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女官
提示:訂閱比例不夠50%以下為防盜重複章節補訂閱或等三天可破
洪珠揚著臉, 還不明所以:「小姐, 難道不是還給王夫人更好些嗎?」
徐椀在她額頭上點了一點:「照做就好, 送去王夫人那,王夫人難道不會怪罪瓶兒嗎?然後會怎麼樣, 我多半是無所謂的, 大不了換個丫鬟, 你就沒好日子了, 你想想~」
洪珠恍然大悟, 自此更是貼心。
徐椀快步走了大門口去,徐鳳白就站在那,一旁的馬車才是停穩。
走上前,她左右張望著。
「小舅舅, 是我爹要來了嗎?」
「嗯。」
徐鳳白手一動,就牽住了她的手, 這似乎是記憶當中,第一次牽她手。
徐椀詫異地看著他, 他的手可真好看, 又柔軟又秀美。
「阿蠻, 你真的想和你爹一起生活嗎?」
「想。」
「這裡就是你的家, 和姐妹們一起玩, 一起長大,不好嗎?」
「可是, 我更想和我爹一起。」
「你爹他, 他還年輕, 還得娶妻生子,我覺得……」
他聲音沙啞,語調越發低了起來。
徐椀揚著臉,發自內心的期盼著:「沒事,他娶他的,和我沒多大幹系。」
徐鳳白只覺無力,正說著話,一人自轉角處匆匆跑了來:「喂!」
徐椀愣愣地看著,趙瀾之氣喘吁吁,幾乎是上氣不接下氣的了,連著喂喂的兩聲,拄著雙膝才站在她們面前,他喘著,對著女兒眨眼,然後站直了身體,對著徐鳳白揚眉。
「搭個車都不行,你的心腸真不是一般的狠了~」
徐鳳白別開臉去,對著車夫交代了一聲:「送她們一程。」
說著,又看了徐椀一眼:「讓花桂給你收拾收拾東西,連同你的丫鬟,晚上送過去,如果那個時候你還沒改變主意的話。」
徐椀當然是高高興興地應了一聲:「好,我一定不改變主意!」
說著她掙脫徐鳳白的手,上前拉住了趙瀾之的。
她爹笑得特別燦爛,拉著她轉身就走。
上了街,街邊都是小攤販,趙瀾之也似乎很久沒有這樣自在過了,帶著女兒悠閑地逛:「阿蠻,爹爹不該騙你,以後有什麼事,爹就告訴你,好嗎?」
徐椀點頭,四處張望著:「好,那一言為定。」
他懷裡揣著錦袋,拿了出來對她晃了晃:「喜歡什麼,爹給你買。」
她沒有問他走的時候為什麼騙她,也沒有再讓他保證什麼,一個孩子的話,他一一保證了也沒有什麼作用,唯獨生活在一起,一定一定就能改變命運。
京里有名的酒樓里,說書的講得吐沫橫飛,古往今來的趣事,聽著也津津有味。徐椀想聽,趙瀾之帶了她,大搖大擺地上樓,扔了賞錢,聽了半個時辰,吃了點清茶和果子,才走。
上了街,街上人來人往,父女二人截住了貨郎,徐椀想起徐逸和徐芷爭搶的那個撥浪鼓,也想要一個。
趙瀾之付錢,給她手裡塞了兩個。
街邊賣纏糖的老頭,也直吆喝著,徐椀站住了,他買了一把。
太多了,有點拿不住,他就替她拿著。
趙瀾之問她,還有什麼特別想做的,她把從前那些遺憾想了個遍。
南大街,北大街,東大街,西大街的雜耍,他帶著她走街竄巷,一直到晚上,漆黑的夜裡,只留街頭余燈,夜空星月照亮街路,二人才往回走。
徐椀真是太興奮了,奔走了一天,累得兩腿走不動了。
趙瀾之便背著她,慢慢地走。
好高興好高興,徐椀攬著他的頸子,埋首在他背上,一臉笑意。
月亮圓圓地掛在天邊,星河似乎就在眼前,她眼底一片璀璨,想起一首童謠來,晃著他說:「有爹的孩子像個寶,有爹的孩子像個寶呢!」
趙瀾之也笑,直晃著她:「和爹在一起,就那麼高興嗎?」
當然高興,徐椀點頭:「當然了,以後日日和爹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夜路朦朧,她也不大認識路,只覺得這條路走了好遠好遠,迷迷糊糊地,幾次她都差點閉上眼睛睡著了,可打著瞌睡,他肩一動,她就醒了。
不舍閉眼,生怕醒過來就是一個夢。
歡喜得手指頭在他背上輕點著,想起來就叫一聲爹。
他應了一路。
過了能有半個來時辰了,禁夜的時辰快到了,遠遠的,似乎都有梆子聲,趙瀾之把徐椀放了下來,她揉著眼睛,才站穩,一抬頭,眼前卻還是將軍府的大門。
旁邊的側門開著,門口的石獅子憨態十足。
她轉身,詫異地看著趙瀾之:「爹,為什麼?為什麼又給我送回來了?」
趙瀾之蹲下身子來:「聽著,阿蠻,不知道你現在聽不聽得懂,東宮衛尉的確有個空缺,但是爹不想去,因為擅自回京還得去請罪,爹有爹的事要做,一時照顧不到你,你在舅舅家有舅舅舅母還有姐妹們一起,爹很放心,現在不是咱們生活在一起的好時候,等爹真的能保護你,能和你在一起時候,一定和你在一起。」
徐椀怔怔看著他,怔怔的:「那是什麼時候?」
趙瀾之伸手理順著她的髮辮:「很快,相信爹,這次是真的。」
徐椀看著他,鼻尖酸澀。
她就知道那些纏糖吃得太快了,吃光了,有些東西就沒有了。
趙瀾之從腰間拿下那兩個撥浪鼓了,都塞了她的手裡:「別難過,你只是太小了,還不懂,徐家就是你的家,是你娘留給你的,爹也全指著你和你娘活著,萬萬不能讓你受苦。」
徐椀一手拿了一個撥浪鼓,輕輕晃了晃。
趙瀾之輕輕擁了擁她:「別這樣,不想理我了是嗎?」
她低頭,不說話。
他雙手鎖她在懷裡,偏頭輕輕枕在她的肩頭,輕輕地嘆息:「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你個小東西,你娘生你的時候,你就貓兒一樣的,我第一次抱你不知道多歡喜,爹也不想和你分開,真的,不過既然打定主意留在京里,自然要謀個前途,不然拿什麼養我阿蠻,現在你要想過去住兩日,也是成的,但是不能離了你舅舅左右。」
他下頜抵著她小小肩頭,徐椀若是孩童,自然抓不住什麼重點。
前前後後一理順,心中疑惑萬千。
她偏臉過來,低聲問他:「為什麼不能離我舅舅左右?」
趙瀾之放開了她,依舊蹲著她面前,目光灼灼:「你只懂這個就好,除了爹,你舅舅是唯一你能信任能依靠的人,他對你的心,是和爹一樣的。」
這兩日也是品出個一二來了,徐椀點頭。
許是性格使然,什麼事到她這,到了她爭取的極致了,她就會順應自然。
什麼事都不是事,她雖失望,但好在他還在京里,早晚能在一起。
就像他說的那樣,她還需要等待。
趙瀾之見她肯理他了,又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高興點阿蠻,咱們一家人來日方長,日子長著呢!」
許是這樣,徐椀點頭,捏緊了撥浪鼓。
旁門處,兩道身影走了過來。
花桂伸手來牽徐椀:「太晚了,小小姐趕緊回去歇下吧,累了吧~」
徐椀跟她走了兩步,還是回了頭,揚聲叫了趙瀾之一聲:「爹!」
他對她擺了擺手:「去吧。」
她晃了晃撥浪鼓:「這次,你一定一定說話算話。」
他重重點頭:「一定,你等著爹。」
徐椀軟糯的聲音在夜裡顯得十分清脆:「是你說的,來日方長。」
趙瀾之笑:「那是自然。」
這回徐椀是頭也不回地走了,只偶爾能聽見隨著她的動作,撥浪鼓的叮咚聲音,趙瀾之一直看著她走進去,直到看不見了,臉上笑意才隱沒了,倚靠在了牆邊。
徐鳳白緩步走了下來,手裡拿著塊腰牌,遞了他的面前:「謝謝你肯讓步,阿蠻還小,我不能讓她和你走。」
趙瀾之看著他:「這是什麼?」
徐鳳白示意他拿著:「二皇子的腰牌,你拿著去東宮……」
說著,往前再遞了遞。
趙瀾之目光哆哆,卻是揚了眉,並未接過:「你最好離他遠一點,否則我不知道我能幹出什麼事來。」
「趙瀾之!」
「……」
「我不想和你爭吵,東宮你是去還不去?」
星空當中,明月如盤。
徐鳳白頸子上還隱隱作痛,更是惱羞成怒。
將軍府大門口的紅燈籠隨風擺動,趙瀾之上前一步,一把握了徐鳳白的手,用力一甩,那腰牌就滾落了一邊去,二人站了一處,分明是又角上力了。
青衫微動,這人真是對他太過熟悉,只佯裝一抬腿頂向他腰側,徐鳳白立即後退。
轉身一個發力,趙瀾之將人抵在了牆邊,一低頭也抵住了他的額頭。
「咱們也,來日方長。」
徐鳳白也看了下:「還是個孩子呢,看個戲就高興半天。」
花桂突然停下來了,她長長嘆了口氣,回頭看著他:「主子,有句話我一直想說來著,阿蠻現在已經長大了,可雖然她好好養在徐家裡,不缺吃喝,但她畢竟就是個孩子,我瞧著都心疼。爹娘得陪著,哄著,那才叫個家,知道別人會怎麼說她嗎?寄人籬下的可憐兒,不然,就讓她和她爹一起生活吧~」
徐鳳白臉上閃過一絲惱色:「這便是她的家,哪個敢說她寄人籬下?」
花桂看著他,抬高了燈:「怕是連她自己都這麼想,所以還是多疼疼她。不知情的人憐惜阿蠻,知情的人更憐惜你,主子,就算是為了老太爺,為了徐家,這些年,你也夠了,想個法子退了吧,到時候帶著阿蠻,去哪裡都好。」
背後的阿蠻叮嚶一聲,徐鳳白連忙托穩了她:「如今早已身不由已……」
一直背了徐椀到她房裡,仔細給她蓋了被子,才出來。
徐鳳白熬了兩日,也是疲乏,花桂送了他出來,又是叮囑兩句才走。
快步走回前院,洪運正在門口候著,見了他連忙上前:「主子,今個……」
徐鳳白揮了揮手:「什麼事明天再說,今天很累。」
洪運急著上前:「可是……」
話未說完,房門已經推開了,徐鳳白往裡看了眼,愣了一下。
洪運低著頭,只在身後作著揖:「我是實在攔不住,真攔不住。」
徐鳳白嗯了聲:「知道了,你下去吧。」
說著,他反手關上了房門。
屋裡燈光雖暗,年輕的男人一身玄衣,端端坐在桌邊,徐鳳白走了過去,無語地看著他:「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