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肩盡露

  婉鈺只覺李澤這段時日總是鬱鬱寡歡,東宮裡除了她,還有一位側妃,兩位良娣,但李澤看誰都提不起勁來,對她們也不上心。


  對她雖恩寵有加,也是以禮相待,在她房中留宿的時日也不多。


  從她要嫁給李澤那日起,就知道夫君不是她一個人的。


  她是陸家嫡出長女,名門閨秀,從小母親就教導她,將來的夫君非富則貴,作為正室一定要大度賢德。


  「殿下,不如今夜臣妾陪您去暢園欣賞下楚女的舞姿。」她提議道,「看看楚地的舞姬是否如傳說般艷絕天下。」


  她在李澤身邊后,了解李澤雖精通歌舞琴樂,但不是好色之徒。


  她的琴聲也算是一絕,還是無法讓他完全開懷,只希望看到絕美的舞技能令他心情好些。


  「婉鈺,是你自個想看,非拉上孤吧。」李澤笑道,心中只覺婉鈺賢惠,卻少了點女子的情態,大概名門之女都是這般端莊持重。


  他不由又想起了繁依,常不分尊卑,和他鬧點小脾氣,撒撒嬌,讓那些中規中矩的日子裡有了生趣和期盼。


  婉鈺淺笑道:「臣妾不敢,若殿下不喜歡,不去也罷。」


  李澤發現她的笑容都是拿捏的恰到好處,感到無趣,「明日吧,把那些老臣都請過來,越快送走越好。今日孤想一個人靜靜。」


  「臣妾告退。」婉鈺識趣的退出書房,緊緊的攥著手指,心如冷風吹過。


  她心中清楚她抓不住李澤的心,尋常的女子抓不住夫君的心也就算了,可她是太子妃,未來的皇后。


  她的恩寵關係到陸家整個家族的榮寵,好在目前李澤的心還無所屬。


  她還有機會,定要不惜一切得到李澤的心。


  婉鈺走後,李澤翻著皇上派人送來的奏摺,都是些無關痛癢的政事。


  皇上不過是在鍛煉和觀察他的能力,他隨手寫下自己的一些見解。


  心卻靜不下來,他派去南楚的探子,數月來都沒打聽到繁依的任何消息。


  也不知李灝將繁依藏到什麼地方去,或是生病了、出事了?


  他全都一無所知,李沐還送四個楚地的女子來,是想氣他嗎?

  恨不得親自去一趟,可如今的身份根本無法隨意離開京城。


  繁依和其他三個舞姬被安排在一間房內,各自歇息,各懷心思,除了一起排舞,互不說話。


  她們不過都是李沐的工具,繁依想其他三人以前所受的罪絕不會比她好到哪裡去。


  李沐根本不會把她們當人,對她們每個人都交代了任務,完不成就會生不如死。


  她該怎麼辦,李沐要害李澤,自己的親哥哥。


  只希望李澤對她已無情意,離她越遠越好,只怕那蟲惑草的毒性發作之時,她也無法控制自己的心智,任由李沐操縱。


  次日午後,暢園的李管事來通知她們四人,說是入夜太子和太子妃要在暢園宴客,讓她們準備準備。


  入夜後暢園四處掛著琉璃燈、蓮花盞,點亮后燈火輝煌。


  她們在室內準備都有些緊張,繁依表情獃獃的,不知在想什麼,有個舞姬推了推她,眼眶泛紅的道:「咱們四個可以是一起的,今夜誰都不能出差錯,否則四殿下肯定要.……」


  「你放心,我絕不會拖累你們。」她咬牙笑了笑,安撫似地拍了拍那舞姬的肩。


  不久賓客都已到齊,李管事通知她們獻舞放在最後壓軸。


  原來暢園除了她們四個,還養著樂師、歌姬,以及其他舞姬。


  宴會正式開始,她們在幕布后等著,前面有歌姬獻唱、有扇舞、有琵琶演奏。


  繁依透過幕布的縫隙,看李澤坐著上席,芝蘭玉樹。


  他的左邊是端莊美麗的太子妃,右邊是一臉稚氣的六皇子李湘,還有幾位大臣及家眷。


  好久沒見李湘,他長高了些,還和從前一樣,坐著的神態里都透著幾分頑皮。


  終於輪到她們出場!

  她們使出渾身的功力,繞紗裹著樹枝飄蕩出場,身若飛仙,足尖點地。


  輕盈的舞步似從水面掠過,驚艷了在席間所有的人。


  而李澤和李湘同時死死地盯著其中一個舞姬。


  繁依,不是她還是誰?

  可又都不確定,她什麼時候學會了如此絕妙的舞技,不由互看了一眼。


  她綰著繁複的花髻,穿著一身銀絲舞衣,香肩盡露,在燈火下慘白的肌膚晶瑩透亮。


  李澤恨不得立馬喊停,她怎麼會淪落為低賤的舞姬。


  什麼曲子,他已聽不到,什麼舞,他也看不進,只覺心似被揉皺了。


  在李灝那裡她不知受了什麼屈辱,多少折磨。


  一曲舞畢,喝彩聲一片。


  太子妃陸婉鈺在李澤身邊輕聲道:「果然是很好。殿下,您看幾位老臣都看迷了,就連六弟的魂都被這幾個舞姬勾走了。要不等宴席散后,也挑個最好的送給六弟的宮中。」


  李澤不悅的沉聲道:「都抬起頭來。」


  她們全都抬起了頭,個個花容月貌,沉魚落雁。


  席間有大臣不由讚歎,「楚地女子竟都如此美艷。」


  李湘忍不住叫了聲:「繁依姐姐?」


  繁依充耳未聞,努力裝出一副完全不知他在叫誰的表情。


  婉鈺見李澤神色不對,李湘亦是如此,難道這曲舞有紕漏,她笑著圓場道:「下去領賞吧。」


  「慢著。」李澤看繁依的樣子像根本不認識他,指著繁依問道:「你叫什麼?」


  繁依輕聲答道7;150838099433546:「民女蘭兒。」


  李澤又問:「什麼時候開始習舞,誰教的?」


  「回殿下的話,民女五歲開始習舞,楚宮中樂居里的師傅教的。」這是李沐為她設計的新身份,只是名字蘭兒是她自己取的,用了以前的名字丁若蘭,最後一個字。


  李澤不信,他面前的這個舞姬不是繁依,容貌十分相像,只是聲音變得嬌柔了些。


  難道世間有相貌這般相同之人,或是李沐故意為他尋的,他要立刻修書一封給李沐問個清楚。


  為了不在宴席上失態,李澤淡淡地說:「下去吧。」


  她們伏首謝恩,回到住的地方后,誰都睡不著,心裡都清楚,今夜宴席上太子已默許了那些大臣挑選喜歡的人,她們又會被當成禮物轉送到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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