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寵溺著她
入夜,秦岳回到府上,聽下人說夫人今日一直都呆在屋裡。
來教夫人刺繡的姑娘離開后,夫人也沒出來吃飯,還在屋裡繡花,晚飯已送到夫人房中,卻還沒動。
秦岳來到君桃房中,看她專註的在綉什麼,連他進來都未察覺。
「這是繡得什麼?」他已走到她身邊問道。
她發現后趕緊掩住要繡的花樣,笑道:「不告訴你,等綉好后就知道了。」
秦岳輕輕勾起她的下巴,心情大好的道:「君桃,這樣的你真好。」
君桃起身將他拉到桌邊,看到一桌的飯菜只覺肚子餓了,問:「吃過沒?我們一起。」
秦岳點點頭,君桃沒叫丫鬟,親自為他盛飯夾菜。
他端著碗,邊吃邊看向她,他們很少像今夜這樣一起吃飯,不禁有些恍惚的問:「你……」
「身為南楚的公主,我想為父皇母后報仇。可我也愛你,也想像你說得那樣一心只做你的妻子。只是想試一試,希望我能做到。」君桃低頭看著碗中的飯菜,有淚滴到了飯里。
秦岳再沒問什麼,只是為她夾菜,「看你最近瘦了,多吃點。」
吃過飯後,秦岳陪著君桃,幫她理著那些紛亂的綉線。
君桃靠著他說道:「明日我可以去丁喜住得地方看看嗎?好奇一個市井中的女子為何如此心靈手巧,又知書達理?」
「我已見過問過了,她們從京城來得自然不一樣。」秦岳說道。
君桃不開心的道:「你老將我困在府里太悶,不過是想藉此出去走走,你還是不放心嗎?」
「好吧。」秦岳答應了道,「不過明日讓秦飛跟著保護你,不要太晚回來。」
君桃嗯了一聲,靠在他肩上,看他心細如塵的幫她理著絲線,誰會想到鎮守一方的秦岳大將軍在府中會這樣寵溺著她。
此刻君桃什麼也不願去想,至少現在她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喜來從將軍府回到宅中,跟蘭兒說了君桃明日要來這裡,說是要和她們一起做香囊,比在將軍府里熱鬧。
蘭兒只覺這樣下去,他們遲早會暴露身份。
正好今夜常福他們也回來了,蘭兒和他們商量是搬家還是儘快離開南楚?
他們最後還是決定離開南楚,即使是搬家,被秦岳和他夫人盯上了,搬到南楚哪裡都是逃不開的。
只有過幾日跟秦岳說他們找不到女婿要回京了,向他告辭再走,若直接逃走反而讓他懷疑。
可要應付明日君桃來這裡才是最要緊的事,蘭兒只有明早就早早的躲出去。
只要君桃看不到她,就不會發現他們的身份。
第二日一大早,天還沒完全亮,馮伯陪著蘭兒趕著馬車去陽州集市上賣香囊。
蘭兒想過了,只有這個方法既可以名正言順的避開君桃,又可以把這幾日積壓的香囊都賣出去。
趕到陽州,集市才剛剛開始,他們找到一個空位,擺開了攤子。
吆喝了一陣,過來看得人越來越多,這時她發現有幾個乞丐也蹭在攤位前的人群中。
趁他們忙著招呼時,有個乞丐偷了一個香囊揣在懷中,蘭兒眼疾手快的揪住他,讓馮伯去報官。
那乞丐滿臉油灰,衣服破爛,已完全分不出是男是女,聽跪地求饒的哭聲,才知道是個女子,說是,家中有老人孩子都快餓死了,才迫不得已想偷個香囊換錢。」
蘭兒看他可憐,沒有報官,要回了香囊,給了她一錠銀子,那乞丐對蘭兒千恩萬謝。
待那群乞丐走了,旁邊攤位的攤主才告訴蘭兒,如今這陽州的乞丐全是流離失所的南荊族的女人。
她們沒了山寨,沒了生活來源,好一點的被富貴人家買去為奴為婢,剩下的便在陽州流浪乞討,有時討不到飯就小偷小摸,這裡的商販對她們厭惡之極,又毫無辦法。
就算報了官,官府抓過去關不了幾天,還是會被放出來。
官府的大牢也不願總讓她們這些乞丐免費吃喝,現在只要不犯大事,乾脆連抓都懶得抓了。
蘭兒聽著這些只覺心裡難受,當年邑離雖受命於李沐害過她,但邑離的族人並沒有錯。
在山寨里本過著如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如今不該淪落至此。
邑離當年也是為了保護族人,才會選擇與李沐聯手,不過他的族人還是成了權利鬥爭下的犧牲品。
蘭兒向旁邊的人打聽了這群乞丐住在哪裡,等收攤后,她要買些饅頭之類的吃得去看看邑離的那些族人。
在秦飛的護送下,君桃來到了丁喜的住處,看過了她家中的所有人。
只有丁喜那懷孕的二姐不在家,君桃不免有些失望,對那個有身孕的女子更是好奇。
可她不知,還有一個人和她同樣失望,那就是秦飛。
秦飛原本想今日來這裡,還能再看到她,沒想到她去陽州了。
一個懷孕的女子還跑那遠去賣香囊,看來她目前過得很苦,經濟也很拮据吧?
可他又該如何幫她?可以為她做點什麼?做什麼都好,只要她過得開心就好。
君桃在丁喜家呆了一天,只覺這家人說不上哪裡有點怪怪的,說是親人,又不像親人,說話做事都規規矩矩的。
她有點又像置身宮廷的感覺,不知是不是她多慮了,或是因為她的造訪讓他們感到拘謹了。
但一時又找不到破綻或證據,她只有姑且作罷。
天黑前秦飛將君桃安全送回將軍府後,又折回,守在了蘭兒要回宅子的必經之路上
蘭兒在陽州的集市上早早就收攤了,她帶著馮伯買了一大袋包子和饅頭,來到了陽州一座荒山的腳下。
那裡四處都是破舊的帳篷,裡面擠滿了老人小孩。
她這才知道南荊被朝廷派兵剿滅時,懂巫術的巫師全被殺了,山寨中的成年男子不是被殺,就是被抓去做苦役。
能僥倖活下來的只有老弱婦孺,雖活下來了,但山寨被毀,被朝廷的士兵佔據,在他們山寨的位置開採礦石,他們根本再無法回去。
蘭兒將帶來的饅頭包子發放一空,能做得只有這些了,李灝不該這樣對南荊人,可她現在已沒有任何能力來左右李灝的事情。
看著那些老人小孩吃到包子饅頭開心的樣子,她心裡更難受,對馮伯道:「我們走吧,以後我想常來這裡幫幫他們。」
「公主,可是我們……」馮伯正想勸她,卻看到一個小孩飛一般的跑過來,拉住了蘭兒的手。
馮伯想要趕開這個小孩,蘭兒卻道:「沒事,不過是個孩子。」
那孩子臉上髒兮兮的,應該很久沒洗過了,笑起來牙齒顯得特別白,對她說道:「夫人,我家阿公想見你。」
蘭兒有點奇怪的問:「你家阿公他認識我嗎?」
那小孩只是點頭,蘭兒又問:「他是誰?在哪裡?」
那小孩沒回答她,拉著她朝一個破敗的帳篷走去,馮伯攔住道:「公主殿下不能去,萬一有危險怎麼辦?」
「馮伯你在帳子外守著,我去會下這孩子的阿公。」蘭兒心裡雖也沒底,但還是想見見,看到底是什麼人,又對馮伯做了個放心的手勢。
蘭兒跟那孩子走入帳內,看到一個身著黑灰色衣袍的老者坐在帳內,看她進來就行叩拜大禮。
可蘭兒仔細看那老者,她並不認識,也從沒見過,難道是以前在南荊山寨時這個人見過她?
她一時不知該如何自處,那老者行完禮后,請她坐下。
蘭兒坐到帳內唯一的一塊地毯上,那黑衣老者從身後拿出個面具在臉上比劃了下。
「是你!」蘭兒惶恐的站了起來,她曾見過那個面具,是黑巫師長老戴的。
記得那時在一個神秘的儀式中被灌下蠱毒,而主持這個儀式的正是戴著這個面具的黑巫長老。
黑衣老者忙道:「夫人別怕,我不會害你的。」
蘭兒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與他拉開距離,問道:「你就是黑巫長老嗎?」
老者點了點頭7;150838099433546,「那次傷害夫人並非我本意,只是當時我勸過邑離族長,可他沒聽我的。與虎謀皮只會讓南荊陷入更大的危險,果然遭到了滅頂之災。」
「你要見我有何事?」蘭兒緊張的盯著他問,生怕他突然使出什麼法術。
黑巫長老神色平和的道:「看夫人已有身孕,不知夫人身上的蠱毒可解?」
蘭兒答道:「已經好了。」
「可否將手伸過來讓我看看。」黑巫長老說道。
蘭兒不知他想幹什麼,遲遲不願伸手給他。
他真誠的道:「若蠱毒沒有完全解除,只怕會對腹中胎兒不利。」
蘭兒猶豫的將手伸向他,他並不像郎中或御醫那樣把脈,而是只看她手上的紋路。
他看了一會,道:「蠱毒確是已被壓制到了掌心之處,但並未清除。要徹底清除需要一個咒語,我才能劃開你的手掌,將蠱毒徹底清除。可惜那個咒語只有邑離族長會,但他已不在了。」
「若無法徹底清除會如何?我腹中的孩子又會如何?」蘭兒不禁擔心的問。
「這個也不好說,因為誰也無法預料那被壓制的蠱毒什麼時候又會蔓延至全身。」黑巫長老無奈的道,「看夫人如此善良,我本想幫幫夫人你,可卻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