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太幸福了
後來京城傳來先帝駕崩的消息,李沐召李灝和李湘回京奔喪。
李灝身邊的人怕有什麼陰謀,會有危險,勸他不要去,但他還是和李湘一起去了。
這次從京城回來后,他整個人都變了,不再消極的沉溺在飲酒中。
與京城反對李沐的大臣們暗中互通消息,一心撲在圖謀奪位的大事上。
後來的事蘭兒大概也都知道了,設計將南7;150838099433546荊族頃刻間滅族,成為引起天下人都對李沐殘暴不仁的統治充滿憤恨的導火索,讓他徹底的失去了人心。
這中間的血腥和殘酷,蘭兒不敢去想象。
她不希望這樣如人間煉獄般的悲劇再發生一次,所以她支持李灝成為一代明君,讓大周一直安定繁榮下去。
這樣想著她的心裡便沒有那麼悲傷難過了。
「阿綠,我們分開后,你也受了不少苦。」蘭兒握著她的手道,「你看你長高了不少,都成了個大姑娘了。」
「姐姐又在取笑我。」阿綠小聲在她耳邊道,「陛下讓我轉告姐姐,今夜陛下沒在賢妃的新房裡歇,而是獨自去暖閣歇息了。這幾日陛下不便來姐姐這裡,讓姐姐暫且忍耐幾日。」
蘭兒聽著,恍惚間有點不敢置信,阿綠肯定的向她點了點頭。
一時間她既感動又憂心,皇上如此冷落幾位重臣的女兒,那些大臣總會知道的,時間久了,他們難免會有不滿,或生出異心。
阿綠見她沒有特別高興,以為她還是在生皇上的氣,羨慕的勸她道:「陛下對姐姐已經好得不能再好了。陛下只有看姐姐時的眼神才會溫柔的像一汪湖水。你們兩人在一起時那樣的恩愛默契,沒有人可以插在你們中間的。姐姐你真好幸福。」
其實就是太幸福了,會讓人覺得不真實,害怕失去。
蘭兒笑道:「這些我都知道,他對我太好了,讓我覺得無以為報,還總讓他為了我為難操心,我會覺得不安,總想為他做點什麼。」
阿綠看了眼她的肚子,好笑的道:「這還不簡單,姐姐趕快給陛下生個小皇子,就是最好的報答。」
「好你個阿綠,還沒出閣就變得這麼貧嘴了。」蘭兒說著伸手去饒她的痒痒。
阿綠躲開道:「還不是跟姐姐學得,姐姐平日里比我說話可大膽多了。」
「難怪雲娘會說你有些地方像我。」蘭兒說著又去追她,兩人玩鬧了一陣子,才心情大好些。
夜已深了,她想留阿綠在鳳儀宮陪她住一宿,阿綠說要回去向陛下復命,便沒有留下。
臨睡前想到李灝為了她守身如玉,心裡只覺好受了些。
可一想到阿綠說得那句玩笑話,不由黯然神傷。
御醫說過以她目前的身體狀況是不可能會懷上孩子的,所以她一直不敢奢望她和李灝會有一個小孩躺在他們的懷裡,留著和他們一樣的血液。
夜裡她坐了一個夢,夢見有個白衣勝雪的影子將她籠罩。
李灝著一身明黃的龍袍就負手站在離她不遠處,可她怎麼也走不到他身邊。
無論她怎麼喊他,他都聽不見,看她的神情那麼冷靜甚至是冷漠,最後淡然的離去。
「灝!」她驚醒過來,額上滲出了汗珠,心口隱隱作痛。
還好只是做了個夢,心底太害怕會失去他,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連著三日李灝雖沒來鳳儀宮,卻時不時找些莫名的理由,賞點小東西給她。
阿綠也每日來看看她,和她聊聊天,免得她一個人胡思亂想。
一晃就到了第三日夜裡,蘭兒在寢殿內正靠在床榻上看書,聽到隱隱的琴聲。
她放下手中的書靜靜的聽了會,不由自語道:「這琴聲如一股清泉,聽著讓人感到好舒心。」
碧闌在一旁繡花,附和道:「姑娘還懂得琴音,奴婢可什麼也沒聽出來。」
「是誰在宮中彈琴?」蘭兒好奇的問道。
喜來端著剛熬好的湯藥進來,想也沒想的回道:「是長秋宮的良妃。」
「良妃?就是今夜迎進宮的良妃,戶部侍郎之女。」蘭兒幽幽的說道,想起那日在御書房無意中看到過此女的畫像,再聽今夜的琴聲,應該是個頗具才情的女子。
她和這個良妃算是有幾分投緣。
碧闌瞪了瞪喜來,看蘭兒發獃的樣子,以為她又在傷情。
喜來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將湯藥端到蘭兒面前,想彌補道:「姑娘,那良妃不過會彈琴罷了。怎麼能跟姑娘你相比。看這幾日陛下人雖沒來,但對姑娘多體貼細心,一日里派人來賞了好幾道,這是在告訴姑娘,陛下時刻想著你。」
蘭兒笑道:「碧闌,你看看,我才問了一句『誰在彈琴』,她竟說了這麼些話。這張嘴真是越來越伶俐了,虧我還跟陛下說她是個實在人。」
「姑娘,喜來原是個笨嘴拙舌的,還不是跟著你學的。」碧闌也笑道。
「你們又取笑我。」喜來有點惱了,放下湯藥,便轉身出去道,「今日不該奴婢值夜,奴婢先去睡了。」
碧闌指著喜來的背影道:「這個喜來,越來越沒規矩了。姑娘先把湯藥喝了,免得涼了失了藥性。」
蘭兒一口氣喝完了一碗湯藥,只覺苦的要命,碧闌忙端來一盤蜜餞。
她吃了幾顆,才覺沒那麼苦,心裡甜甜的。
李灝知道她喜歡吃這蜜餞,特意命人專門從南楚沿途快馬加鞭的運到京城,她的鳳儀宮中因此從未缺過這蜜餞。
「姑娘要漱口歇息嗎?」碧闌看時辰不早了問道。
「再過會。」蘭兒又拿起書道,「你私下也別說喜來,你們倆這樣隨意的在我身邊挺好。這宮裡本來就悶,要是身邊的人都跟木頭似的,不說話不會笑,那多無趣啊。」
碧闌將燭火挑亮了些,發自真心的道:「奴婢和喜來能伺候姑娘,是我們的福氣。」
蘭兒雖靠著看書,卻還在留心聽著那隱隱的琴聲,想著是良妃是獨自在彈,還是皇上仍在長秋宮聽她彈琴?
這樣的良辰美景,註定又是一個漫漫長夜。
李灝想要抗拒這後宮搖曳多姿的女子們,能抗拒的了一時,豈能抗拒的了一世。
她終有一日要面對他不會只屬於她一個人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