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歲月無痕天道有常
「我們來，是想問問白鶴這邊失蹤人口的情況。你在這有幾年了？」
「趙隊，我在所里快六年了，失蹤人口？」
「我看局裡的檔案，你們所這最近五年來，有14起報警失蹤人口，8人還未找到。」
「趙隊，這數據其實不對，報警失蹤的，其實很多，幾乎每周都有，不過大多是一時走丟的孩子或是老人，一般當天就能找回。
還有一部分呢，是立了案，但也很快撤銷的，那14起都是長時間沒找到的。說實話，我們這立案上報的，基本上難以找回的，14起中，有6人找回那也是不錯的了。有些情況，家屬來報失蹤了，我們也不受理。」
「報警，你們為什麼不受理？」趙又山急問道。
「這種情況，一般都是我們清楚失蹤人員情況的。比如一個經常不著家的小混混，比如一個在外面養小三的丈夫，還有一些各種奇葩理由，情況不明的。」
「那就先說說，那沒找到的6個人的情況。這是我從局裡複印出來的大致情況。」趙一山從手包里拿出幾張紙說。
「趙隊做事仔細啊，我先看看，還得一個個對照想想。噢，這個張愛國，是年前失蹤的，當時是他老婆報的警。一家人去吃飯，張愛國去停車，然後就失蹤了。
車子停在飯店附近一停車場，我們去看了監控，張愛國從停好車后，沒有什麼異常，然後出了停車場，就找不到了，附近的監控都沒有看到人。他老婆打手機，手機關機，打不通，我們也嘗試手機定位，但定位不了。」
「他們家有沒有什麼特別情況？比如做什麼工作？有沒有仇家？有沒有什麼疾病？」
「張愛國是普通公司職員，一家三口，女兒今年十歲，老婆是學校會計，近兩年沒生過什麼大病，就有點胃病。一家老實本分，家境中產，也沒什麼仇家，交際也不廣。」季東顯然對這個案子很熟，各種情況娓娓道來。
「我們當時還和家屬一道在附近一一走訪，走失當天剛好是傍晚上下班時間，來來往往的人特別多，天色又暗，所以沒人提供線索。」
「停車場附近的監控呢？」趙一山眉頭微微皺起，想來這個問題警所的警員也是不會放過的。
「都一一查看了，除了停車場門口那個監控最後拍到他向飯店方向拐過去外，其他的都一點都沒拍到。這個案子，我們也是很奇怪，幾乎一開始就全無線索了，人好像就憑空消失了。」季東攤攤手，一臉的無奈。
「還真是一點辦法沒有？」趙又山作一副思考狀。
「那些監控視頻還在嗎？」
「都備份著呢，當時家屬也要了一份備份的監控視頻，但一直沒能找到新的線索。」
「走的時候，給我備一份，再說說其他案子。」趙一山給季東遞去一Ｕ盤。
「這個叫吳恆的孩子，我也是認識的，當時他爺爺過來報得案，是我接的警。這孩子失蹤時十五了，爸媽在他八歲時離婚了，學習成績挺好，一直是爺爺照顧他，他也懂事孝順。去年暑假本來與另一孩子約好一起去城郊一傢具廠打工的，暑假還沒到，人就失蹤了。」
「那天早上吳恆說出去撿塑料瓶，出去后就沒回來。晚上八點，爺爺來報警，我們沿著監控找到他去了步行街那邊，監控里有一個可疑男子和吳恆說了幾句話，吳恆跟著走進一小巷，然後就沒了蹤跡。」
「那個可疑男子沒有找到嗎？」
「沒有，周邊居民也問過，都說不認識，之後也沒有再出現過，趙隊，你也知道，步行街那邊不是我們分局的轄區，大家警力也很緊張，像這種失蹤案不同於命案，有的時候我們也是力所不及。」
「老趙，這是什麼意思？」趙又山有點聽不明白。
「就是說，這個案子我倆接下來重點查一查，這是個有線索的案子。」趙一山這麼一說，趙又山是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又看看季東，總覺著哪裡不對。
季東把另外那個張紙都翻過一邊，然後說：「這下面四個人，趙隊檔案上都應該看到了，沒有什麼過多的線索，報警的時候，失蹤的具體時間、地點都沒有，也都是那種經常外出，等想起來，都不知失蹤多久了，才報的警。」
「不過，這李建軍的案子有點不正常，是我剛分配到所里接的，當時劉所帶我們排摸的，李建軍的老婆很有氣質，四十多歲的。當時有居發反映，李建軍好賭、酗酒還家暴，而李建軍失蹤后，他老婆似乎變得年輕了。當時劉所說，感覺哪裡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
「你說，李建軍他老婆熊老師，四十多歲的樣子？」趙一山問著季東，卻目光看向趙又山。
趙又山也疑惑了，道：「那時候熊大姐看著比現在老？」
「怎麼你們認識李建軍的老婆？」季東有些不解的問道。
「上周碰巧，我們去過她家，和她了解了點五年前的情況。」
正說著，門被推開，劉小建從門外進來，「原來你們在這，趙隊，你眼睛可真毒啊，我們所就季東最能幹，你才來兩次，就把他給記住了。趙隊你不是說事找我嗎？」
「這不正問季東來著嗎？就是想了解一下五年來的未結失蹤案。」
「有什麼發現沒有？」
「算是有點吧，一個是吳恆這個孩子的案子；還有一個就是李建軍的案子。」
「這兩個案子我都有記憶，吳恆那個孩子，監控里的那男子，一定知道情況，只要找到他；
李建軍，我就對他老婆印象深刻，詢問的時候，感覺她有點故做鎮定，她應該知道點什麼，但越到後面，感覺她就越自然，最後我們也是毫無證據。」
劉小建忽然有些感慨地道：「最近幾年來，社會好像變得躁起來，明明一些小事，拌幾嘴就動手，如果是小年輕還好理解。老少婦孺，全都有，娘的，把我們基層所給累的啊！」
趙又山欲言又止，趙一山在旁看了他一眼，也沒多說，轉頭跟劉小建說：「那今天我們就不打擾了，還得回去看監控視頻。」
「趙隊，不留下吃飯嗎？我們可有時日沒喝酒了。」劉小建拉趙一山的手，不讓走。
「還是下次吧，你也知道我現在的處境，不能拖累了你。打住，多餘的話不說，你我心裡有數。」
……
在回去的路上，趙又山問道：「老趙，你說熊大姐真的有問題嗎？」
「不知道，但不管有沒有問題，我們都不能因為自己的喜好，影響了對案子的判斷，這是作為警員的基本要求。」
「嗯，我說老趙，你給我推薦幾本書吧，我也跟著學習學習。」趙又山很快的從情緒中走了出來。
「走，先回局裡，晚上去我家，我那有不少書，你自己拿。」
「晚上去你家？我說老趙，你不會真的對我有感情了吧？」
「去死！」
……
看監控是個很無聊的事情，你得盯著每一帖畫面，不能有絲毫走神，說不定你想要的情況，就在你走神過程中被你忽略過去。
「小趙，還記得張愛國監控里的樣子嗎？你來看這個，我看吳恆這個的。現在就我們兩人，只能自己看了。」
「我說老趙，你這頭髮也該理理了，不是兄弟我不提醒你，你這樣走出去，我很沒面子的。」
「行了，行了，明天就去理髮，這不沒時間嗎？小屁孩哪裡來的那麼大面子啊。」
兩人各據一台電腦，看著各自的視頻，趙又山嘀咕著辦公室電腦的各種不滿，鍵盤太臟，滑鼠老到居然不是光電的，操作系統還在用95，配置更是低的放個視頻，得關掉所有程序。
趙一山安靜地坐在電腦前，用筆記著視頻上的各種問題。趙又山看趙一山沒動靜，也學著起身去拿筆紙，而這時他的電腦畫面上，正是張愛國走出停車場的那一刻。
等他回來時，張愛國已經出了停車場。
趙一山看著監控畫面里，那個瘦高個男子帶著吳恆進了小巷，又找了幾段周邊同時段的監控畫面，沒能發現什麼。他細心的對照時間，還是沒能找到那個瘦高個和吳恆的身影，他知道，一定是對方藉助交通工具離開了。
這時，趙又山忽然發出一聲「噫！老趙，快過來，我發現這裡不對勁。」
趙一山放下筆紙，走了過去。
「你來看，這是張愛國走出停車場，然後再過十分鐘，你看，張愛國又從停車場門前向西走了。你看，這個是不是他？他上了一輛計程車了。」
「這麼多人，不仔細看，一時還真不容易辨認，這樣，我拿這段視頻，讓技術科再鑒定一下，應該就是他了。」
「我靠，這算什麼事啊？又回頭。」
「應該是還有什麼事，是我們不知道的，不然，張愛國不會這麼刻意的避讓監控。小趙，我先去一趟技術科。」
「你去吧，就讓我這火眼金睛，再來幫你破個大案！」
趙一山拿著那段視頻拷貝，轉身出了辦公室，並沒有把趙又山那句話當回事，但有的時候事情就是這麼離奇，趙又山隨口一說，還真的被言中。
趙一山在技術科很快的得到了回復，那個回頭上計程車的人，就是張愛國。
趙一山想著，一般人的思維是，只想著張愛國朝飯店方向東面走了，時間去找東面方向其餘視頻監控，而不會過多的留意張愛國還會回頭。
就算有人也看了後面這段視頻，但那人群中，在天色昏暗的監控畫面邊緣，去留意一個上計程車的人，而趙又山第一次，剛好就碰上了這段視頻，而他的眼睛真如他所說，很敏銳。
趙一山剛推開辦公室的門，趙又山就沖他大喊：「哇靠，我說老趙，我真是破案天才啊！」
「怎麼了，你？這段視頻還沒……」
「快，快過來，這個傢伙我見過！」
「哪個啊？」
「就是這個拐走吳恆的傢伙。」
趙一山看著趙又山，又看看畫面，心想，不會吧，這傢伙真的是個福將啊！
趙又山很得意的揚了揚頭，說：「嗯哼，我不是告訴過你，我是秦省玉田人嗎？這傢伙好巧不巧，就是我們那邊的，一次我在大學城附近撞見他，聽他話音，知道是我們那的。於是我就老鄉見老鄉，過去打了聲招呼。」
「然後呢？」
「沒然後了。」
「就打個招呼？就是說他叫什麼，家住哪，這些你都不知道嘍？」
趙又山一臉認真的搖搖頭。
「那有什麼用？我們不是還沒法子找他。」
「這個，我覺著可以找。」
「怎麼找？」
「到大學城去找，因為我後來在那附近見過他好幾次，應該就是那附近混的。」
「不早說，走，去大學城。」
兩人疲憊而沒形象的坐在道牙上，他們已經在大學城周邊找了兩天，也跟附近的警所聯繫過，但都說這個人，沒什麼印象，又因大學城辦音樂節，抽不出人手幫忙。
趙又山說：「警員就這麼破案啊？」
趙一山瞟了一眼，「你以為呢？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大多數案子都是這樣一點點給走出來的。」
「看這樣子，今天又沒戲了，今天這人實在是太多了，該死的音樂節。」
「你說，這麼個混混，這麼好的日子，他會不來？所以今天才是找到他的最好機會。走，我想到一個法子了。」
趙一山看到，這大學城附近，因為音樂節緣故，來很多兼職發宣傳單的，他找了發傳單的組織者，在發傳單的微信群里把那人的頭像一放，沒多久就有人回話，「是不是這貨？一看就不是好東西，我盯很久了，總是往女孩身上擠。」
兩個人，費時費力兩天的大難題，就這麼輕易地解決了，彷彿冥冥中，有人指引著他們。
……
秦省玉田市火車南站，看著規模很大，到處是在建工地，都還在施工，趙又山站在還沒竣工的車站廣場前，大喊一聲：「我胡漢山又回來了！哎，我為什麼喊胡漢山啊？」
趙一山趕忙遠離他，就怕別人當自己認識這個二貨。
這時，見遠處一個二十五六的樣子，與趙又山長相相似的年輕人迎了過來，與趙又山一個擁抱，笑道：「你趙又山，大城市待膩了？想著回來了？」
「這不是想哥你了。老趙，這是我哥，他可是玉田市的傑出青年企業家。」
年輕人與趙一山握了握手，道：「趙又森，謝謝趙隊照顧我弟弟。」
趙又森，高高的身材，一身名牌休閑裝下，隱現肌肉鼓脹，笑起來也是一口白牙，但不像趙又山那般呆傻，陽光、從容、自信。
「你客氣了，這次多虧了又山幫我，不然這個案子不知道還費多少勁呢。」
「你們別在這費口水了，咱們玉田小吃走起，我說老趙，不把你吃的撐著，就算你沒來。走，走，趕緊的。」
…………
開頭情節較慢，又是第一次寫書，還望大家原諒，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