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總比哭好吧
207
皇上最近懶理政事,經常坐著發獃,一坐就是好幾個時辰,總看著個木盒子,有時也會搖晃兩下。
在南楚時蘭兒伺候他沐浴,那莽撞而羞澀的模樣;在幽州時久陽關的城樓上相擁相偎,互訴衷腸,她的眼眸如夜空中的星光;在皇宮中與她執子之手,有過多少歡笑溫存。
可如今一切都已蕩然無存,她又不知所蹤,作為一個官奴被異域的商人買去,會遭遇何種事情,能平安無事嗎?
錦州御史已回了奏摺,那兩個官奴,一個年紀大的被留在官府中清理茅廁,另一個年輕女子已被高昌國商人買去。
年老的官奴已在押回京的路上,而那個年輕的女子要想從高昌找回,實屬不大可能。
看到這樣的奏摺,李灝心如刀剜,恨不得親自去高昌國尋她。
雲娘悄聲進殿,端著一盞清茶,「陛下,你已坐了很久,天色已暗,先進些晚膳吧。」
「她走時並未帶走朕送她的這件新奇玩意,以前在宮中時她很喜歡的,總是抱著這盒子,邊往裡面瞅便發笑。」皇上摸著木盒子說道。
「陛下。」雲娘又叫了一聲。
皇上沒聽見,看著木盒子道:「她現在一定對朕怨恨之極。她如今淪為奴隸,在那些異邦人手中該如何自保?」
雲娘心裡焦急,但又不知該如何勸皇上,只道:「蘭昭儀向來大膽包天,又不太遵守禮儀。這也不能完全怪陛下,是她不該逃出宮,又改了名字,陛下也不知情。不過是陰差陽錯,陛下不要再自責了。」
「不行,朕要親自去一趟高昌國。」
雲娘忙跪地道:「陛下,萬萬不可啊!您是一國之君,怎可離開皇宮,為了個女子,丟下大周不管!就算讓你找到了蘭昭儀又能如何,那異邦各國民風開化,將我大周官奴買去能做什麼,只怕.……只怕.……」
「住嘴!朕不想聽。」皇上想到什麼,眼神冷漠的道,「去把惠妃給朕傳來。」
晚膳過後,惠妃正抱著小皇子李玳,看著小公主李純練字,想著皇上又有些時日沒召幸後宮妃嬪了。
宮中的日子雖寂寞無趣,卻好在有這一雙兒女陪伴。
這時夏月喜不自勝的跑進殿內,「雲尚宮剛派人來傳話,說皇上傳召娘娘。皇上有段時日沒傳召後宮嬪妃了,想到傳召時第一個就想到了娘娘,可見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惠妃聽著心下一陣歡喜,忙讓乳母們將兩個孩子帶下去,夏月手腳麻利的為她上妝更衣。
後宮的女子除了子嗣,所有的指望也就是皇上的召幸了。
她來到奉天殿,向皇上請安,皇上只是一言不發的盯著她,也沒讓她平身。
惠妃半曲著身,只覺膝蓋快支撐不住了,心裡惴惴不安,惶恐的抬頭看向皇上。
殿內的燭火將皇上的面龐照得陰晴不定,皇上淡淡的道:「還記得你宮中的那個宮女碧闌嗎?她出宮后可還好?」
惠妃渾身微微一僵,含糊的道:「這個臣妾從未打聽過,想來出宮后和家人在一起過日子有什麼不好的。陛下今夜為何問起?」
「朕怎麼聽說她一出宮就被人殺死了。」皇上故意放慢語速道。
惠妃的膝蓋實在撐不住了,乾脆跪在地上,「陛下從何處聽說的,臣妾真得不知道,要不明日臣妾打發人送些銀子給她的家人。」
皇上平靜的道:「她的家人也死絕了。」
惠妃低下頭,不敢再看目如深潭的皇上,輕聲道:「好可憐,這是得罪了誰?」
皇上嗤笑道:「她得罪了誰,難道愛妃不知?要不是她本人告訴朕,朕倒忘了愛妃以前是蘭兒身邊最信任的丫鬟,蘭兒的東西你大概也收著不少。那支蝴蝶簪蘭兒早就不要了,是你一直幫她收著在,你果然是她的好妹妹。」
惠妃癱軟在地,畏懼到了極點,碧闌竟然沒死,她花了那麼多銀子,竟用了群廢物。
皇上冷聲戲謔道:「你是不是該跟朕說道下你做得那些好事?」
惠妃恐懼到了極點,索性豁出去了,抬眼看向皇上道:「是!臣妾是逼碧闌在皇上面前說了謊話。可比起皇貴妃她們,臣妾做得這些又算得了什麼。不是臣妾害姐姐被關在佛堂的,陛下將姐姐關了三年不聞不問,說明已對她厭棄之極。臣妾不過是幫皇上做個了斷,不要再在姐姐的事里痛苦糾結。」
皇上笑了,道:「你是為了幫朕?有了這個理由就可以去做傷天害理的事!你不如說這幾年你在宮中位份高了,越來越不滿足了,慾望也膨脹了!是為朕,還是為了自個的私心!」
惠妃見皇上已明了一切,拉著皇上的袍角,哭道:「當日陛下臨幸臣妾不過是為姐姐取治病的藥引,雖給了臣妾位份,但臣妾出身低微,若不為了自己在這後宮爭一爭,還有誰會維護臣妾?臣妾也是迫不得已,已知錯了!求陛下開恩!」
皇上一腳將她踢開,厭棄的道:「像你這樣的品行根本沒有資格撫養朕的皇兒,從明日起將玳兒交由寧妃撫養,你不準再接近玳兒。」
「陛下,臣妾真得知錯了。陛下若還心疼姐姐,只用放姐姐出來,臣妾親自向姐姐道歉,跪在姐姐面前懺悔,姐姐一定會原諒臣妾的!求陛下不要搶走臣妾的玳兒,求求陛下!」惠妃已是泣不成聲。
惠妃那求饒的話,字字如刺般扎在皇上的心上,要說懺悔,他現在的悔意早已淹沒心頭,是他一開始就不該再將蘭兒困在佛堂,逼得她在絕望之下逃走了。
若只是放出來這麼簡單,他又何須如此難受,不想再聽到惠妃的哭聲,只是無力的道:「滾出去!若再不滾,朕便將純兒也交給其他嬪妃撫養!」
看皇上那樣厭棄她,再無轉圜餘地,想到至少身邊還有純兒,她不敢再哭,捂住嘴,如獲大赦般逃出了奉天宮。
深秋的夜風刮在惠妃臉上,只覺涼颼颼的,凜然一顫,走在宮中的青石路上,心中再清楚不過,那些繁華榮寵已是過眼雲煙,皇上不會再眷顧她,以後她要永遠活在這冰涼凄冷的宮牆之中,再無出頭之日。
在睡夢中依稀見到他的眉目,往昔纏綿的滋味已然模糊,只覺一隻冰冷的手在撫弄她的肌膚,那不是他的手。
蘭兒驚醒過來,身後陣陣酒氣襲來,她牢牢扣住那隻手,只想弄開,縮到床角。
身後的那人卻緊緊的貼著她,一隻腿已盤繞到她的腰間,「賤婢,還不鬆開本王的手,本王不嫌你骯髒,你還總弄得三貞九烈似的。」
高昌王一句話說的她臉上毫無血色,徹底醒來,記起自己身在何處,驟然鬆開了他的手。
他在她身後笑了,肆無忌憚的將手伸向她兩腿間,她胸口不由劇烈起伏,這更激起了他的慾念。
乾脆覆在她身上,吻向她的唇,蘭兒輕抿著唇,想扭頭躲閃,還想努力留住一點點那個人的氣息。
高昌王卻狠狠拽住她腦後的長發,讓她不能扭頭躲閃,用他涼薄的嘴唇逼吻著她,吻得她神魂無法飄離,直到她的身體軟下來。
他意猶未盡的離開她的唇,驀然發狠的沖入,一下下的進出,盯著她閉目咬唇,疼苦承受的銷魂樣子,柔聲喘息道:「本王還真是捨不得!」
「你可知你就是天生的尤物。」
「若你是高昌女子該多好。」
「本王會將你一直留在樂賞居。」
……
每說一句,他都會發一下力。
蘭兒只覺那頂在身體里,一次比一次痛,她一聲不吭的承受著。
他看她能撐到何時,他就是喜歡聽她那如絲如媚的呻吟。
高昌王已宣洩盡興的離去,她還一身凌亂的仰躺在床上,心頭一片凄惶。
她用被子緊緊裹住這羞恥的身子,原來她猜得沒錯,她不僅是個玩物,還是件禮物。
過不了多久她就會被高昌王贈予他人,奴隸在他們眼中不過是貨物,可以隨意倒手。
這也是一來這裡就得不停練舞的原因,高昌王要利用她去討好的那人應該喜歡賞舞。
蘭兒咬唇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又流出來了,她不能死,她答應過喜來和羽兒會去接他們的。
卑微的苟活也是活,她一定要活到再見羽兒的那一天。
沒過幾日,蘭兒做為禮物之一,隨高昌的使節團從高昌國出發了。
她和羅月坐在一輛馬車內,高昌王讓羅月跟著她,其實就是要個人貼身盯著她。
要確保高昌最重要的禮物一路上萬無一失。
直到使團進入突厥的地界,她才知道原來自己要被當成禮物送給突厥單于,這真得太好笑了。
高昌使團到達突厥王庭后,先被安置在驛館,突厥單于並沒有馬上接見他們。
在驛館的客房裡,羅月跟她講著覲見突厥單于時要注意的禮節,獻舞時先跳那一曲后跳那一曲。
讓她謹記舞步一定要完美配合琵琶聲,她聽著想笑,控制不出的笑出了聲來,笑得太急竟嗆到了氣管。
「丁諾!你怎麼了?」羅月莫名的看著她,只怕她是腦子出了問題。
蘭兒咳了兩聲,忍住笑道:「放心,我們練了這些時日,不會出錯的。」
「你沒事吧。」羅月看她這樣,有點擔心。
蘭兒靠在椅子上,只覺頭有點疼,她就是要笑,已是絕境笑總比哭好吧。
古斯不是一直想要她嗎?這殘破的身子他要拿去就是,只是這樣的事會發生在她身上,真是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