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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胄眼中的玩物

  是三皇兄精心挑選,與繁依相貌相同,又能讀懂人心的假繁依嗎?


  她剛說得那番話,是她小時候的真實經歷嗎?

  繁依見他臉上的表情變得陰晴不定,黑漆的眼睛深沉的可怕。


  她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今夜鬧過笑過,有些得意忘形,竟對他坦承的說了小時候的事。


  「奴婢一時失言,剛才只是隨便胡說,請殿下恕罪。」繁依放下手中的梳子,慌忙跪地道。


  李灝起身道:「你起來,坐到鏡子前。」


  繁依抬起頭,發怔的望向他,不懂他是何意。


  「本王命你坐在這裡。」


  繁依緩緩起身,聽話的坐在妝台前。


  李灝拿起梳子給她梳頭,她想起身,卻被他按住了。


  他的動作很輕,遇到她頭髮打結的地方,也是輕輕的梳開,生怕扯疼了她的頭皮。


  隨後將她的頭髮分成幾股,給她編了三條辮子。


  繁依獃獃地望著鏡中的李灝,他披著長發,一身素色的寢衣,濃濃的眉眼,自然的紅唇,在燭光中好看極了。


  突然想到此時用人妖形容李灝再恰當不過。


  她有點明白這裡的人為什麼要留長發,夫妻之間沒事幹時,相互梳下頭髮,就可以消磨半天的時光。


  怎麼會想到夫妻這個詞,她不覺臉都紅了,呸呸,她是絕對不可能與這個妖孽做夫妻的。


  李灝將編好的辮子理到她胸前,彎下腰,將自己的臉幾乎貼著她的臉,道:「編好了。」


  繁依半張著嘴合不上,只覺被他整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個意思。


  李灝似笑非笑,捏著她的肩問:「三哥到底有什麼計劃,看你在本王身邊,吩咐過你什麼沒?」


  他根本沒相信過她,感到一絲悲涼,聲音苦澀的道:「奴婢不知道,太子殿下也沒吩咐過奴婢任何事。」


  「7;150838099433546很好。」李灝鬆開她的肩,像是睏倦了道,「不早了,本王也該歇息了。」


  「是,奴婢這就為殿下鋪床。」繁依站起來,麻利的扯開了他給她編好的辮子,用一根繩子將所有頭髮一綁,趕忙鋪好了床。


  他面無表情的冷眼看著,繁依恭敬的道:「請殿下就寢。」


  曾在皇后寢殿伺候過,對主子就寢的那些事她還是會伺候的。


  李灝躺在床上,她為他蓋好錦被,放下帳子,吹滅所有蠟燭,只留一根離床最遠的蠟燭燃著,然後她自覺的跪在床邊。


  若他半夜醒了,可隨時喚她服侍。


  李灝猜不透跪在他床邊的這個女子,雲娘說得是對的嗎?他不該將她留在身邊嗎?

  他也分不清她說得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但他又捨不得嚴刑逼問她,也捨不得放她走。


  以前他總不相信書上說得女人可以一笑傾城,再笑傾國,更不相信什麼紅顏禍水。


  不由翻身輕輕撥開床帳,看著跪著也能睡著的繁依,現在他信了。


  早起,繁依規規矩矩的,把他當成主子,自己作為奴婢,伺候他洗漱穿衣。


  待到梳頭時她將門外候著的兩個丫鬟叫了進來為他梳頭,自己則去整理床鋪。


  李灝也沒再說什麼,任由幾個奴婢伺候著。


  繁依在有意無意間迴避他的目光,只盼著他趕緊出門。


  繁依正在磨嘰的鋪床,不知道什麼時候秋霜已等在門口。


  秋霜今日一身男子的裝束,腰間配著劍,英姿颯爽。


  繁依好羨慕她,希望自己也能像她這樣會武功、會騎馬,不輸給任何一個男子。


  好過她這種養在房中的花瓶,不能保護自己,更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


  見那兩個丫鬟為他已梳好髮髻,插上一隻簡單的玉簪,他總算要出去了。


  秋霜站在門口,好奇的看房中今早竟如此安靜。


  那個腦子不太正常的繁依也能一言不發,老老實實的伺候五皇子,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再看五皇子的神情,陰雲密布,今日還是當心為妙。


  「好了。」李灝從鏡中看了眼在鋪床的繁依,起身走到門口。


  兩個丫鬟依次退到一邊,繁依也站直恭送他出門。


  他到門口,看到秋霜已候著,問:「趙徹、秦岳到了沒?」


  「他們已在書房等候殿下。」秋霜答道。


  「走吧。」


  秋霜眼尖的道:「殿下身上的環佩未掛。」


  李灝看向腰間,轉過身,臉黑得跟鍋底似的。


  他還沒開口,兩個丫鬟就嚇得跪在地上磕頭,「奴婢該死,忘了殿下的環佩。」


  繁依還記得昨夜為他取下環佩的順序,忙拿起掛件走到他身邊,依次為他掛在著腰間,「殿下,不關她們的事,是奴婢的疏忽大意。」


  李灝還是一聲不吭,掛好后,繁依又彎腰半蹲著,整理好他的腰帶,言語恭順的道:「奴婢已為殿下掛好,恭送殿下。」


  李灝看她順從謙卑的樣子,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又氣又心疼。


  怕他看穿了她的心思,在裝模作樣嗎?


  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她,昨夜、今早?他一定會讓她露出真面目。


  李灝沒好氣的揮袖走了。


  兩個丫鬟如獲大赦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繁依也鬆了口氣,笑道:「兩位姐姐去休息會,這一夜都辛苦了。」


  兩個丫鬟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個一副忍無可忍的樣子說:「我們明白姑娘是殿下寵愛的人,姑娘做任何事殿下都不會責罰,可我們不一樣,同是伺候殿下的,勞煩妹妹凡事顧念下我們,我們只想求個安穩活命。」


  「對不起,是我太魯莽,兩位姐姐.……」


  不等她說完,她們只是微微點頭便走了。


  繁依懊惱的回到屋裡,本來還想和她們拉拉家常,沒想到自己無意的行為會連累到她們。


  李灝寵愛她嗎?她完全不覺得,他不信任她,只怕一直把她當成李澤派來的姦細。


  她雖然心裡是覺得李澤比他好一百倍一千倍,但也不會做什麼姦細。


  把她當姦細真是高看她了,她要有這個能耐,早逃走了,還呆在這裡受罪。


  她氣鼓鼓地趴在桌上睡著了,白天不補覺,晚上哪有精神伺候人。


  秋霜來時已是傍晚,給她送來了一身新衣,那料子好極了,軟軟的冰冰的,摸著極舒服。


  繁依問道:「這是什麼做得,好美的衣裳。」


  秋霜笑道:「姑娘,這是最好的楚錦。」


  「是殿下派你來的,他自個不想理我了,又派你來傳什麼話。」繁依變聰明了問。


  秋霜將她拉到妝台前坐下,散開她自己胡亂綁著頭髮,道:「殿下派我來給姑娘送新衣裳,梳頭。」


  繁依對她做了個鬼臉,說:「我要梳你這樣的髮髻,再幫我弄套像你身上這樣的男裝,我才不要什麼新衣裳。」


  秋霜對她的鬼臉視而不見,開始給她盤複雜的髮髻,「今夜楚宮有宴會,殿下讓你在側伺候。」


  「我?他不怕我害他在宴會上出醜嗎?」


  「這個我不敢妄意……」


  「你只是奉命行事。」繁依接過她的話,不用她說完,就已知她會說什麼了。


  秋霜笑了笑,沒再說話。


  繁依想著可以出去了,說不定有機會逃跑,趁更衣時,偷偷將李灝送的匕首藏在袖中。


  本還想藏點銀子身上,可瞧頭上戴得金釵簪子,耳朵上的耳環,逃出去了應該也能換不少銀子,就沒再藏其它東西。


  臨走時她又往手上套了個金鐲子,往頭上插了幾支值錢的簪子。


  秋霜想阻止,她卻道:「楚宮裡的宴會一定很隆重,多帶點首飾才能為殿下掙面子。」


  看著鏡中滿頭珠翠、金光閃閃的自己,她滿意的笑了,這可都是她逃出去后的生活費啊。


  秋霜帶著她坐上馬車,來到楚宮中的鳳鳴台。


  她和秋霜經過層層侍衛的盤查,上了二樓的觀景台。


  李灝已坐在正中,兩旁還坐著些文成武將,反正繁依一個也不認識。


  繁依趨步上前站在他的左側,見他雙眼漆黑如夜,面無表情。


  坐在李灝左手邊為首的中年大臣,著深藍絲袍,身體已發福,鬍子修得相當整齊,眯著一雙眼,一直盯著繁依,開口道:「都說殿下喜歡美女,果然不假。不知殿下身邊這位美女是從哪裡尋來的?」


  李灝說:「陳大人見笑了,這次回京父皇賞得宮女,今日大人設宴,便叫來湊個趣。」


  說著,他看向繁依道:「還不快去給各位大人斟酒。」


  「是。」繁依只覺心中涼涼的,勉強擠出笑容。


  原來送她新衣裳,又叫秋霜為她打扮,不過是自己拿她取樂厭了,讓眾人來取樂罷了。


  好吧,既然是貴胄們眼中的玩物,本姑娘今夜就好好讓大家樂樂。


  繁依故作嬌羞狀,搖曳生姿的走到那位陳大人桌前,執起酒壺為他斟滿一杯酒,輕聲道:「大人請喝酒。」


  陳大人趁機摸了摸她的手,笑眯眯的道:「好,好。」


  繁依抽回自己的手,覺得噁心,面上卻笑盈盈的,走到下一位大人面前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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