澂澂
隔日程芊苒就回了學校, 其實若不是因為桂圓, 她滿能住學校分給她的那間教師公寓的, 節約時間, 離他的公司還近，要是想找他也比較方便。
但教師公寓不允許養寵物，所以程芊苒極少回學校里的公寓住, 一般都是授完課就回她和董安可一起住的公寓。
周五上午上完第一節課她這周便沒有了課程，程芊苒決定出去買點菜，回來親自做午飯, 說起來她都好久沒有親自下廚了。
在商場推著推車逛的時候, 程芊苒給蘇墨澂打了電話。
那邊很快就接了起來。
「苒苒。」
她聽到他現在如此自然的喚她苒苒，心裡甜的像是吃了蜜糖，她手裡拿著一盒牛肉, 問他：「中午一起吃飯嗎？」
自從她回學校正式授課之後，他們已經四天沒見面了, 每天只能打打電話聊聊天，程芊苒前幾天剛回學校事情比較多, 不然依她的性子, 早就跑去找他了。
蘇墨澂似乎正在忙, 其實是真的在忙，他在畫圖紙。
這幾天起早貪黑的全都是因為現在手上在設計的這個房子。
「好。」他利索地答應。
「我中午做好飯是帶到你們公司還是你過來學校的公寓吃？」
蘇墨澂的筆尖稍頓，他沉吟了一下, 說：「我過去吧, 我去做。」
程芊苒幾天之前在他的家裡嘗過一次他的廚藝, 也許是喜歡作祟，就覺得他做的好吃。
她笑了下：「好啊。」又說：「我現在在商場，你有什麼想吃的告訴我，我買回去。」
蘇墨澂：「瘦肉，菠蘿，番茄，雞蛋，其他的……你看著來吧。」
程芊苒：「……」
她笑嘻嘻地問：「澂澂你要給我做菠蘿咕嚕肉么？」
蘇墨澂：「……嗯。」
程芊苒揚起聲調說：「開心！！！」
蘇墨澂低笑了一下。
「好啦你先忙，」程芊苒一邊往推車裡放菜一邊說：「一會兒我把具體地址發給你，到時候你直接開車進來。」
「嗯，好。」
「mua！」
蘇墨澂的手一滑……
他嘆氣，低頭看著已經被掛掉的電話，扶額低笑起來。
***
中午下班后蘇墨澂一反常態的第一個出了辦公室，幾乎是他一踏出辦公室外面的員工就齊刷刷地望了過來，設計部十幾張臉彷彿見了鬼一般震驚。
蘇墨澂一點都不在意手下的人注視他的目光，目不斜視地走進電梯，上車之後打開導航按著她給的地址開車去了川舞。
到了教師公寓樓下后，蘇墨澂邊下車邊給她打電話。
程芊苒正在炒菜，聽到手機響急忙跑出來接聽，「喂，澂澂。」
「幾樓？」他溫聲問。
「七樓，713。你直接乘電梯上來，我給你開門。」
「嗯。」
掛掉電話后程芊苒又折回廚房，估摸著菜燒的時間也差不多了，於是關了火。
很快，敲門聲就響了起來，她解下圍裙，洗了洗手擦乾淨，小跑著去開了門。
門一被打開她就順勢撲進他懷裡，抱住了他，委委屈屈地說：「好想你的。」
蘇墨澂攬著她的腰，邁步將人半抱著帶進屋，用手肘帶上門，下一秒就向她索了一個法式熱吻。
程芊苒被他抵在玄關處的柜子上吻得氣喘吁吁才被放過，她的眸中帶水，波光瀲灧，上挑的眼尾浮上一層緋色，本來瑩白的臉蛋紅撲撲的，軟了身子窩在他的懷裡。
蘇墨澂蹭著她鬆鬆垮垮綁起來的低辮，輕輕地吻著她的耳垂，問：「炒菜了？」
「唔。」她勾著他的脖子，哼哼唧唧的，「炒了你喜歡吃的。」
然後又說：「我要吃菠蘿咕嚕肉，你做的。」
「好。」
程芊苒和他一起進了廚房，她把今天新買來的另一個藍色的圍裙拿出來，幫他帶上系好，然後又重新穿上剛才那件粉色的圍裙。
程芊苒低頭來回看了看，特別滿足。
之後蘇墨澂專心給她做菜，她抱著手機在他身邊亂晃，甚至在他炒菜的時候站到他的身側拍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只有她一個人的臉，但照到了他的側頸以及手臂，他們身上系的情侶圍裙也被一併拍了進去。
程芊苒樂呵呵地發了一條朋友圈。
cheng：期待我的菠蘿咕嚕肉！美滋滋！【照片.jpg】
她發完就收了手機，抱肩在一邊安靜地欣賞為她做飯的他，迷人、性感……想撲倒。
這條朋友圈她沒有設置許可權，只要是好友都能看到，當然也包括——江珂溯。
剛剛把所有的事情處理完的江珂溯一眼看到這條朋友圈，整個人都緊繃起來。
他是沒想到他們兩個竟然發展這麼快，他消失的這一個星期，他們都已經在同一個屋檐下住了么？
怎麼可以這樣。
***
吃過午飯之後，程芊苒主動承包了洗碗的工作，蘇墨澂跟了過來，把她推到一邊，說：「我來吧。」
程芊苒眨了眨眼睛，「哇！澂澂這是在寵我嘛！」
蘇墨澂彎唇，點頭，「嗯。」
「去客廳坐會兒。」他趕她。
「不要！」程芊苒的手從後面伸過去，反手向上勾住他的肩膀，在後面歪頭盯著他的側臉看，然後伸出食指，緩慢地順著他冷硬明晰的五官線條描摹勾勒，感嘆道：「澂澂好帥。」
他突然問：「你喜歡我就是因為覺得我帥？」
程芊苒搖頭，蘇墨澂剛剛舒坦了點，就聽她實話實說：「不知道誒。」
蘇墨澂：「……」
程芊苒趴在他的肩膀上很認真地會想了半晌，直到他都把碗筷沖洗乾淨擺放好，她還沉浸在回憶里。
蘇墨澂拉下她的手轉身，就看到她獃滯放空的眼神，他抬手揮了揮，情緒不高地問她：「在想什麼？」
神思飄遠的程芊苒被他的動作拉回神，笑了笑，說：「在想我為什麼會喜歡你。」
他沒說話，半靠著流理台安靜地瞅著她。
程芊苒繼續道：「我還是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喜歡你，但就是好喜歡，從……嗯……」她停頓了片刻，「6月28號，我們第一次見面那時，我在舞蹈興趣班的窗邊無聊地看樓下的街景，你把車停在路邊，然後下車步行來到對面，你在進大廈時仰頭瞥了這邊一眼。」
程芊苒驀然抬起頭，「就是你當時的那一瞥，讓我印象深刻，我可能就是從那時候動的心。」
程芊苒只專註地回想事情去了，並沒有察覺蘇墨澂在聽到「6月28號」這個日期時神情有一瞬的僵滯，而此時，他早已將剛才泄露出來的情緒隱藏好。
她笑著拉起他的手，帶他出了廚房，說：「聽到我對你一見鍾情是不是很開心很驚喜？」
蘇墨澂隨她拉著走，微微地扯了扯嘴角，「嗯。」
程芊苒撇嘴，「怎麼感覺你這麼敷衍。」
他低嘆，摟住她的腰，「沒有。」
她在學校的教師公寓是一室一衛一廳，程芊苒也不矯情，把他直接帶進了卧室，說：「你睡會兒，一會兒到時間要上班我叫你。」
蘇墨澂看了一眼她的床，沉默不語。
程芊苒已經走過去把薄被撩開，揚了揚下巴，示意他躺過去。
他站在原地，「你呢？」
程芊苒燦然，「我沒午睡的習慣，而且我下午沒事，你還要上班。」
見他還不動，程芊苒用力把他拽過來，結果一個不穩自己倒了下去，連帶著蘇墨澂，全都撲向了床。
程芊苒整個人倒在床里的時候身體還輕輕地彈了彈，蘇墨澂是直接壓了過來，還好用手撐在了她的腦袋兩側，程芊苒瞪著大眼睛，濕漉漉的眼眸望著他，瞬間就將他的心魂徹底勾走。
她想到上一次在他家的情形，有點方，下意識地就想找個話題打破這種很詭異的沉默氣氛，於是張口就來了一句：「睡嗎？」
說完覺得不太好，補充說：「你睡嗎？」
蘇墨澂唇角上揚了少許，點頭，「睡。」
程芊苒鬆了一口氣，正要推開他坐起來，結果剛向上抬起頭就被他攫住嘴唇，登時心口一滯，呼吸全部亂掉。
她這樣仰著頭真的很累，脖子酸疼，程芊苒支持不住又倒了回去，蘇墨澂也追了過去，就這樣把她壓在身下親，她的雙手扶著他的肩膀，被他拉開，他攥著她手腕的手緩緩上移，最終滑入她的指縫，與她緊緊地十指相纏。
他的吻反常的不激烈，不強勢，很輕柔很憐惜地吻著她，不帶一絲慾望，一下又一下，彷彿在親吻他的至寶。
她不知道6月28號對他來說是個什麼日子。
罷了，以後只要記住9月17號就行。
蘇墨澂很感謝她，感謝她愛他，感謝她沒有真的放棄他，感謝，她能和他在一起，讓他體會到一種他一直渴望卻又不敢要的感情。
***
程芊苒定了鬧鐘，她坐在客廳看電視，手機鬧鈴一響起來她就關了筆記本走去卧室，蘇墨澂還躺在床上沉睡，身上搭了一條薄被，他的手很規矩地放在腹部，睡顏很溫和，一點都不像他平日給人的冷漠的印象。
她走過去，俯身輕輕地喚他：「澂澂？」
「澂澂？起床啦！」
他的眉心微皺，還是沒有睜開眼。
程芊苒又湊近了他一點，「澂澂，快起來呀，再不起你上班要遲到了！」
她滑落的幾縷長發觸到了他的臉，痒痒的，蘇墨澂抬起手撥了下，同時緩緩地張開眼眸。
一瞬間，她含著笑意的臉龐就出現在他的眼前，讓本來剛剛睡醒的他以為自己在做夢。
有多久沒有人這樣叫過他起床了？
好像，自從母親去世之後，就沒有過了。
因為他從來都是淺眠，而且總是在蘇易言喊他起床之前就早早的醒了。
這樣安穩的熟睡，對他來說是極少的。
「醒啦，」她莞爾，作勢要拉他起來，「去洗洗臉，收拾收拾去公司吧。」
她說話間蘇墨澂清醒了些，剛剛醒來時以為是在做夢的失落感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抬手就摁住她的後腦，程芊苒毫無防備地就親上了他的唇。
「苒苒。」他撥弄著她的頭髮。
程芊苒傻愣愣的，「啊？」
「晚上再一起吃飯吧。」
她漾開笑，「好啊。」
傍晚，在他快要下班的時候，正在廚房準備晚飯要用的食材的程芊苒接到了江珂溯的電話。
……
「好，那晚上見。」
程芊苒掛掉電話望著各種蔬菜和肉，無奈地嘆氣，只能以後再吃了。
畢竟有些事情還是越早解決越好。
今晚解決好了江珂溯的事，澂澂以後知道了她的決定，肯定會很開心的。
她正思索該怎樣告訴蘇墨澂今晚的晚飯可能要以後再補上了，他卻先給她發了簡訊過來。
澂澂：「晚上有點事，晚飯我們改天再吃。」
程芊苒看到他的簡訊后，立刻回了過去：「好，正巧我也臨時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