一向不知道客氣為何物,提了提褲腿坐下來,和苟梁說:「你有伴了那我就放心了。」


  「喏,他們打算這周末聚一聚,明名那傻逼還特地在群里艾特你,讓你一定要來,哈哈,結果你鳥都不鳥他。搞得你好像多傷害他的情緒似得,那委屈勁,搞得群裡頭有些傻逼也跟著一起說你不識好歹,我只好說你都不玩手機。然後你就知道了,丫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非要我到時候捎上你。」


  「明名?我跟他不熟吧?」


  苟梁疑惑。


  孫卓卓哈哈大笑,「要是聽見你這麼說他得氣吐血!你不記得他,總還記得何豁吧?他倆好上了。」


  苟梁:「……哦,恭喜。」


  孫卓卓:「哈哈哈哈!」


  畢廈看向苟梁,「何豁是誰?」


  狂笑的孫卓卓捂住嘴,遞給苟梁一個同情並且幸災樂禍的眼神。


  苟梁給他夾了一筷子,一本正經地說:「你別看我這樣,還是挺受歡迎的,從小到大不知道多少人跟我表白呢。你可得好好珍惜啊~」


  孫卓卓跟邊上說:「屁嘞,你怎麼不說跟你表白的都是男的?就算你號稱孟宇直,人家照樣追你不誤。不過還真別說,GAY的嗅覺就是靈敏,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根本就是個深櫃。」


  說著,他熱情地給畢廈科普何豁此人是誰。


  何豁,當年首都B大校草,妥妥的風雲人物,卻對原主一見鍾情。當眾表白,私下傳情的事情沒少做過,結果有一回被孟老爹撞了個正著。


  人孟老爹思想多開放,也沒為難他,只上下打量了何豁一眼,說:「你和我兒子八字不合,離他遠點,否則會有殺身之禍。」


  孫卓卓複述的時候還笑個不停,直說:「孟伯伯忒牛了,七寧你還記得吧,當時還有人拍照傳到校園網上,置頂了好幾個月呢。」


  笑著笑著,他突然智商上線,正襟危坐地問苟梁:「孟伯伯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苟梁眼睛不眨一下地說:「當然。我是天煞孤星的命,要是命不夠硬,想和我在一起,克也被我剋死了。」


  孫卓卓吸氣,「……真的假的?我怎麼聽說只要和天煞孤星挨點邊兒都會被克,那咱們多少年的交情了,我怎麼沒事?」


  苟梁笑了,「知道怕了吧?以後沒事老找我嘮嗑,小心小命都賠進去。」


  孫卓卓翻了一個白眼,「你就瞎編吧,那可是萬中無一的概率,這都能被你撞上,你怎麼不去買彩票啊哥們?」


  他完全不以為意,只當苟梁是玩笑話。吃飽喝足,臨走的時候孫卓卓和苟梁又重申了一下周末聚會的事,拎著兩袋苟梁自製的果脯樂顛顛地走了。


  苟梁回身對畢廈笑說:「無知是福,說的就是他。」


  畢廈看了看苟梁,苟梁說:「怎麼,知道我是天煞孤星,怕了?」


  畢廈說:「我是千年厲鬼。」


  誰克誰都還說不定呢。


  苟梁笑起來,說:「多虧我有個好爹。這麼說來,我有些日子沒給他燒紙錢,也不知道他在下面錢夠不夠花。」


  苟梁想一出是一出,給孟老爹上了香,燒了紙錢,才和畢廈繼續說:「他為了壓制我的命格沒少費心思,不過要是誰和我結婚了,肯定要被我克到。還好,這世上還有一個你,紫薇貴人可解凶煞,你說我得多好運才能在茫茫三界遇見你?」


  苟梁順便給畢廈也燒了一柱香。


  苟梁說的毫不誇張,畢廈的命格貴不可言,就是傳說中的天乙貴人。可惜本該一生順遂,位極人臣的紫薇郎,卻偏偏上了戰場——天乙貴人最忌刑殺,他雖為國而戰,但手上沾的血太多,福氣大減,才會落個不得善終。


  但不管怎麼說,這命格還在,畢廈和他簡直天造地設。


  畢廈見他面有感慨便知道他在想什麼,出聲說:「往事已矣,無需掛懷。不過,你是因為我的命格,所以才對我……格外好?」


  苟梁笑起來,點頭說:「我以前總想找個人陪我吃飯,陪我看八卦,陪我睡覺,陪我起床,不離不棄。直到遇見你,我就想,不論你是人是鬼,我都要把你留在我身邊。」


  畢廈抿唇不語。


  苟梁捏捏他的臉說:「但這也僅僅是我將你鎖在我身邊的理由,而不是我喜歡你的原因。」


  畢廈抬眸看他:「你方才說什麼?」


  苟梁一笑,「沒聽見啊,那就算了,好話不說第二遍。」


  「阿寧,你方才可是說你心悅——」


  「你該睡覺了,話好多!」


  苟梁趕忙把他收回養魂玉中。


  按著心口的玉佩,苟梁賴進沙發里發出一聲感慨:再喜歡有什麼用,這麼濃郁香甜的雪梨味魂力他都感受到了,撩了我卻不能餵給我,累不愛QAQ。


  阿寧這是……害羞了?


  養魂玉中,畢廈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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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天,張大師帶了苟梁去組織。


  是在一家四合院里,張大師將苟梁引薦給這三位天師之後,就識趣地離開了。一來這次的任務他沒有參與的能力,二來這三位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人物,他這次能沾光見上一面互通了姓名,已經是天大的榮幸,可不敢奢望更多。


  「小孟年紀輕輕,靈力修為卻也同我們這把老骨頭差不多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三位天師中唯一的女性,穿著旗袍的袁清對苟梁善意一笑。


  苟梁忙道過獎。


  方雲舒笑呵呵地說:「孟家祖上也出過幾位天師,家學淵博,哪像我這種野路子,孟賢侄就不要太過謙虛了。」


  見苟梁接不下話一臉為難的樣子,劉一乙擺擺手:「好了,別盡開小輩的玩笑。我鍋上還燉著湯呢,咱們快點把正事說了。孟小友昨日和那千年厲鬼正面交過手,情況如何?」


  他們三人自然都看到了苟梁臉上的印記,但成就天師必定經歷幾番波折,大風大浪里出來的三人並沒有大驚小怪。


  「恐怕那厲鬼的道行遠不止千年那麼簡單。」


  苟梁一開口,三位天師的表情都變得凝重起來,再聽他說:「月前雙葉市地震中現出一座古墓,不知您可曾聽說?我懷疑,那厲鬼的來歷與此事有關。」


  說著他拿出青銅酒樽,方雲舒驚道:「好厲害的法器!」


  苟梁點了點頭,「如我猜測沒錯,他此前就被鎮壓在這青銅樽里,只因機緣巧合被A大的一個博士生放出。那人被戾氣所傷,已經離世,是我超度的他,所以從他口中聽說了一點消息。之前,我們第一次發現吳大師,也是因為對方想要借受害者的妻子的胎息和那股戾氣養成鬼嬰王。」


  「這一局被破之後,他如今又在醫院出現,取人內臟骨骼,怕是要重塑肉身。」


  「什麼?!」


  三人大驚。


  鬼嬰一事他們自然都有耳聞。


  當時那地下室被抄的時候,祭台上已經養著九十九個鬼嬰。若待嬰王鬼胎成型,這鬼嬰陣一成,後果不堪設想,他們時候聽聞都是一身冷汗。


  現在又聽說那厲鬼要重塑肉身,更意識到事情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棘手。


  但苟梁的話還沒說完。


  「那厲鬼的魂魄應當不完整。這次我和他交手,本想將他重新鎮壓回青銅酒樽中,沒想到他沒收到,卻從他身上收到十三個枉死的生魂。可見他不僅是要重塑肉身,他還想重塑三魂七魄。」


  劉一乙坐直了身體,說:「如果你的猜測屬實,那麼我們倒是還有機會抓住他。」


  袁清:「是啊。重塑魂魄必須天時地利人和,非一時之功。這麼算起來,十日後,正是一個時機,也將是我們動手唯一機會,否則一旦魂肉結合,要再找他就難了。只是,等到那時,不知道又有多少生魂要慘遭毒手……」


  方雲舒看向苟梁,「他既在你身上留下印記,可能憑此引出對方?」


  不等苟梁說,袁清就說:「此事談何容易?那厲鬼只要不傻也不會在重塑魂魄前再出現,更何況,即便我們三人聯手也未必奈何得了那厲鬼。若真引來,小孟的性命如何保證?」


  劉一乙也道:「袁清說的不錯。再則,待到重塑魂魄之時,那厲鬼將實力大減,我們動手才有勝算。」


  如此一來,他們所能做的就是——靜待十日後的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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