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起來意難平
已近黃昏,皇上心煩氣躁的在自個住得奉天宮中寫字,只想讓自己的心靜下來。
小環子去鳳儀宮打探了一番,抖抖索索的走到皇上跟前,卻不敢開口。
皇上知道他回來了,問道:「去打聽的如何,她今日在宮中可好?」
「回皇上,皇後娘娘剛回鳳儀宮不久,準備要用晚膳了。」
皇上手裡的筆微微顫動,黑色的墨水在紙上凝聚了一大團,他又問:「現在剛回宮?回鳳儀宮前都去了哪裡?」
小環子硬著頭皮道:「奴才聽說娘娘離開御書房后,在宮裡四處逛了一天。最遠逛到了南門,似想出宮,但沒有令牌,便登上城樓呆了許久。」
皇上放下手中的筆,沉沉的閉上眼,又睜開眼,「她竟然想出宮?她是不想再呆在朕的身邊了,還是想去天牢救他?」
小環子忙跪地道:「奴才該死!奴才不過是從宮中侍衛那裡道聽途說的,皇後娘娘也許就是四處走下,散散心。」
「看來朕若不饒了李澤,她連想離開朕的心都有了。」皇上將剛寫好的一張紙用力揉成了一團,直接飛擲到了小環子的身上7;150838099433546。
小環子嚇得不輕,一時間不停的磕頭。
皇上冷聲吩咐道:「去把阿綠叫來。」
小環子只覺舒了一口氣,立馬起身退了出去。
不一會,阿綠垂著頭走了進來,也不知皇上找她有什麼事。
直從昨夜皇上和皇后鬧僵了,皇上身邊的人都戰戰兢兢,噤若寒蟬。
她還未開口行禮,只聽皇上淡淡的道:「皇后不是常喜歡向你打聽朕的消息嗎?」
阿綠只覺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心想皇上是要拿她問罪嗎?
她低聲道:「陛……陛下,奴婢只向娘娘說過該說得話,從未亂傳話。」
「無妨。」皇上吩咐道,「今日朕就是要讓你去傳話,就說朕已下旨要賜死賢王。」
阿綠不知皇上到底是何意圖,駭然道:「奴婢再也不敢亂傳話了,求陛下恕罪。」
「這話你必須去傳。」皇上將硯台上的毛筆輕易的折斷了道,「朕倒要看看他若死了,她會如何!」
「陛下.……」
「你是沒聽懂,還是想抗旨。」皇上眼中一片寒涼道。
「奴婢不敢。」阿綠只得起身要走,皇上又喊住她道:「不論皇後有何反應都不要攔她。」
「奴婢遵旨。」阿綠心裡清楚,皇上是太在乎皇后了,才會這麼在意賢王在皇后心中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你說什麼?陛下要賜死賢王!」蘭兒驚道。
喜來點頭道:「剛阿綠姑娘到我們宮門口時,看到奴婢,跟奴婢說完就匆匆走了。」
蘭兒只覺腦子炸開了,驚懼慌亂的放下手中的筷子,本就沒什麼食慾,看著一桌的飯菜一口也吃不下了。
「本宮要去找皇上。」她起身,感到胸口發悶,踉蹌的向外走了兩步。
碧闌和喜來著急得想攔住她,可她執意道:「陛下現在在自己宮中嗎?」
「娘娘……」
蘭兒剛走到殿門口,常福在殿外攔住她,跪地道:「娘娘,不能再為了賢王去求陛下了!」
「你讓開!」
「娘娘請三思啊。」常福死死的攔著她,「娘娘,皇上再寵愛娘娘,也是個男子。娘娘為了另一個男子一再去求皇上,只會害了賢王,也害了自己!」
蘭兒不由愣住了,常福說得沒錯,可她不去求皇上,現在誰還會為一個無權無勢的落魄王爺求情。
她猶豫了一瞬,還是要去找皇上。
常福死死抱住她的腿不放,在宮中多年,他深深明白皇後娘娘再這樣和皇上鬧下去,只怕所有恩寵都會蕩然無存,無法挽回。
「常公公放開本宮!」蘭兒大聲吼道,想掙脫他,卻只覺原本堵悶的胸口一陣起伏,似有一股液體涌了出來,吐出來時滿是血腥味。
只聽碧闌驚呼,「娘娘,血……血!」
蘭兒只覺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阿綠回到奉天宮,向李灝復命,李灝只說了聲:「知道了。」便讓阿綠退了下來。
獨自在殿中已無心練字,他很小的時候母妃就開始督促他練習書法,父皇還曾稱讚過他寫得字,可後來到了軍中極少有機會繼續書法的練習。
他的字寫得遠不如其他皇子,他多年習武在學識上也遠不如李澤,難怪蘭兒會對李澤總是念念不忘。
他一定會讓蘭兒看清李澤的真面目,將李澤永遠從她心裡抹去。
「陛下,鳳儀宮裡傳來消息……」雲娘匆匆進殿,說話欲言又止。
李灝冷笑道:「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快,是要以死威脅朕嗎?他要死她也不想活了?」
「這個奴婢也不清楚,只聽鳳儀宮傳來消息說皇後娘娘突然吐血暈倒了,御醫已趕去了。」雲娘如實稟告道。
李灝二話沒說,立刻走出奉天宮,腳步極快的趕往鳳儀宮。
趕到鳳儀宮寢殿,只見御醫正在把脈,幾個宮女圍在床邊。
宮女們見皇上來了,都低頭行禮,大氣都不敢出。
李灝見蘭兒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頓覺心裡發慌,他強忍著心裡的緊張,站在床邊等待御醫把脈。
過了一會,御醫恭敬的向他稟告:「皇上,皇後娘娘是心堵鬱塞,再加之……」
「加之什麼?」李灝問道。
御醫猶豫的道:「加之體內的蠱毒攻心,才會吐血暈倒。只是皇後娘娘一直在服用壓制蠱毒的湯藥,不該會如此的。」
碧闌嚇得跪地道:「這兩日娘娘一直不願服湯藥,奴婢也沒有辦法。」
李灝的臉冷得像凜凜的北風,正欲發作,聽到喜來叫道:「皇後娘娘醒了!」
李灝立刻衝到床邊,看她睜開了眼,似有了些生氣,只是臉色還很白,嘴唇透著不正常的嫣紅。
他擔心的對御醫招手道:「再看看,是不是又嘔血了。」
御醫忙趨過去,看皇上那急切的樣子,顧不上隔帳懸脈的禮數,直接在蘭兒手腕上隔了個帕子,又為她把脈,終鬆了口氣,稟皇上道:「娘娘總算緩過來了,趕緊服一碗壓制蠱毒湯藥,再服些滋補的葯調理幾日,便無大礙。」
「本宮不喝。」蘭兒閉上眼,不想看李灝,虛弱的道。
李灝對殿內的宮人擺手道:「還不快去煎好葯端來!」
殿內的宮人們忙都退了出去,御醫也屈膝道:「微臣這就去開滋養調理的方子。」
李灝對御醫擺擺手,御醫也退下了。
他坐在床邊,伸手撫了撫她的臉,「你就這麼在乎他的生死?」
蘭兒將頭側到另一邊不想看他,也不想和他說話,只覺坐上皇位的人為什麼都這麼冷血殘酷。
李灝似無奈的嘆了口氣,輕聲道:「他不會死的,朕就是讓他在天牢里吃些苦頭,長長記性,看他還敢不敢胡言亂語。」
蘭兒身體微微一抖,睜開眼,眼中泛著潮意看向他,他願意饒過李澤了。
想起常福勸她的話,她不敢對他說個謝字,更不能再解釋什麼。
他眸色深沉的盯著她,「朕的容忍到此為止,你不要再不愛惜自個的身體了。」
其實他遲早是要除掉李澤的,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只不過以後他再不會讓蘭兒知道這些。
這時碧闌捧著一碗湯藥,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
李灝用餘光看到了,便把蘭兒扶起來,將她勒到自己的懷中,接過碧闌手中的湯藥,自個先喝了一口,覺得溫度適宜,才遞到她嘴邊,命令道:「喝了!我盯著你,一定要喝完!」
蘭兒乖乖的張開嘴,將湯藥一口氣全喝完了,只覺胃裡翻江倒海,強忍著苦味,不讓自己全吐出來。
「以後每日都要好好喝葯,若再這樣任性,我就將你身邊的宮人全剁了喂狗。」李灝峻著臉道。
「我想吃蜜餞。」蘭兒看著他說道。
碧闌在旁邊聽到,趕緊去取蜜餞。
李灝拿她無可奈何,用力將她箍的更緊,有時恨起來意難平,真恨不得直接掐死她才能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