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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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州熙熙攘攘、吵吵鬧鬧的市集上,有個不起眼的小攤位前圍滿了人在挑選香囊。
小攤上擺滿了各式香囊,分大中小號,十文、十五文、二十文錢價格也各不相同。
香囊的顏色、款式,還有香味都十分新穎獨特,因此買得人還挺多的。
秦岳和君桃走在集市上,像一對尋常的小夫妻,東張西望的逛著。
秦岳這段時間一直將君桃關在府里,今日君桃主動提出來想上街看一看。
他同意了,關了她大半年,他想她若是有什麼謀反的計劃也應該泡湯了。
走在大街上,君桃像剛被放出鳥籠的小鳥,對每個攤位上的東西都要看上兩眼。
看到圍滿人的香囊攤位,她好不容易擠了進去,選了個最大的香囊,問:「多少銀錢?」
賣香囊的其中一個女子似有身孕,低著頭在整理攤位上的香囊,也不理她。
另一個女子說道:「二十文。」
君桃沒在意,回頭找秦岳道:「給我二十文。」
秦岳摸了摸腰間,兩手空空的訕笑道:「娘子,我出門時忘了帶銀錢。」
君桃簡直無語,只好對忙著張羅的女子道:「那個.……可以記賬嗎?這個香囊我先拿走,明日你們來秦將軍府收錢。」
「不行!」一直低著頭的女子一手奪過她手中的香囊,重新擺在攤位上,但仍低著頭也不看她。
君桃有點生氣的想說那個女子不識抬舉,楚州誰不知道秦將軍府絕不會賴帳,卻被圍在攤位前的人擠到了一邊。
秦岳拉住她道:「算了,看她們不像是南楚人,也許是路過楚州的游商。下次帶了銀錢再來買。你看前面有綠豆糕賣,那個攤主我認識,買點回去吧。」
君桃只好跟著他走開了。
蘭兒看到秦岳和君桃走到前面去了,只覺鬆了一口氣,蒙上面紗,趕緊跟喜來說道:「我先回去叫張媽來,等會你7;150838099433546們早些收攤。剛才那女子認識我,我不宜呆在這裡了。」
喜來忙點點頭,站在她前面擋住她。
秦岳絲毫沒有將軍架子,和賣綠豆糕的攤主笑談著家常理短。
君桃站在一旁似有些恍惚,若他不是將軍,她也不是公主,只是一對生活在尋常巷陌的夫妻,那該多好。
這樣的想法讓她心裡波濤起伏,若她不再想去復仇,在九泉之下的父皇母後會原諒她的不孝嗎?
無意間瞟見一個女子走入不遠處小巷子里,只覺背影有幾分眼熟,想要追過去,卻被秦岳一把摟住,問:「又想去哪裡?」
「還想去賣香囊的攤子看看,那樣式太好看了。你還記得以前我老是學不會女紅,一直想綉個香囊送你,卻始終沒實現。」君桃突然有了主意,笑道,「我們也不買了,不如請那兩個女子到府里教我做香囊如何?」
秦岳半信半疑的看著她,「你願意呆在府里做女紅?」
君桃含笑望著他,「這不是你希望的嗎?」
秦岳只覺不是在做夢吧,忙道:「那我們以禮去請請人家,可還要她們願意才行。」
他們再走到那個香囊攤位前時,有身孕的女子已經不在了,又來了個年長的婦人。
而生意正好時她們卻要收攤,出高價請她們到府里教刺繡,她們也只是搖頭。
看著那兩個女子離去的背影,君桃不禁道:「你不覺得她們有古怪嗎?」
秦岳心裡還想著這兩個女子是不是跟君桃一夥的,但看她這樣問,倒是不像。
「我們先回府,我這就派人去查查。」
蘭兒回到市井裡極普通的一處宅院后,一直坐立不安。
婉鈺正陪著思暮在院中玩耍,喊了她幾聲,她也似沒聽到。
「從集市回來你就有些不對勁,是有什麼事嗎?」婉鈺到她身邊,推了推她。
蘭兒回過神來,「我們得趕緊搬家了。剛在集市上遇到了一個認識的熟人,只怕她已認出我來。」
婉鈺一聽,也慌了,「常福和馮伯幫人運貨還得兩日才能回來,我們幾個女子帶著小孩突然之間能搬到哪裡去?這可如何是好?」
她們正說著,張媽和喜來也已收攤回來了。
喜來告訴她們,那個認識蘭兒的女子後來又回到了攤位,還要請她們到什麼將軍府上去教做香囊。
雖然她和張媽一口拒絕了,但那女子和他的夫君似乎已對她們起疑了。
可是一時半會也不能搬到別處去,只有等常福和馮伯回來后再做打算。
他們從京城一路逃到南楚,常福和張媽假扮一對老夫婦,馮伯喬裝成車夫,而她和婉鈺、喜來扮成了三姐妹。
對人只說是到南楚去投奔做小買賣的大女婿,一路上才沒惹人懷疑。
到了楚州后,她們剛安頓下來,蘭兒便發現自己有孕了。
當時請郎中把過脈后,她腦子裡是一片空白,怎麼會!怎會有孩子呢?
但那郎中非常確定,後來又看了幾個郎中,全是這樣說,她有孕了。
雖然其他人都不反對她生下這孩子,可到底要還是不要,在她心中糾結了好久。
若有了這孩子只怕這一輩子都忘不了李灝,但一想下決心不要這孩子,心裡就發酸,又極其捨不得。
這樣糾結猶豫著不知不覺也有四個月身孕了,前幾日還郎中看過,說是胎兒一切都正常。
看來她身上的蠱毒真得是好了,以前在宮裡每日喝下的那些葯,確是對她身體極好的。
婉鈺有過生小孩的經驗,在一起對她照顧的也很周到。
只是他們在楚州想要進大批量的楚錦,運往幽州,這一時恐難以實現,只因沒有足夠的銀錢。
到楚州之後身上帶著的銀錢基本都花光了,有些貴重的首飾蘭兒又不敢變賣。
從宮廷中帶出來的首飾若是變賣很容易被人發現他們的身份,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拿出來換錢的。
為了生活,常福和馮伯用來南楚買的馬車幫人運貨,每跑一趟,根據路程的遠近,至少能掙三五兩銀子。
而她們幾個女的動手做些香囊拿到集市上去賣,也可以賺些銀錢。
香囊的花樣形狀都是由蘭兒設計的,照著她設計的樣式做得香囊特別好賣。
這樣算來他們賺的銀錢足夠平常的生活,每月還可以攢下一些。
蘭兒仔細算過,照這樣下去不出意外,一年內便能攢足銀錢,進一車楚錦運到幽州邊境的互市上去販賣。
至少可以賺到高於成本五倍的銀錢,再將突厥那邊的貨運到大周來賣,就可以翻上十倍,這樣下去他們再不用為吃穿發愁,說不定還能富甲一方。
可千算萬算,沒算到今日會遇到秦岳和君桃,也不知他們會不會找到這裡來。
蘭兒只有先讓喜來她們最近不要去集市賣香囊了,等著常福他們回來后再做商量。
一日之後,就有官兵找到了她們這裡,比蘭兒預想的還快。
官兵圍住宅子,走進院內時,她們正在忙著手上要完工的香囊。
官兵領頭的進到院子后還算客氣,只是四處看了看,蘭兒她們忙躲進屋內。
張媽上前迎道:「請問各位官爺來寒舍有何貴幹?民婦不知犯了何事?」
領頭的官兵一笑道:「你們沒犯事。我只是奉秦將軍之命請你們去問下話。」
「民婦這就隨官爺去,只是三個姑娘害怕見外人,還請官爺勿擾。」張媽到底是見過大場面的,應付幾個官兵綽綽有餘。
官爺說道:「將軍有命這間宅子里的所有人都必須去問話,就算是害怕見人,今日得去見見我們秦將軍,這也是你們的福氣。你們不要讓我為難,請吧!」
蘭兒在屋內聽著,知道今日非得去會一會秦岳了,帶上了面紗,婉鈺抱起孩子,跟著她和喜來一起出了屋子。
在逃跑的途中她們早已編好了一套說辭,不用說也已有了默契,只能祈求這次能在秦岳面前矇混過去。
就這樣被官兵請到了秦岳在楚州的大營,進入主營時秦岳正在和幾個將領商量加強楚州南面治安的事,看到她們進來了便停了下來。
「先商議到這裡,本將軍還有點事,你們先去忙吧。」
幾個將領退出了主營,秦岳掃過蘭兒她們,目光在蘭兒身上停留了一瞬,開口問道:「你們做得香囊很是特別啊,我夫人很喜歡。不過看你們不是楚州人吧?」
張媽施禮道:「回將軍,民婦是京城人氏,這是民婦的三個女兒,」
蘭兒她們也微微福了福身,並不說話。
「你的三個女兒看上去很是知書達理。」秦岳心中疑惑的又問,「京城要比楚州繁華,你們為何不遠千里跑到楚州來?」
張媽傷心的道:「民婦原本在京城還算過的富裕,可大女婿拿了所有的家財說是要來楚州做買賣,但走後便再沒回京城。我們也是沒有辦法才舉家跑到楚州來找他,只是一直還沒找到,不得不在這裡做點小買賣維持生計。」
秦岳看著蘭兒,只覺那雙眼睛很熟悉,像極了一個人,道:「她是你的大女兒?」
張媽搖頭道:「不是,她是老二,也是個命苦的孩子,剛死了夫君,不得不投靠娘家人。抱著孩子的是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