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流淚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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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丁若蘭突然從夢中驚醒,不經意的摸了摸自己的右肩,還好那裡的皮膚是光滑的。
她躺在病床上一直昏迷時做得那個夢似幻似真,彷彿烙在了她的骨髓里。
鐵烙與皮膚接觸時的劇痛,感受是那樣的真實,似還能聽到有人悲痛絕望的在呼喚她的名字。
再躺下,翻來覆去始終睡不著了,窗外響著淅瀝瀝的雨聲,又下雨了嗎?
一陣秋雨一陣寒,明早去上班可要多穿點。
上次她跟著考古隊到古墓中,從高處跌落到墓坑中后,被同事們救了出來,渾身多處擦傷骨折,好在沒傷到要害。
腦部也受了撞擊,整整在醫院的病床上昏迷了快十個月,已被醫生斷定為植物人,說是醒來的機會很小。
她父親都急白了不少頭髮,總在醫院陪著她,堅持不放棄的希望能喚醒她。
而前不久她奇迹般地醒了過來,她的主治醫生,以及在病房裡一直護理她的護士們都不敢相信,她就這樣突然之間醒了過來,檢查后全身各項指標都很正常。
腦部CT顯示腦子也沒問題,在醫院裡又住了一周就出院了。
出院后還在家裡休養了兩個月,父親無論如何也不再讓她去實地參加考古。
博物館考慮到她出過意外,受過傷的情況,給她安排了一個行政文員,偶爾兼講解員的工作。
每天就是對著電腦整理成堆的文件資料,和館里的文員、講解員們在一起辦公,聽著她們聊著她完全不感興趣的話題。
早上她第一個來到博物館的辦公室,只見電腦旁有一堆需要整理輸入的新文檔。
她隨手打開了最上面一個藍色的文件夾,發現是關於陽明山古墓發掘的文案資料及記錄,一時間思緒如潮。
上面赫然寫著「帝王規格墓葬,歷史年代還需考證」,難道這座墓就是李灝的陵墓?
「若蘭,又是你最早。」胡燕走進了辦公室,看到丁若蘭桌上的一堆文檔說,「這些是你昨天下班后,趙所長那邊的小陳拿過來的,說是讓你儘快錄進電腦。再過幾天要在博物館開個關於陽明山古墓發掘的學術研討會,需要用到。」
丁若蘭聽著說了聲好,這座古墓就是她出意外的古墓,可惜她一直昏迷,沒參加整個發掘工作。
胡燕放好包,脫下外套,看辦公室里還只有她們兩個人,湊到丁若蘭辦公桌前問:「聽說你先也是趙所長那邊的考古隊員,因為工傷才調到館里的?」
若蘭點點頭,「其實我身體已經恢復了,就是我爸不讓我再去考古隊,怕我會有危險。」
「你經常進古墓?」胡燕好奇的問,「有沒有遇到什麼古怪離奇的事?比如靈異之類的。」
若蘭笑著搖頭道:「我也只下過一次墓,就受傷了。身體一恢復就來博物館上班了。」
胡燕只覺有點失望,她是館里的解說員,記憶力好,普通話也說得字正腔圓,本想打聽些稀奇古怪的事加在解說詞里,增強趣味性。
可看若蘭並不愛說話,平時在辦公室不是對著電腦做文件,就是在默背解說詞。
雖然她以前是考古隊那邊的,但到了博物館也是個新人,胡燕這樣想著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辦公室里的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的來上班了,行政這邊都是女的。
若蘭工作時也會聽到她們在八卦哪個商場打折、家裡的孩子老公,不過她都插不上嘴。
辦公室里只有她和胡燕還單著,但人家胡燕比她小兩歲,她在同事眼裡肯定算是個奇怪的大齡女。
在病床上躺了九個月醒來后,感覺與整個世界都脫節了,也不清楚現在流行什麼,也懶得去逛商場,每天除了上班就是窩在家裡上網,還時不時的莫名流淚心痛。
父親昨天還說她這在心理學上叫做創傷後遺症,她還笑著慶幸還好不時抑鬱症,不會有自殘自殺傾向。
她專心的整理著古墓發掘資料,看到對墓中屍骨的鑒定,上面寫著,「在墓中僅發現一位女性屍骨,多處嚴重骨折,頭部受重創而亡」,結論是「屬於墜樓身亡」。
若蘭定定地望著資料上的這幾個字,她在那個夢的最後便是從廊橋上跳下,那一切根本不是夢,而是她真實經歷過的!
或者說她曾穿越到這個墓主人身上,經歷了她所經歷過的一切!
「若蘭,你怎麼在流淚?」胡燕不知什麼時候注意到她這邊。
若蘭忙收住眼淚,用手揉眼道:「沒什麼,進了沙子。」
「哦,你資料都整理好了。」胡燕又問。
若蘭將資料合上,看了看辦公室牆上掛著的鐘,已快下午五點了,「嗯,該下班了。」
她開始收拾東西,胡燕蹭到她辦公桌前問:「下班后你有沒有什麼活動?」
「沒有。」她只想趕緊回家睡一覺,早點擺脫穿越時留下的陰影。
胡燕笑嘻嘻的說:「可不可以幫我個忙?」
若蘭望向胡燕,原來胡燕繞來繞去,是有事想請她幫忙。
「只要你答應,我就請你吃飯逛街,總可以吧?」胡燕怕她一口拒絕,馬上開出條件。
「要我幫你什麼?」
胡燕挽住她的胳膊說:「今晚我媽給我安排了相親,據說對方是個高富帥。可館長說他有個從國外回來的朋友要來參觀博物館的鎮館之寶,但他那個的朋友要六點才能到,今天我真得不能加班。你看首先是我媽為這事忙活了個把月,其次是我不想錯過了高富帥。能不能辛苦你,幫我接待下館長的朋友。」
胡燕又湊到她耳邊小聲說:「你看我們辦公室里都是有家有口的,一下班都恨不得飛回去抱著孩子親、抱著老公睡,也只有你能幫下我了。」
若蘭不由被她說笑了,她立馬高興的說:「你同意了對吧。」
若蘭心軟了,回去了確實也沒什麼事,幫下胡燕也無所謂,說不定胡燕真能解決了終身大事,「嗯,你去好好相親,玩得愉快。」
胡燕高興的恨不得抱住她,被她擋住了,她笑說:「快去,快去。」
「對了館長的那個朋友英文名叫海文還是海威,謝謝,謝謝!親愛的,那我先走了。」胡燕拿起包,哼著歌便踏著下班的點走出了辦公司。
若蘭失笑的想,這個胡燕簡直就是見面熟的個性,和她在一起應該會比較開心。
五點一過,其他同事也都陸續下班走了,辦公室里只剩下她,她繼續整理資料,正好可以多做點。
快到六點時,門衛那邊打來電話,說是館長的朋友已到了,讓解說員趕快到展廳去接待。
若蘭打起精神,將微型話筒別在腰間,走向陳列文物的展館。
她剛調來不久,只在周末其他人有事時替過講解員的班,館長的朋友應該也是個知識淵博的學者,不知她能不能講好,不禁心中有些忐忑。
偌大的展廳里,只有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一看到她便露出禮貌的微笑。
原以為會是和館長一樣五十多歲的年紀,沒想到這人看上去最多三十歲左右。
走近后,望著那人的容貌,她不禁呆住了。
精緻的五官,挺直的鼻樑,眉眼微揚,如同濃繪過的眉毛,黑漆漆的眼眸,妖冶的面容,竟比女人還要好看。
是他?李灝?
不對,一定是幻覺!若蘭閉上眼復又睜開,他還是那樣站在她面前,流露出一臉的不解。
「請問你是博物館的講解員嗎?」館長的朋友不知所措的收回了伸出去的手,「抱歉,我的航班晚點了,所以耽誤你下班了。要不我還是明天上午過來吧?」
「灝……」若蘭已忍不住淚流滿面,心痛的難受,想要一把抱住他。
那人慌忙退了兩步,從口袋裡掏出紙巾,遞給她,「OK!OK!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去叫人來看看?」
若蘭接過紙巾,抹了一把眼淚和鼻涕,努力讓自己平復說:「我沒事。」
那人的眼神分明是覺得她腦子有問題,又看展館里只有他們兩人,生怕若蘭會叫非禮訛詐他的樣子。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還有沒有紙巾,再給我一張。」若蘭舔著臉又伸手找他要紙巾。
感覺自己是瘋了吧,想這人只是長得像而已,怎麼可能是李灝,看他那穿著不僅時尚,渾身上下沒一件衣服是低於一萬人民幣的。
即使這人前世是李灝,轉世后也不會記得前世的事,怎麼會認得她。
這人至少還比較紳士,直接將整包紙巾都給了她,沒有嚇得去叫保安。
若蘭你平靜下來后,總算能正常說話,「你好,我是這裡的講解員,叫丁若蘭。」
「你好,我叫李海,也可以叫我Harey。」李海想禮貌性的伸出手與她握手,但想著剛才她那雙手抹了眼淚鼻涕,還是沒敢伸出去,有點後悔沒把助理一起帶來。
若蘭聽到他的名字又是微微一怔,僅一字之差,應該純屬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